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解肆立刻抬起头,急切地说道“仙尊,真的不关我师尊的事,您要罚就罚我吧!怎么罚我都认”
安无恙在他心里,是清冷又靠谱的师尊,是屡次在危难中护着他的人,枕书山“弟子犯错,师尊连坐”的规矩他早有耳闻,可真到了这时候,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安无恙因为自己的过错受罚?更何况安无恙最近一直为凛裔族的事操劳,他实在不忍心再给对方添乱
可紫袍仙尊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冷哼一声“放肆!宗门规矩岂容你随意置喙?弟子犯错,师尊连坐,这是枕书山千百年来的铁律,岂能因你而破?”墨先生也沉声道“解肆,你还是乖乖认错吧。棠衡仙尊向来严于律己,宗门规矩他比谁都清楚,你再顽抗,只会让他难做人。”
解肆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季知时死死拉住了。季知时对着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再冲动。解肆看着紫袍仙尊威严的面容,又看了看长老们不容置喙的神色,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颓然地低下头,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心里满是自责和无力。
没过多久,一道白色的身影缓缓走进了大殿。正是安无恙
他身着一袭月白长袍,墨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只是此刻,他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想来是被从碧水瑶台匆忙请来,还没来得及整理仪容,安无恙一走进大殿,目光便下意识地扫过解肆,落在他沾着尘土的衣摆和颈侧未褪的擦伤上,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担忧,但快得如同错觉,瞬间就被掩饰下去。他没有多余的停留,径直走到大殿中央,随即双膝跪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弟子安无恙,管教弟子无方,致使解肆擅闯禁地,惊扰异兽,触犯宗门规矩,愿依律受罚,请师尊责罚。”
师尊……?解肆眼睛瞬间瞪大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安无恙竟然会如此干脆地认罪,还直接跪了下来。在他的印象里,安无恙向来是高傲清冷的,如同高岭之花,可如今,却为了他,当着这么多长老和弟子的面,低下了那尊贵的头颅。更让他震惊的是,这家伙竟然是安无恙的师尊!那岂不是他的师祖?他之前只听说云渊仙尊常年闭关,极少露面,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师祖,竟然是因为闯祸,还连累了安无恙受罚。
云渊仙尊看着跪在地上的安无恙,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语气依旧严厉“无恙,你向来沉稳自持,怎么这次会如此纵容弟子?解肆入山不过半年,却屡屡闯祸,如今又擅闯禁地,若不是陆云生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你这个做师尊的,难辞其咎!”
“是弟子疏忽。”安无恙依旧跪在地上,脊背挺得笔直,没有丝毫辩解“以后定当严加管教,绝不再让弟子犯下如此过错。”
“哼,但愿如此。”云渊仙尊冷哼一声,沉声道“按照宗门规矩,解肆私闯禁地,扰乱山门,罚抄宗门规矩五百遍,至于你,管教无方,去规束堂领十鞭,以儆效尤!”
“弟子领罚。”安无恙恭敬地应道
“师祖!不行!”解肆猛地抬头“是我犯的错,要罚也该罚我,师尊他又没错,是我自己不听话的!”他说着,就想冲上前把安无恙扶起来,却被安无恙一个眼神制止了。安无恙转头看向他,眼神清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大殿之内,不得无礼”
解肆被他看得一怔,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他能看到安无恙眼底深处的失望,心里更不是滋味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名弟子上前,准备带安无恙前往规束堂“师尊!”解肆还想再说什么,安无恙却已经站起身,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跟着弟子朝外走去
解肆看着那道背影,心里像是被刀割一样难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好了,你也别愣着了!”云渊仙尊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解肆的思绪“即刻前往藏书阁抄录规矩,五百遍缺一不可,若有敷衍,加倍处罚!”
