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住就是一个多月,程言繁天天想方设法地贴着林冬年,见林冬年不反感,就天天跑上去蹭人家。
一分钟不见都要满屋子喊人。
“年年,年年?”
“在厨房喝水。”
“年年?”
“……在房间换衣服。”
“年年,年年。”
“……程言繁,我上厕所!”
太阳出来后,冬天也没多难挨。
程言繁抱着电脑,陪林冬年一块窝在沙发上,他之前和林冬年提过,要多走动,但林冬年还是最喜欢窝沙发。
他就和他窝一块了。
林冬年搞不懂程言繁这个人,干什么事都喜欢粘一起,不在一起还要炸毛。
虽然最后这人都是自己把自己哄好。
林冬年实在不知道,他俩以前是怎么在一起的,问他他也不说,只说那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我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我能拒绝吗?”
“不能,”程言繁很果断,“你不能拒绝我。”
林冬年无奈:“那你还问。”
程言繁蹭蹭他手心,不满道:“想听你亲口答应我。”
林冬年感觉旁边就是个大狗窝着,程言繁就是一只林冬年的大狗。
生日那天,没什么太特别的,就程言繁在身旁。
阿婆给他送来两碗长寿面,亲手从和面开始,搓了细细长长一条,卧在瓷碗里,敷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荷包蛋和几片白菜。
桌子上还放着一个看着就很甜腻的蛋糕。
大概有他两个巴掌大,外层抹着纯色的奶油,粘着白巧碎屑,上面站着两个巧克力做的小人,还有一行果酱挤出来的字:
“林冬年生日快乐!和程言繁长长久久”
又丑又歪。
看到后,林冬年失笑出声:“我的生日蛋糕,你都要提名啊?”
“当然,”程言繁似乎很骄傲,看着生日蛋糕满意地笑,“喜欢吗?我亲手做的。”
“你亲手做的?”林冬年惊地张开嘴,重新审视了一次蛋糕,“真的吗?这么厉害。”
程言繁扬起唇角,拉过他的手,更骄傲:“当然了。”
说着还不满足,又指来指去:“你看你看,这上面的效果,我特地做的,就像下雪一样,这样就贴近‘冬’了。”
林冬年蛋糕进嘴后才反应过来,说的贴近冬,是他名字里的“冬”。
甜腻的奶油化在嘴里。
一颗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蛋糕上。
程言繁立刻把切蛋糕的刀放下,慌乱地就要替他擦眼泪。
温热的指腹擦过眼边,林冬年感受到的只有,他手上好像有一个薄薄的茧。
“哭什么啊?”程言繁把他的脸捧起来,和他对视,“这么感动啊?哭成这样。”
“程言繁,”林冬年哽咽道,“对我这么好干嘛啊。”
程言繁一愣,笑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为这你就哭啊?”
“你说你,傻不傻?我不对你好我对谁好?”
林冬年不理会,执拗地盯着他的眼,等他的回答。
“林冬年,听好了,”程言繁笑起来,眼泪却砸在林冬年抬起的脸上,滚落下去,“我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知道了吗?”
那一晚,林冬年吃完了长寿面,很小心不咬断,他想长寿,和程言繁长长久久。
也是那一晚,程言繁替他擦完了所有眼泪,又轻轻在眼边缀上一颗吻。
轻轻柔柔的。
林冬年觉得,他快溺死在里面了。
那天之后,程言繁好像忙起来了,趁着春节的脚步前,拉着林冬年一块去了电影院。
林冬年很久没去电影院看电影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程言繁好像有刻意在路上磨蹭,到影厅时,开头已经错过了。
林冬年裹着羽绒服不想理会他。
程言繁就拿爆米花引诱他,塞进他嘴里又啄了他一口,哄半天才算完。
后半场,林冬年已经完完全全陷进电影里的细节里了,不断反转的剧情,不断转变的身份,沉稳的镜头,独特的选角。
最后的结局更是让人意想不到。
一直到电影散场,林冬年都还没反应过来,坐在位置上许久才张开嘴:“拍的好厉害,好好看。”
“那当然了,也不看看导演是谁。”
要是程言繁身后有尾巴,那一定都翘上天了,林冬年想。
一边又抬头看了眼末尾滑动的演员表。
导演——程言繁。
林冬年被惊的张大嘴,看半天也不敢信自己的眼睛:“是你?”
“这么惊讶?”程言繁好笑地帮他抬了抬下巴,“把嘴合上吧,可别让牙漏风感冒了。”
一路上林冬年死缠懒打,硬是不信他这种人能拍出来这么好的电影。
程言繁把他探出的头按进被子里,替他掖好被子,这才说:“为了让你看到更好的电影,我之后可能要去山里进行拍摄,提前和你说一下。”
林冬年表面不说,实在把这件事记得牢牢的。
果然,半个月不到时间,程言繁提着行李箱站在楼梯口,落着一身雪。
挺拔似雪松。
他看着躲在楼梯口边的林冬年,笑着招招手:“年年过来让我抱抱。”
林冬年别别扭扭地走过去,抱了一下又很快松开:“你去吧。”
“我就这么走了啊?”程言繁把手重新放上行李箱,“不再看看我了啊?下次见要四五个月了。”
林冬年只好又磨磨蹭蹭地抱了一下他,用他自己都听不到的声音说:“会想你的。”
程言繁非装听不见,又低下头,笑着说:“什么啊?说什么,我听不见?”
