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塞缪尔城的早晨总是很冷。
尤其是漫长的缇耶努维尔的季节，泛滥的云雾掺杂着零零碎碎的冰雪，凉凉的沾染在脸颊，衣衫上。
雪片落在约书亚的眼睫上，湿漉漉的融化了。
“哈……”
呼吸融在云雾里，就好似一抹光晕融入了盛大的黄昏。
“不想去讲座！”
冰雪取代了燃料。
鼓吹着约书亚的厌学情绪愈演愈烈，他吵吵闹闹的在地摊上扑腾。
和壁炉的篝火难舍难分。
“……”
加缪伸出了制裁之手。
的确是「制裁之手」，作为一种近乎永久性的赋予在身体上的魔法，可以凭借魔法师的意志触碰到灵魂。
在捏住约书亚的一瞬间。
稻草脑阔的救世主就静止了，他的眼眸涣散，灵魂被加缪拿捏着。
——这种感觉不疼，但是很奇怪。
明明意识是清醒的，灵魂却干涉不了躯体。
以乌托邦的说法就是，玩着游戏突然掉线，只可以目睹着游戏角色愣怔在原地，在屏幕之外无能狂怒。
“好了。”
将救世主静止了的大主教。
他惨淡苍白又冷漠的脸，这时难得勾勒了满意的微笑。
「刻薄！实在是刻薄！」
救世主在心声中叫嚷着。
刻薄的大主教将小小一只救世主揣到包里，真真正正的打包带走。
等约书亚重见光明，灵魂与躯体也热泪盈眶的簇拥在一起，感受着自由的眷顾时。
他已经在讲座里，还是最靠前的位置待着了。
约书亚：“……”
这里有一只救世主轻轻的死了。
才到手的自由骤然失去，还被安排在了只要是学牲，没有谁会选择的位置（约书亚的偏见）。
约书亚活魔微死。
“大主教，他是……？”
隐约的听到有小恶魔在向大主教询问。
“约书亚。”
大主教将教科书打开在摆放圣典的位置，情绪寡淡的做着这样亵渎的事，“从今天开始听「基础魔法导论」的讲座。”
“……！”
约书亚回过神来。
他眨巴眨巴眸子，四处看了看，才发现这里并不是他寻常待的礼拜堂。
而且，「基础魔法导论」讲座，不是「塞缪尔城常识」讲座？
似乎是读到了约书亚的疑惑。
加缪轻飘飘的瞥了他一下：“魔法觉醒后的小恶魔统一听「基础魔法导论」讲座，你是中途加进来的。”
“哦。”
约书亚这才瞥见桌上新的教科书。
「塞缪尔城常识」的教科书的封皮上，描绘了蔚蓝色的炽阳，白色的城墙和漫无止境的云雾。
而「基础魔法导论」的封皮，是金色墨水勾勒的魔法阵。
约书亚好奇的翻开看了看。
很好，是他看不懂的魔法原理，几何，算术与魔法阵构成。
“大主教……”
约书亚讨好的到讲台上，凑在加缪旁边。
“这里的约书亚连「塞缪尔城常识」讲座还没有听几节，成绩呃，也有点惨淡……”
“岂止是惨淡。”
大主教嗤笑着，“简直是惨不忍睹。”
“……”
约书亚磨着牙忍了，“所以嘛大主教。”
「又来了。」
加缪停顿了他翻着教科书的手，又是这种拖曳着长音的，矫揉造作的语调。
“还没有学好「塞缪尔城常识」，又缺席了半学期的「基础魔法导论」，这样的约书亚如何可以学好呢？”
犯下怠惰之罪的救世主，骨碌碌转着他狡猾的眸子，“按部就班的来嘛，大主教。”
“……”
加缪沉默的伸出制裁之手。
将救世主按回座位，摆出灿烂的微笑：“放心。”
“缺席的讲座，我会给你补回来的，嗯？”
约书亚看着大主教灿烂的微笑，从微笑中看出了大主教的暴怒。
救世主很识相。
整只小恶魔乖巧的一动不动：“好的大主教，没问题的大主教！”
旁边的小恶魔也被吓得噤若寒蝉。
——在大主教面前，小恶魔们众生平等。
「诶，约书亚。」
约书亚有着自己很叛逆的认识。
但在旁边的小恶魔不动声色的将小纸条传过来的时候，他颤栗了！
竟然还有在大主教眼皮子地下兴风作浪的存在！
约书亚浅薄了，自视甚高。
——这才是真正的勇士！
「请问？」
由于持有着「隐匿的圆桌会议」的魔法手帐，约书亚可以辨认出来，这张小纸条是简陋的联络用手工纸皮。
他没认错，小纸条上很快出现了回复。
「哈蒙。」
「好的哈蒙，找我什么事？」
「诶呀，这不是传说中的小恶魔出现在讲座上了嘛，有点好奇。」
「传说中？」
约书亚微微支棱了。
尽管他的确在孤儿中嚣张狂妄，横行无忌，竟然连年长的小恶魔也听说过他嘛！
「是啊，听说天赋异禀被大主教作为了天选，还搬到了大主教的工坊里，将怠惰之罪埋葬在诸神黄昏，夜以继日的进行研究！」
「谁？」
约书亚难以置信，竟然还有这样疯狂的小恶魔！
「这就是你的传说啊？不是叫‘约书亚’嘛。」
「诶？我？」
约书亚又读了一下上边那段文字，字里行间甚至没有一个标点和他对得上！
「不是啦，什么荒诞的……」
约书亚解释着。
他现在的确住在大主教的工坊里，但日常里做的事只是被大主教补课，炸了坩埚被大主教刻薄，给大主教准备早中晚餐，将作息不健康的大主教从研究桌前推开……
「也就是说，你是大主教的妻子？」
