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已经不会再哭了，她喝口水垂下眼帘掩去自己眸中的哀伤，道：“我每天下午这个点都会带一月下楼散步，今天也是这样。”
“但是今天刚下楼没多久我就遇到我朋友，她也是这个小区的，同时她也养了一只博美叫九月。”
“我看见她时她看起来很慌张，我问了才知道，九月在她买奶茶的时候挣开牵引绳跑了，我看她急，就说帮她一起找。”
“我把一月带回家就出门了，九月是找到了，但是在我回家的时候发现我家的门是开着的，一月不见了。”
“我就在小区里到处找，最后就在刚刚那个位置找了一月，但是……但是他……已经去汪星了……”
女生说到这里时声音已经哽咽，要不是刚才哭了太久眼泪已经流干，不然现场恐怕还要哭上一段时间。
这件事的疑点太多了，徐鲸辞摸摸自己的手，偷偷观察站在自己身旁明显陷入思考的顾澄，道：“有什么想法吗？”
顾澄闻言转头看向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头望向女生，道：“刚才我来的时候看过一月了，是中毒的症状。”
女生揉着眼睛，声音带着哭过后的沙哑，道：“中毒？你怎么……”
顾澄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道：“我是南城宠物医院的医生。”
顾澄叹口气，他一向不会安慰别人，“刚才一月躺在地上的模样明显是中毒，但至于是什么中毒，需要解刨……”
但是刚才女生已经把一月给埋了，其实刚开始顾澄就想说来着，可女生的情绪明显不对，他开不了口，现在一月已经入土为安，总不能把人家刨出来吧。
徐鲸辞看看女生又看看顾澄，试图从这二人脸上解读出这诡异氛围的原因，可惜顾澄一向面无表情，而女生的头埋得低，他看不见。
“叮……”
手机铃声打破这死寂的氛围，女生赶忙从包里摸出手机接听电话，“喂？”
电话另一头的女生声音同样带着哭腔，“小叶，九月突然倒在地上抽搐不停，我不敢碰他，怎么办啊小叶？怎么办？”
曲苏叶表情变得急切，她忙道：“萱蝶你先别急，你先告诉我你在哪，我马上来来帮你。”
秦萱蝶声音依旧哽咽，能听出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压抑住自己没有哭出声来，“我在小区西边的侧门……你快过来……”
“嗯！我马上就到！”说完曲苏叶就想开口让徐鲸辞跟顾澄同她一起去，还没等她开口，二人就已迈开步子向西侧门走去。
顾澄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往前走，没几分钟就看到在不远处地上躺着的博美九月。
毛发雪白的九月躺在地上，四肢时不时抽搐几下，嘴巴微微张大，正在不停向外吐着白沫，鼻尖快速抽动，呼吸急促，眼球毫无规律不停乱转。
顾澄蹲下身快速从包里拿出一瓶稀释过的双氧水想要往九月嘴里灌，只是还没等他出手，九月的主人秦萱蝶就质问起来，“你是谁！？你要对九月做什么！？”甚至伸手想要抢走顾澄手里的瓶子。
只是她手还没碰到顾澄就被另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徐鲸辞身上那股吊儿郎当的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觉，让秦萱蝶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心底生出恐惧的情绪来。
曲苏叶好不容易追上来看到就说这幅场景，自己气还没喘匀便对秦萱蝶解释道：“萱蝶，那是南城宠物医院的医生，至于这位……”
曲苏叶还不知道徐鲸辞是谁，做什么的，不过徐鲸辞同顾澄是一起来的，她便自然而然觉得他们两个是朋友。
“这位是医生的朋友。”
徐鲸辞送开钳制着秦萱蝶的手，那股吊儿郎当的感觉再次回到他身上，仿佛刚才出现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
顾澄可没空关注这边的动静，他正忙着给九月催吐。当他看到九月的第一眼就看出九月是食物中毒，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但吃了什么，等顾澄处理好自然会去问。
九月在顾澄的催吐下吐了好多东西出来，精神状态也恢复了不少，“这只是紧急救治，详细的还得回医院。”
秦萱蝶擦干自己的眼泪，忙点头道：“那我能去你的医院的吗？我已经打好车了，我们一起去。”
顾澄本打算自己开车去，但秦萱蝶已经打好车了，那他也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徐鲸辞看着眼前这一切，昨天晚上才上岸的他并不能完全消化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不过大致的内容他还是看懂了的。
这只叫做九月的小狗吃错东西，差点一命呜呼，不过顾澄带着他从天而降，救小狗于水声火热之中。
徐鲸辞非常不要脸的将最大的功劳算在自己头上，并感觉没有任何问题。
［突然发生这么多事，我有点消化不良。］
［我看懂了，我总感觉像有坏人故意投毒去伤害小狗，不然怎么解释同一个地方两只小狗都是同一个死法。］
［楼上别乱说，九月还没死呢，被顾澄给救回来了。］
［徐鲸辞赖上的这个人类好厉害，居然把这只狗给救回来了。］
［楼上中途是不是出去捕猎看漏了，顾澄是宠物医生，这些都是最基本的知识。］
［什么是宠物医生？］
