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暖阁烛光通明,亮如白昼。
翡金兽耳猴足香炉青烟袅袅,满室生香。
帘栊晃动,陆砚从暖阁走出,遥遥瞧见廊庑下立着的婢女,陆砚清冷眉眼浮现出几分不解。
“怎么回事?”
吴管事袖着双手,为小婢女开脱。
“主子,姑娘不喜欢旁人近身,将她们都打发出来了,我也实在无法,只能让婢女挑了两身干净的衣服送去。”
陆砚眼中的不解渐浓:“她……不喜旁人近身?”
那刚刚怎么一直往他怀里钻?
吴管事似也洞穿陆砚的心事,笑着道:“我也正奇怪,往日瞧那姑娘胆子也不小,可眼下瞧着,她好像只是不害怕主子。”
在他们这些人面前,江稚鱼连话也不敢多说。
和在陆砚跟前的截然不同。
陆砚沉眉不语,负手往客房走去。
婢女送来的宝蓝彩绣牡丹织金锦罗裙仙带飘飘,行动间如浅浪低吟,袖口绣着的牡丹雍容华贵,一针一线都透着贵气不俗。
像是上用之物。
果然是得罪不起的许家,连为客人准备的衣物都是不凡之物。
江稚鱼心中腹诽,低头摆弄自己腰间的丝绦。
忽而听见门口的敲门声,江稚鱼还当是婢女送姜茶过来,她头也没抬:“进。”
红木嵌云石藤纹屏风后缓慢映出一道颀长影子,陆砚沿着烛光往前走。
“管事说你……”
话犹未了,陆砚驻足在原地。
目光直直和江稚鱼撞上。
光影婆娑,江稚鱼如日光中迎风绽放的无尽夏,层层宝蓝花瓣簇拥着她窈窕娇小的身影。
金黄烛光叠落在江稚鱼纤细白净的脚背,她赤足踩在羊皮褥子上,足背轻轻弓起,指甲修剪圆润,不染一点蔻丹。
素足纤纤,盈盈一握。
陆砚额角青筋跳动,面无表情扯下一件外袍,兜头朝江稚鱼丢去。
外袍正好摔落在江稚鱼脚上,遮住了那一抹让人心猿意马的白色。
江稚鱼莫名其妙:“怎么了?”
顺着陆砚的视线往下,江稚鱼只能看见自己腰上乱糟糟的丝绦。
陆砚青筋鼓动:“你在外面一直都是这样?”
江稚鱼想都不想:“自然不是。”
她手上还握着丝绦的一端,往日这事都是绿萝动手,江稚鱼摆弄半日也系不好,只能胡乱打了个死结。
她还以为陆砚是在嫌弃自己的死结难看。
俯身捡起外袍,江稚鱼慢吞吞往陆砚走去。
宽松的外袍曳地,自然也挡住了江稚鱼游走在烛光中的双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江稚鱼悄悄给自己酝酿胆量,怯生生开口。
“你若是不喜欢,日后我改就是了。”
好气。
“未婚夫”的脾气怎么能这么差劲。
还好她对他无意。
江稚鱼委屈巴巴扬起头。
亮堂的烛光跃动在江稚鱼眼中,涟漪波动。
陆砚气息骤滞,不动声色避开江稚鱼搭在自己手肘的手指。
“嗯。”
江稚鱼破涕为笑:“公子,你人真好。”
怎么又夸上他了?
陆砚目光淡漠扫过江稚鱼纤瘦白净的脸庞,那张脸很小,显得江稚鱼眼睛更圆更大了。
陆砚漫不经心收回视线,那一点目光如蜻蜓点水,轻飘飘掠过江稚鱼掩在外袍下的素足。
依理,这事与他并无干系。
他对江稚鱼无意,江稚鱼再如何仰慕自己,他也不可能迎她入门。
江稚鱼晃动陆砚的衣袂:“……公子?”
陆砚捏着眉心,终还是没忍住出声提醒:“下不为例。”
只是系了一个死结,“未婚夫”怎么这样小题大做,还揪着不放?
江稚鱼气恼在脑海中猛打了两个空气拳,嘴上却答应得爽快:“我知道了。”
外面还下着雨,乌云浊雾。
吴管事为江稚鱼请来太医,好在江稚鱼只是不小心崴脚,将养两日就好了。
太医毕恭毕敬立在一旁,他是陆砚的随行太医,乍听见吴管事火急火燎来寻自己时,太医还以为陆砚眼疾发作。
他十万火急冒雨前来,结果只是……崴到脚。
且崴脚的还是个面生的小姑娘。
太医悄声窥探陆砚。
真是稀奇。
没想到令朝野上下闻风丧胆的宁王殿下,竟还有铁树开花的时候。
他搓搓掌心,好心提醒:“姑娘若是不放心,我也可为姑娘上点药。”
太医不着痕迹为陆砚邀功,“这药可是宁王从军中带回来的,药效极好。”
江稚鱼缓慢眨了眨眼:……?
宁王的药……为何会在“未婚夫”家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