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谷与彭山阁的喜事如期而至,因着霁月谷和云起的关系,最后还是由云简初替云起送上了贺礼。
离别那日,行至山门,官居一再嘱咐云简初无论发生什么切记护好自己的安危。
云简初对此只好接连点头应下。
哪知官居竟从中看到了“敷衍”,不依不饶:“阿初是嫌我唠叨了么?”
“不敢。”
“那就是。”
“官居。”
云简初无奈抬头,他岂会不知官居想听什么。
偏头看了眼林喻清的方向,见她未曾注意到这边,随即抬手攀上官居肩膀,吻了吻他的唇角。
退开后,云简初因二人近乎偷偷摸摸的举动迅速红了脸。
“我知道,这次只是去霁月谷,不会有什么事的。”
“可是又要和阿初分开……”
官居意犹未尽,小拇指勾住云简初腰带。
云简初笑了,一字一顿:“官、居,适可而止。”
微微垂眸,官居倒像是没有听见云简初的话,略有些落寞:“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阿初这一去,就是数日。”
云简初深呼一口气:“行了,我先走了。”
“嗯,那阿初切记要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
“知道,等我。”
应付完官居,云简初顿时松了一口气。
所幸江烈风算是“入赘”到霁月谷,否则此去彭山阁所费时间更多,官居只怕又要缠着他做这做那。
萧忘归,亦是霁月谷未来的谷主。
萧忘归与江烈风成婚,霁月谷的重视可见一斑。
一路随着人流,云简初偶尔遇到相识之人寒暄几句,其余时候便是听着林喻清的感叹。
林喻清,亦是官居叫她随云简初一道来的霁月谷。
宴席上,众人推杯换盏,云简初默默饮着果酒,风来,吹散了几分燥意。
“云哥,我先回了。”
林喻清不是坐的住的人,没过多久起身离开,只余云简初一人。
到底是一大喜事,一群人哄闹着随江烈风而去,气氛仍然不减。
云简初想到彼时他随官居去的初华派,官居那时可谓“穷凶极恶”。
而今的话……
云简初低笑一声,他亦离不开官居。
“郁离哥哥。”
余光瞥见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小人,云简初略一挑眉,眉眼含笑:“怎么来了?”
但稍加思索,云简初也能明白其中缘由。
萧梓雁也是被落下的那一个。
“姨姨是不要我了么,她留我一个人,”萧梓雁可怜巴巴拽着云简初的衣袖,“林姨,林姨也不在。郁离哥哥,你陪我玩玩吧。”
“这可不好,天色不早了,如果你和我走了,她们再来寻你却寻不到岂非要担忧了?梓雁舍得让姨姨她们烦扰吗?”
“可我不想呆在这里,太吵了。”
嘴巴一嘟,萧梓雁竟直接贴着云简初坐下。
“梓雁原来不喜欢喧闹的地方?”
云简初神思恍惚了几瞬,是他先入为主,以为幼童总是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的。
“我,我没有娘亲,也没有爹爹,别人会笑我的。”
见萧梓雁露出脆弱之色,云简初淡然起身:“走吧,不过说好,不能玩太久。”
天幕下四方寂静,与光亮处的喧嚷形成反差。
“郁离哥哥,你也会嫌弃我是个没有爹娘的孩子吗?”
“不会。”
“要是你是我爹爹就好了。”
“咳,咳咳,你说什么?”
云简初反应半晌,方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如果我有爹爹,那一定和郁离哥哥一样。因为我喜欢郁离哥哥。”
云简初已经从萧梓雁口中听到了很多次喜欢,这个年纪所说的“喜欢”,大抵是纯粹的真挚的。
“只是因为你说的熟悉么?”
云简初故意逗弄,想看看萧梓雁的反应,动作却随着萧梓雁说的话而顿了顿。
“不,有一点吧。但是,”萧梓雁含着拇指指盖,“郁离哥哥还要更好看一些。”
“梓雁是何谁作比的?”
“唔,我以前见过郁离哥哥。”
萧梓雁倏地说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忆起萧梓雁曾经一再说过的话,云简初心中的异样愈加浓重。
“那你想起来是于何处见过我的么?”
萧梓雁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无碍,那你想去哪里?”
萧梓雁竟直接把云简初带到了她的住处。
云简初停在门外眸色复杂,萧梓雁感受到从后面来的拉力回头一看:“郁离哥哥怎么不继续走了?”
萧梓雁年纪尚小,不太懂得男女有别之说,云简初不禁思索该如何委婉告诉她,他不好进入她的房间。
“你是要取什么东西么?那我在外面等着你罢。”
云简初顺势抽回了手,后撤了几步。
“那我很快的。”
萧梓雁也不纠缠,推开门钻了进去。
云简初出了个神的功夫,房内就传来什么倒落的声音以及萧梓雁的哭声。
“梓雁!”
