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祁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时，窗外的悬铃木正在落叶。
警察第三次来医院做笔录时，带了一盒蜡笔。那个女警官蹲在病床边，把画纸铺在床头柜上，声音轻得像在哄幼儿园小孩："把你们待过的地方画出来好不好？"
夏硕诚接过红色蜡笔，在纸上划出一道尖锐的折线。顾祁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那里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茧，还有针孔，密密麻麻像撒了一把芝麻。
"他们给我们编号。"夏硕诚的笔尖戳破纸张，"我是027，他是028。"
女警官的钢笔停在记录本上，墨水晕开一小片蓝色。顾祁听见她心里炸开的尖叫：【天啊这俩孩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那个地方..."顾祁刚开口，夏硕诚突然在被子下掐他的手腕。
"我们记不清了。"夏硕诚露出那种乖巧的微笑，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醒来就在医院。"
顾祁闭上嘴。他想起昨夜夏硕诚溜进他病房，指尖沾水在床头柜上写：【别告诉警察实验室的事】。
结案那天，穿制服的人挤满了病房。
"主犯已经落网。"检察官把文件摊在阳光下，公章红得刺眼，"考虑到特殊情况，你们将被送往白鸽福利院。"
夏硕诚突然抓住顾祁的手。
顾祁听见检察官心里飘过的片段：【...器官贩卖...邪教仪式...存活者仅剩三个...】
"三个？"顾祁脱口而出。
满室寂静。检察官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什么？"
夏硕诚狠狠捏他的手指。
"他说谢谢。"夏硕诚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谢谢你们救了我们三个人。"
顾祁数遍病房——这里明明只有他和夏硕诚。
白鸽福利院的铁门关上时，顾祁才发现夏硕诚在发抖。
米色头发的男孩站在门厅阴影里，左手攥着福利院发放的毛巾，右手藏在背后。顾祁碰他手背的瞬间，"看见"一段记忆：
【夏硕诚被按在手术台上，穿防护服的女人抚摸着027的烙印："你们是最完美的配对。"】
"欢迎孩子们！"林阿姨拍手的声音像一记耳光打碎幻象。她脖子上挂着工牌，照片下面印着【林月华·副院长】。
顾祁盯着她锁骨处的银色吊坠——那是个精巧的数字"7"，和实验室里那些白大褂戴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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