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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告诫

谁都不知道,为什么公主回宫后大病一场,久久都未能好全,宫中亦有流言传出说公主不想要成婚,心中抗拒才如此不肯痊愈。

公主嫌弃萧大将军。

事关公主和萧大将军的名声口碑,这些流言一经流传,甚嚣尘上,但是很快就被陛下遏制下去。凌聿锋将这些传谣的宫女和内侍全都打了板子,渐渐地也没人敢再说这些话了。

这些话简直就是对陛下赐婚的不敬,是在讥讽陛下不懂得心疼体恤自己的皇妹,牺牲其于自己的江山之中。

这些话,也都传进了凌梦瑶的耳朵里去,豆蔻将这些话说给凌梦瑶听,凌梦瑶急得大吐一口鲜血,这显然是在挑拨她和皇兄之间的关系,她不想要让皇兄难做。

但是凌聿锋却不计较这些,日日来看凌梦瑶,守在凌梦瑶的床边,轻轻抚摸着凌梦瑶瘦削下去的脸颊。

凌聿锋虽然惦记着萧南风的军功,但是怎么能不疼这个妹妹呢,看见自己的妹妹如此抗拒,他叹息:“妹妹,你是真的不喜欢萧南风吗?”

“皇兄,婚事已定,我知道皇兄的顾虑,会听皇兄的话。”凌梦瑶摇摇头,她也不想要让皇兄为难,毕竟皇兄能给她的宠爱,都给了她。

她知道感恩的。

但是这一份感恩之中,凌梦瑶仍然是自己多坚持着缠绵病榻了几日,也是自己故意拖了这好些时日,也想要皇兄心软。

只是此刻凌聿锋揣着明白装糊涂地开口:“既然如此,妹妹也不用难过了,萧南风会带着你忘却过去的痛苦,过上好日子。”

凌梦瑶没再多言,只是笑了笑。

除却陛下来探望,迟晚云也时常来探望凌梦瑶。迟晚云虽然对凌聿锋冷,但是她对凌梦瑶并没有偏见,她很喜欢和凌梦瑶在一处聊天,看着凌梦瑶明媚的笑靥,迟晚云总是能够想到曾经的自己。

她也幸福过,也沉浸过一场情爱,只是现在这些都烟消云散了。

她嘱咐凌梦瑶这病是心病,若是要好起来,便要从自己的心里有宽慰,迟晚云说:“公主折腾谁都行,可是不能折腾自己的身子。”

“只有自己是最要紧的。”

凌梦瑶点点头,她也不是会自戕的人,若是和萧南风成了婚,她也不会委屈自己的。

迟晚云来陪着凌梦瑶的时候并没有很多,她特意摸准了凌聿锋来看望凌梦瑶的时辰,避开了凌聿锋,有好几次凌聿锋听闻了迟晚云在公主这里,急忙赶来,可是迟晚云已经走了。

凌聿锋扑了个空,但是他也只是哂笑几下,顺道去看看公主。

迟晚云会避开凌聿锋,而凌聿锋自然也会打得迟晚云猝不及防,在迟晚云还未曾动身离去的时候,门口招摇的通传陛下驾到让迟晚云的身形僵硬,她要起身,凌梦瑶在此时一把拦住了迟晚云。

“嫂子别走,不过是皇兄来了,你不用怕他。”

“我不怕他,”迟晚云摇摇头,她对凌梦瑶笑了笑,“我只是不想要见到他,看见他烦。”

看见凌聿锋,迟晚云总是要想到过去的欢愉和此时的痛苦,这些鞭打着她,让她想起了被流放的爹娘,她永远无颜面见自己的爹娘,她也就选择了不再见凌聿锋。

这些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凌聿锋进屋来看到迟晚云,自知心中得逞,他嘴角上扬,故意坐在了迟晚云的身后,身子前倾,胸膛靠着迟晚云的肩膀:“哦,晚云也在这里啊。”

迟晚云没搭理,仍然握着凌梦瑶的手,不动声色地往凌梦瑶那边挪了挪。

凌聿锋看在眼底,眼眸一沉,但是他为自己挣来了一个能相见的机会,探望结束后,凌聿锋让迟晚云跟着他一起走,有重要的事情商量,这一回迟晚云不能拒绝了,她只能和凌聿锋一同离去。

除却宫中亲眷,凌梦瑶的生病也带来了前朝的热闹,大臣的家眷中有和公主来往的,都纷纷送去关心和礼物,祈祷着公主能够痊愈。

这其中也有萧南风。

萧南风为凌梦瑶送去的除却一些名贵药材,还有一些市井之中的小玩意儿,里头随意附了萧南风写的信,萧南风的字谈不上工整,随心所欲,隔着这一张薄薄的纸都能看到萧南风在写这信条时候的恣意张扬。

萧南风在信的最后写上了一句愿公主开心。

豆蔻将这信送到凌梦瑶的面前:“公主您看,萧大将军心中记挂着您呢,他心中有您。”

“除却这些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凌梦瑶期待的不是萧南风,她没有打开萧南风的东西,她的目光还在找寻豆蔻手中还有没有藏着其他的东西。