「为什么会飘到那里！」
和大主教待的久了。
时隔几周和年龄相近的小恶魔说上话，约书亚的用词逐渐粗糙了。
「不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嘛，还在同居。」
「你没听到前边的补课和被大主教刻薄嘛？大概是类似于‘学徒’的关系。」
「学徒的话，不就是传说嘛？」
「呃，我没有传说那样荒诞，究竟有谁可以做到传说中的那种程度，又不是圣约翰。」
——主动搬到大主教的工坊，抛弃怠惰之罪，夜以继日的进行研究？
卷成那样，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是诶。」
哈蒙被说服了，「那么你是天赋异禀被大主教选中，提前进行魔力觉醒了嘛？」
毕竟无论怎么看，约书亚都不是到年龄的小恶魔。
「……对。」
约书亚大言不惭的承认了。
毕竟是救世主，多少也有点天赋的罢……？
“天赋异禀的约书亚。”
讲台上的大主教突然点名了。
“诶诶？”
约书亚慌忙的站了起来，他弱弱的，“呃，大主教。”
“教科书83页的魔法。”
加缪似笑非笑的，“既然天赋异禀，就将它施展出来嘛？”
“……”
约书亚可怜巴巴的望着大主教，真的认为这里的废柴救世主可以做到嘛？
“……啧。”
大主教说，“讲座结束之前，如若没有施展出来的话，将它抄100遍。”
“……好的。”
约书亚蔫巴巴的嗡嗡着。
“以及哈蒙。”
在约书亚被叫起来的时候，就脸色惨白，抑制不住发颤的小恶魔唰的站了起来。
“你是教科书第97页的魔法。”
“是，是的。”
“讲座结束之前施展不出来，300遍。”
“……”
话题的发起者，八卦的窥探者，被好奇心害死的恶魔。
哈蒙苦涩的：“是的。”
“哈蒙，你的是什么魔法？”
“三阶水元素魔法，「瓦伦汀的水刃」，你呢？”
“三阶火元素魔法，「休厄尔的火幕」。”
约书亚皱着脸在看教科书。
但哪怕他将小脸皱成今天早晨捏的包子褶，也看不懂「休厄尔的火幕」的魔法阵结构。
“呃，这里是凝聚意志，这里是压缩与收束，这里是抑制魔力发散……”
约书亚的脑阔混乱了。
在这之前，约书亚还以为世界上没有魔药制作更困难的事情了，而随着厨艺的提升，他炸掉坩埚的次数也在逐渐降低。
但现在看来，是他太飘了。
“究竟为什么要在这里添加拐角……”
“现在还不需要想原因。”
在约书亚浑浑噩噩的时候，加缪悄无声息的来到了他的身后。
修长有力，但血色寡淡的指尖落在了教科书上。
“你只需要记住魔力环路，构筑‘火幕’的意志就可以。”
“随着我的指尖……”
在魔力觉醒后，加缪有教过约书亚几个简单的魔法。
分别是各种元素召唤，和火元素的变形。
约书亚想要变出一止燃烧的花束，凭借他的销售话术，肯定能卖出很高的价格。
但大主教残酷的否认了约书亚的赚钱计划。
“维持元素形态是很艰难的事情。”
——本来将自由灼烧的元素，扭曲成花束的模样，就需要相当凝聚的意志和魔力，在这基础上想要维持的话，还需要进一步构筑魔法核心。
这是高阶的魔法手段。
“哦。”
大主教摆出似乎想起了什么的模样，“如若是光辉灿烂的救世主，说不定可以做到呢？”
“哼！”
救世主气鼓鼓的不搭理大主教。
而，或许是暴怒之罪让意志变得尖锐，尽管最后的确没有做成燃烧的花束，但一些简单形态变化是掌握了的。
「休厄尔的火幕」，不过是将漫长时间捏出来的变化，一瞬实现。
“赋予休厄尔的火幕！”
约书亚端着大主教同款的简朴魔杖，唯独在顶端镶嵌了一块焦金色的魔石。
蔚蓝色的火在他的眸中点燃——
「呼！」
火幕在礼拜堂里骤然升起。
整个礼拜堂被笼罩在加缪的领域中，于是那火幕降临了，但没有烧到任何小恶魔和桌椅。
“唔嗯。”
大主教看着形态稳定的火幕，点点脑阔。
“勉强及格。”
“……太苛刻了大主教！”
约书亚：什么荒谬的，卷成那样，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小乌：诶？别的小恶魔学习魔法这么简单嘛？那我算什么？不行今天晚上睡不着我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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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第 20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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