“沈羡安、季知时,各罚抄规矩三百遍,李乐回罚抄一百遍,都退下吧。”墨先生补充道
“弟子领罚。”几人齐声应道,季知时和沈羡安连忙拉着解肆走出大殿。一出大殿,解肆就挣脱了两人的手,朝着规束堂的方向跑去“解肆,你的罚还没开始呢!”季知时在身后喊道
“我去看看师尊!”解肆的声音带着哽咽,脚步丝毫没有停顿。他知道自己现在去了也没用,可他就是放心不下。安无恙那样清冷爱洁的人,那鞭子上带着灵力,挨一下就会皮开肉绽,十鞭下去,换做常人肯定是要废的,季知时和沈羡安无奈,只能跟了上去。规束堂位于宗门西侧,是专门执行刑罚的地方。解肆跑到门口时,刚好听到里面传来第一声清脆的鞭响“啪”的一声,让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他站在门口,心里纠结万分,既想冲进去阻止,又怕坏了规矩,让安无恙受更多的罪。季知时和沈羡安赶上来,拉住了他“解肆,别冲动,你现在进去也没用,反而会让棠衡仙尊为难。”解肆只能隔着门板,听着里面一声声鞭响,每一声都像是重锤,砸得他心口发闷。他能想象到安无恙跪在里面的样子,月白的衣袍被鲜血染红,后背血肉模糊,却依旧脊背挺直
不知过了多久,鞭响终于停了。解肆连忙推开虚掩的大门,冲了进去。
规束堂内,安无恙刚刚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月白色的长袍后背已经被鲜血浸透,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红,顺着衣摆滴落在洁白的地砖上,格外扎眼。他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却依旧强忍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看到解肆冲进来,安无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悦“谁让你过来的?不去抄书,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师尊,您怎么样?”解肆快步走上前,想要扶他,手伸到一半,却被安无恙侧身躲开了。
安无恙的身体微微一僵,似乎是牵动了伤口,他闷哼一声,随即恢复了平静,语气依旧冰冷“与你无关。我自己能走”
“师尊,我扶您回去疗伤吧”解肆不死心,又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恳求“您的伤这么重,再不处理会发炎的。”
“不必。”安无恙淡淡地拒绝,脚步踉跄地朝着门外走去“你若是真的知道错了,就好好抄书,记住这次的教训,以后不要再惹事。”解肆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心里的愧疚和担忧越发强烈。他知道安无恙不喜与人亲近,可此刻看着他强忍疼痛的样子,他实在无法置之不理“师尊,您等等我!”解肆连忙跟了上去,保持着三尺左右的距离,不敢靠太近,怕触碰到他的伤口,也怕被他再次躲开。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一路上没有说话。安无恙的步伐越来越慢,每走一步,后背的鲜血就顺着衣摆不断滴落,在地面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血痕。
解肆跟在后面,看着那串血痕,心里难受得不行,几次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道歉,可“对不起”三个字到了嘴边,又觉得太过苍白;他想问问伤口疼不疼,又怕惹安无恙不快。走到碧水瑶台附近的竹林时,安无恙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解肆,眼神清冷“你不用跟着我,去抄书吧。”
“师尊,我……”解肆张了张嘴,想说自己抄书之前想先看着他安全回去,却被安无恙打断了。
“我说了,我自己能处理。”安无恙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再跟着,就是违抗师命。”解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浸透鲜血的衣袍,心里急得团团转,却又不敢违抗他的命令。他知道安无恙的脾气,说一不二,自己再坚持下去,只会让他更不高兴“那师尊,您一定要好好疗伤,有什么需要的话,您派人告诉我一声”解肆只能停下脚步,语气带着浓浓的担忧。
安无恙没有回答,只是转身继续朝着碧水瑶台走去,解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才转身朝着藏书阁的方向走去。心里的担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坐立难安,藏书阁里,沈羡安和季知时已经开始抄书了。看到解肆进来,两人都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担忧“解肆,你怎么样?棠衡仙尊他……”季知时问道
“师尊他回去疗伤了。”解肆摇了摇头,拿起笔,却怎么也集中不了精神。他的脑海里全是安无恙苍白的脸色和浸透鲜血的衣袍,还有他躲开自己搀扶时的决绝。李乐回坐在他旁边,一边抄写,一边时不时地关心他几句“师兄,你别太担心了,棠衡仙尊修为高深,这点伤应该很快就能好的。你还是先专心抄书吧,五百遍可不是个小数目。”
解肆静下心来,开始认真抄写规矩。只是他的思绪依旧时不时地飘到安无恙身上,担心他的伤势,担心他有没有按时服药,担心他会不会因为伤口疼痛而无法休息。抄书的时光格外漫长,直到夜幕降临,解肆才抄完了一半。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心里依旧惦记着安无恙。
他起身走出藏书阁,朝着碧水瑶台的方向走去。夜色渐浓,月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影。解肆走到瑶台门口,看到里面还亮着灯,心里稍微松了口气。他没有进去,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站着,希望能感受到里面的灵力波动,确认安无恙没事。
过了一会儿,瑶台的门突然开了,安无恙走了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长袍,后背的伤口似乎已经处理过了,脸色也比下午好看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一丝苍白。
看到站在门口的解肆,安无恙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你怎么又来了?书抄完了?”
“还没”解肆连忙说道,眼神落在他的后背,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尊,您的伤势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无妨。”安无恙淡淡地说道,语气依旧疏离“抄书是大事,不要总想着跑来跑去”
“我就是担心您……”解肆的声音有些低沉“很疼吧?”
安无恙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宗门规矩,理应受罚。你不用操心我的事,管好你自己就行。”
解肆站在门口,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安无恙的性子,清冷孤傲,不喜与人亲近,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才转身离开。回到藏书阁,他拿起笔,继续抄写规矩。这一次,他的字迹格外认真,每一个字都写得工工整整。他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遵守宗门规矩,再也不让安无恙因为他受罚
接下来的几天,解肆一边抄书,一边时不时地跑到碧水瑶台附近徘徊。他不敢进去打扰安无恙,只能远远地看着,确认他没事。偶尔遇到安无恙出来,他也只是远远地打个招呼,不敢靠太近。安无恙每次看到他,也只是淡淡地叮嘱他好好抄书,然后便转身离开,解肆心里觉得,安无恙这是在刻意疏远他。或许是因为他闯了祸,让安无恙失望了;或许是因为安无恙本身就不喜与人亲近,尤其是在自己受伤的时候。
解肆突然有些后悔,原来在这枕书山,弟子犯了错真的要师尊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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