“程言繁!”林冬年气急败坏,磨磨蹭蹭才说,“我会想你的,你去吧。”
程言繁捏捏他的后颈:“怎么这么凉,回去捂着去,别冻生病了。”
“我晚上给你打电话,好吧?”
林冬年“哦”了一声就跑上楼,在阳台向下看。
程言繁正一瞬不瞬地抬头看着这,见到他探头才放下心,勾起唇摇摇手,无声地做口型:“走了。”
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来的,一件大衣,一个行李箱。
他全都带走了。
林冬年不争气地掉了两颗眼泪,好像不是伤心,是委屈。
他窝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不偏不倚地放着程言繁的电脑。
他连哭都忘了,看着外面越来越大的雪,忙不迭打电话。
电话嘟了两声就被接起。
程言繁的脸装进手机框,还没等林冬年开口,他就把眼睛凑到屏幕上。
“怎么还哭了啊年年,这么舍不得我啊?”
“程言繁,你的电脑落家里了,”林冬年赶忙举起来给他看,“怎么办,你走多远了?我给你送过去吧。”
程言繁笑了两声,随着手机的电流传出。
“别笑了,怎么办?”林冬年皱起眉头。
“林冬年,”程言繁轻声唤他,“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林冬年看向他,不明白,只看见背景的雪已经茫茫一片了。
“我把这个留在那,那我总会回来的,不要害怕。”
他愣住了,就这么呆呆地看着。
“好了年年,我到高铁站了,”程言繁垂下眼看他,“挂了?”
林冬年才回过神,“嗯”了一声。
电话挂断,他看向手上的电脑,不是多么新的款式了,有点老久,看着用着用着还能死机。
但程言繁一直用,背面还画着一个小乌龟。
后来的几天,林冬年才在家里,七拼八凑找出程言繁故意留在家里的东西。
寒冬里买的一盆花,没带走一件的衣服,牙刷牙膏牙杯,拖鞋和围裙。
林冬年打算在他回来前,就这么一直守着它们。
*
还有几天就过年,林冬年握着手机,趴在床上等程言繁的电话。
他最近越来越忙,连着几天都没睡觉,在剧组连轴转。
林冬年不知道怎么办,只能陪着他。
“叮铃铃铃——”
他立刻把手机拿起来,接起电话,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年年。”
图像还没出来,声音就传出来,粘稠又温和,程言繁把脸贴在屏幕上,眼睛都睁不开。
“我想死你了。”
林冬年看着他:“我也想你了。”
“电影死难拍,我不想拍了,想回去陪你,”程言繁撇撇嘴,“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行了行了,”林冬年默默鼻子,脸上泛起红晕,“都这么晚了,你不也累吗,抓紧睡吧,明天又要早起。”
“可我还想再看看你,”程言繁的镜头里只露出一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你不要挂电话,陪我好不好。”
“知道了,”林冬年把手机摆正,方便能把整个人拍进去,“我不挂,你睡吧。”
程言繁抬眼看着窝在床上的林冬年,裹着毛茸茸的睡衣,因为等的时间长了,头发蓬松地翘起,正认真地看着他,眼睛专注又柔和。
“年年,”程言繁眸色一深,喉结轻轻一滚,抬手遮住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我现在,好想抱你。”
“先想着吧,”林冬年安慰他说,“等你拍完回来就好了。”
程言繁没说话,许久,才开口:“没电了,我挂了。”
林冬年“哦”了一声,揉了揉眼,把灯按灭就睡了。
停了几天的雪又下起来了,在半夜里悄无声息地布满夜空。
“叮铃铃玲——”
睡到后半夜,林冬年发觉窗户没关紧还在漏风,想爬起来关上,手机却抢先响了起来。
他没看号码,接了起来。
对面没有说话,轻微的呼吸声顺着手机传来,雪落的声音也被听清。
他试探地“喂”了一声。
“林冬年,”对面开口,是他熟悉的声音,夹杂着促狭的笑意,“睡了吗?”
林冬年愣了会,才反应过来:“睡了。”
“那,先别睡了,下楼。”
林冬年睡意彻底醒了,踢上拖鞋趴在窗户向下看,一片狼藉的白茫茫里,射出一道微弱的光。
“把衣服穿好再下来,别冻着了。”
心脏在耳边快要炸开,比年三十的烟花还响。
他一路提提踏踏跑下楼,楼道的灯还没来得及亮就灭了。
站到楼梯道时,雪真的很大,那道光却更亮了,旁边站着裹着黑色长棉袄的程言繁。
林冬年扑过去,温热的体温确定了一切的真实。
他闷闷地说:“你怎么回来了?”
“想抱抱你。”
程言繁垂眼看着他,又皱起眉:“电话都说了让你穿好衣服再下来,不听。”
话是埋怨,语气却是宠溺。
眼泪又不争气砸下来,他全偷抹在程言繁的衣服上,余光又瞥见旁边的机车。
“你就开着这个来的?”
程言繁耐心地“嗯”了声,“没想到半夜会下雪,想你了,我就开下来了。”
他只口不提自己开着个机车下山路的难。
而他拍摄的剧组,在这座城市的另一端,他跨越半个城市,只想抱一下。
“幸好剧组还有这个,不然想下来我都不知道怎么办,”程言繁语气轻松,拉开衣服拉链,不由分说地把他塞进里面,“冻死了。”
林冬年抹掉眼泪,搂住他。
“程言繁,”林冬年说,“我想我已经知道我们怎么在一起的了。”
“嗯?”
“我的意思是,”林冬年温柔又坚定,“程言繁,我爱你。”
雪掩盖了他们。
热烈的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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