是有的,豆蔻也知道凌梦瑶心中在想着谁,她将压在他人匣子里头的信抽出来:“公主看了这一封信,心病应该就大好了。”

是戴墨尘的信,凌梦瑶打开书信,看到上头工工整整的字迹,熟悉的香味让凌梦瑶觉得安心,她要落下泪来,那几行字她都不忍心飞快读完。

她读几行就要缓一缓,戴墨尘在信中对她倾诉着这些天来的思念,诉说着自己关切公主的伤病,他不能来探望,他自责地日日夜夜都难以入眠。

戴墨尘还说他的心中永远记挂着公主,还请公主不要为他难过,有过那样的一份相遇,已经足够慰藉他的人生了。

最最重要的是戴墨尘说希望公主开心,无论公主做什么选择,公主都没有错。

只要心中有着彼此,即使天涯海角,也如同在身旁。

戴墨尘总是能够为凌梦瑶退步,凌梦瑶的泪花浸润了纸张,她让豆蔻小心地将这一封书信收好,这是她最后能留下的戴墨尘的东西。

都是她的念想。

此日后,凌梦瑶的病果然大好了,只剩下冻坏的膝盖行走的时候还不甚方便,其他的都没什么大碍了。

快到年关,再繁琐的事情都会缓和下来,前朝大臣纷纷送礼,偶尔也会在后宫停留,这热闹也都传到了凌梦瑶的耳朵里去。

久卧病榻,凌梦瑶觉得自己的身子骨都懒散了,她想要去御花园走一走,也存着私心想要看看那来送礼之人,有没有她心心念念的人。

这全然要凭运气,凌梦瑶相信这运气和宿命,执意要去。豆蔻换上了汤婆子,又给凌梦瑶裹上了貂毛大氅,这才扶着凌梦瑶去御花园走走。

相信宿命是对的,凌梦瑶和戴墨尘并未约定好,可是凌梦瑶却远远瞧见了送完礼,答谢正准备离开的戴墨尘。

萧南风送了礼便走,戴墨尘是在萧南风离去之后才入宫的,萧南风错过了公主,可是戴墨尘没有错过。

两人隔着远远的距离,可是穿越人潮中的四目相对,就已经比执手还要动人了。他们二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拜别,但是凌梦瑶的心中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彼此心中挂念,这就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凌梦瑶都懂的,她咬着自己的手绢,忍住让自己不要落泪,泪花在她的眼眶打转,她不愿让戴墨尘看到自己的难过。她转过身,等到无人处,才让眼泪断线般地流淌出来。

她想,这世间的一切对戴墨尘有些不公,他们此生不能在一起,那么来日若有能弥补戴墨尘的,她愿意许诺戴墨尘。

那是她亏欠戴墨尘的。

戴墨尘看着公主的身影消失许久后他才转身离去,他的心中满满都是公主,他知道的,他的公主心中也是有他的,他们的缘分没有终止,公主也是迫不得已。

他都知道的,他能理解公主的一切,他说过的,他会用一辈子将公主记在心中。

万水千山不能阻隔他们紧紧相连的心。

那一封信送出去,他这些天都是忐忑的,但是见到了公主他的心安定了许多,这就够了。

戴墨尘没有想到今日还没有落下帷幕,他怀着欣喜的步子正准备离开,可他却在走下台阶,迈出门槛后,看到了站立在他必经之路上的萧南风。

戴墨尘看到萧南风心中便一惊,他打不过这位将军,他会的也不过是当初学六艺的时候,学来的一些射箭技艺,他想到了当初被萧南风恐吓狼狈的情形。

今日他不想要让萧南风影响了自己的心情,他也不想要和萧南风起了冲突,让公主为难。

他对着萧南风礼貌笑道:“萧大将军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萧大将军不屑于周旋交际,送完礼后就离去了。”

戴墨尘心中想的是还好萧南风没有碰到公主,不然他怎么有机会远远一见公主呢。

萧南风也并未想要惹事,他说:“本来是想要走的,但是看到了戴大人熟悉的身影,想着和戴大人多说几句话再走也不迟的。”

戴墨尘想起萧南风曾经警告过他,不要靠近公主,他看向此刻处于下风的萧南风,若是萧南风知道他方才和公主相见了,萧南风是不是会生气,是不是会打他?

戴墨尘心中激荡起来,他已经被抢走了心上人,那么他若是将方才自己见了公主的事情告诉萧南风,萧南风真的会动手吗?

但是戴墨尘也只是在心中这样乱想着,他不愿意冒这个险,他心中想着若是自己如此挑衅了,那就不是君子所为了。这是他和公主的秘密,他不能给公主惹事。

那么他好奇了,萧南风找他,要说什么事。

“萧大将军来找我有什么话要说,我洗耳恭听。”戴墨尘问萧南风。

“也没什么要紧的话,只是想来提醒戴大人,既然为自己树立了君子之风,那么就莫要再做君子都不屑于做出来的事情了。”

“萧大将军这是何意?”戴墨尘紧张起来。

“没什么意思,随口一说,戴大人通文墨,可以想想有什么事情是君子不为的。比如冒领他人功勋,顶替他人身份,谋取非己前程。”

戴墨尘闻言,攥紧了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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