［楼上一看就知道平时不去了解人类，宠物医生就是专门治疗宠物的医生，好像还可以叫兽医，反正就是去治疗除了人类以外的生物疾病的医生。］
［那是不是也可以治疗我们啊？］
［好像可以耶，楼上去多去人类面前晃晃。］
……
秦萱蝶叫了加急，所以三人一鱼很快便到了医院。顾澄抬手招来实习医生叫他们把九月抬进去，自己转身进了办公室换衣服。
徐鲸辞因为不是医院的工作人员被拦在外面，无聊的他就在医院里到处晃悠，最后晃悠到了住院部。
大大小小的笼子里关着体型大小不同的猫狗，他们大多躺在笼子底部铺着的软垫上，没有任何活力，身上大大小小缠着纱布。
看着他们，徐辞辞内心浮现出点点悲凉，每个笼子前面都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主人的联系方式和宠物的名字。
他隔着笼子摸摸里面的小猫小狗，心里祈祷着他们能够好起来，毕竟有人一直在心里挂念着他们，不让能一直想着你的人失望啊。
徐鲸辞左看看右逛逛，也算是把这个不大不小的宠物医院从内到外看个彻底，期间他还路过顾澄的办公室，带着好奇心特意进去转了一圈，顺走了顾澄养在办公桌上多肉的一片叶子。
掰的时候徐鲸辞一直幻想着某个时间点，顾澄回到办公室发现自己的多肉少块叶子时皱眉疑惑的场景，一时间没忍住笑出了声，刚好就跟从手术室出来的顾澄撞上。
徐鲸辞忙将攥着多肉叶子的手往背后藏，这样奇怪的举动自然引起了顾澄注意。
“你藏了什么？”顾澄好奇道。
徐鲸辞下意识将那只手往后缩，道：“没什么啊。”
这拙劣的谎言根本骗不到顾澄，他手里还拿着九月的的报告单，暂时没空跟他在这里掰扯，只是用狐疑的眼光看向徐鲸辞藏叶子的那只手，道：“行吧，我今天要忙到很晚，你……”
徐鲸辞忙表忠心，道：“我陪你！”
顾澄垂下眼帘，将手里九月的报告单递给徐鲸辞，道：“要看吗？”
徐鲸辞好奇这玩意很久了，闻言直接接过来，道：“你怎么知道我想看？”
顾澄将空的手插进兜里，道：“你一共看了这个报告单八眼。”
徐鲸辞翻阅报告单的手一顿，道：“这么明显的吗？”
顾澄点点头，击碎徐鲸辞自认为很好的伪装。徐鲸辞转过去背对顾澄，继续翻阅报告单。
顾澄双手插兜，道：“看完了给秦萱蝶送过去，我先回办公室了。”说完转身离开。
徐鲸辞点点头，继续翻阅手里的报告单。
这个报告单总共有十几页，上面大多数都是徐鲸辞看不懂的生僻字和医学的学术用语，看了半天他只得出一个结论，顾澄说得没错，九月确实是食物中毒。
不过他的食物中并没有狗狗不能吃的东西，九月的肚子里都是秦萱蝶给他买的各种进口零食，这样显得那根火腿肠分外显眼。
顾澄猜测，九月应该是吃了被人下毒的火腿肠才出现这一系列的反应，至于一月，应该也是吃了被下毒的东西才去的汪星。
徐鲸辞没看出个什么东西出来，索性放弃研究这个，转而将他交给秦萱蝶。
九月已经被推到住院部关进笼子里，他的精神状态比起徐鲸辞刚看见他时好了太多。
眼睛不再是黯淡无光，本来是低垂的尾巴在看到秦萱蝶的瞬间开启螺旋桨模样，要是没有笼子的阻拦，徐鲸辞毫不怀疑他会跳到秦萱蝶的身上对人家疯狂撒娇。
秦萱蝶再次看到活蹦乱跳的九月时已经泣不成声，她知道，在她决定养他的那一天她就知道九月总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她一直认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可当她看到倒在地上不停抽搐的九月时眼泪已经落下。
她还是无法接受他的离开，即使已经知晓这是早晚的问题，可她想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尽她所能的陪伴他。
秦萱蝶看着失而复得的九月，她想笑来着，她不想让九月看到她伤心哭泣的样子，即使知道狗狗不一定能看懂她的表情，但她不想让他担心。
“九月……”
秦萱蝶蹲下身子扒在笼外，食指轻点九月的鼻尖，道：“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啦……”
九月望着秦萱蝶要收回去的手，鬼使神差的，他伸爪扒拉住秦萱蝶的手，身子向上凑就着秦萱蝶的食指舔了下，好像在安抚秦萱蝶，说他没事。
曲苏叶在后面看着这一幕，眼眶渐渐湿润，可是今天哭的次数太多，她的眼睛疼得厉害，哭不出什么。
徐鲸辞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他其实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情感，不过他也不会去插手这一切，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
徐鲸辞走之前特意多看了九月一眼，白色的小狗同时也在看他，一鱼一狗的视线相撞一瞬后同时移开，徐鲸辞走了。
他轻车熟路找到顾澄的办公室，毫无心理负担的推门而入，正好跟整理资料的顾医生对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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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恶意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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