云简初焦急的心情在看到萧梓雁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手里端着个盘子,嘴角一撇,眼泪要落不落的模样时急急刹住,再看一旁是滚落在地的几块点心和翻倒的凳子。
好似有了突破口,萧梓雁眼睛眨了几下,生生哭了出来:“它掉了。”
“好了好了,不哭啊。”
云简初连忙把萧梓雁扶起来,接过盘子放在桌上,又给她收拾“残局”。
“林姨只允许我吃一块红豆糕的,现在都没有了,呜呜。”
“以后还会有的,别哭了。”
云简初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哄孩子竟这般困难。
“那你还有其他想要的么?”
泪水瞬间收住,萧梓雁表情变得极快,指着柜子上的一个用五彩的细线缠裹装饰的白色罐子:“那里面有山楂丸。”
依言看去,罐子的位置不是萧梓雁伸手就能碰到的,林悯应当是不愿萧梓雁再随意使用。
“郁离哥哥~”
“稍等。”
云简初目光反而朝另一格柜里而去,那里放着一个竹编小球。
拿起小球时,手臂蹭过一旁的天青色长颈瓶,瓶身似乎动了动。
定睛一看,瓶子不曾移动半分。
眼眸微眯,云简初覆手上去,指尖用力,瓶身果真随之转动。
而整个柜架竟向一侧缓缓滑动,露出一个通道。
瞳孔骤然紧缩,云简初当即回头望去,萧梓雁懵懂的双眼一亮,“哒哒”跑了过来:“我想起来了,郁离哥哥快和我来。”
说罢,萧梓雁拉着云间初进了暗室。
暗室里的布局与外面别无二致,最为惹眼的便是悬挂在墙上的三幅画。
梅兰竹菊,四君子唯独少了菊花。
“不对,不是这样的,”
萧梓雁绕着几幅画来回走动,“画上不是这样的。”
“梓雁说,那画上画的什么?”
“是郁离哥哥。”
云简初心下一动,上前查看画卷边缘,果然另有乾坤。
终于,按下机关,三幅画作纷纷翻转过来,显露出另一幕。
看清楚画中人物时,云简初呼吸一滞。
那人眉目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若仔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人比之自己更为气宇轩昂,英姿焕发。
那哪是他,分明是兄长,云之仪。
萧梓雁不识云之仪,错认也情有可原。
暗室机关凭萧梓雁自身很难打开,若是他人有意让萧梓雁看到这一切,这个人是谁,又意欲何为?
画上的人,或低眉抚琴,或迎风舞剑,或端坐冥想,栩栩如生。
费尽心思将这几幅画藏住,又是为了什么?
暗室之事,知道的人应当不多,而灰尘未曾堆积,定是有人经常来打理。
能轻易进出萧梓雁的房间而不被怀疑,又有极多的时间的,那便只能是与萧梓雁同住之人,林悯。
林悯,怎么会与兄长有交集?
一瞬间,众多思绪一齐涌入脑中,云简初怔了怔。
看来,她对云之仪的感情也不清白。
“郁离哥哥,我就说吧,我真的见过你。”
不过是以书画的方式。
“梓雁,”云简初蹲下身,看着萧梓雁的眼睛说道,“这就当作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今日我们来过这里的事你不要告诉别人,可好?”
“唔,好哇,”萧梓雁随即笑应,拍着手道,“这样,我和郁离哥哥之间就有更多别人不知道的事了。”
“不过,梓雁,画上的不是我。”
心上的烦闷许久也未消散,连果酒似乎也开始醉人。
云简初揉了揉额角,又将一切恢复原状。
林悯,林悯。
照理,霁月谷大小事总要萧云霁做主,暗室的存在定然不会瞒过萧云霁的眼睛,而且林悯是照顾萧梓雁的人,并无过多权力。
所以萧云霁是默许了林悯的行事。
那她可知这间暗室的秘密。
云之仪、萧云霁等人曾几何时总是聚于一处,尽管师门有异,几人一同练剑、行侠仗义,好不潇洒肆意。
云之仪成婚后,萧云霁似乎与云起山庄的来往也少了一些。
云简初当时只当萧云霁在避嫌,可事实上,萧云霁没有必要那么做。
凭借几人的关系,外人如何说也不能动摇他们半分。
当年只留下了彼此之间的疏离有礼,而今萧云霁门下又有人和云之仪有了牵扯。
若萧云霁都知道,她对云之仪又是抱着何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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