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溪和林东墨进入火锅店，“小溪，快来”推开火锅店包厢的门时，宁胭正拿着菜单和焦百乐争论。看见任溪和林东墨进来，她立刻扬了扬手里的菜单：“快来定夺，这小子非说毛肚要涮八秒，简直是暴殄天物。”
任溪把包放在沙发角落，顺势坐下：“七上八下，涮到边缘微卷刚好。”她抬眼看向林东墨，“林学弟吃辣吗？”
林东墨刚拉开椅子的手顿了顿。他其实不常吃辣，但视线扫过她涂着正红色口红的唇，鬼使神差地应了声：“可以。”
鸳鸯锅端上来时，焦百乐盯着沸腾的红油锅底直咋舌。陈子阳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朝林东墨使了个眼色——这位向来滴辣不沾的主儿，今天居然没反对。
任溪用公筷夹了片雪花肥牛放进清汤锅，推到宁胭面前：“你的。”又夹了块毛肚在红汤里快速起落，精准地放在自己碗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种不动声色的掌控力。
“任学姐，你开律所这事也太酷了吧。”焦百乐咬着筷子问，“是不是每天都像电视剧里那样，在法庭上怼得对方哑口无言？”
任溪笑了笑，刚要说话，手机先响了。她看了眼屏幕，起身走到窗边：“张律师，说。”
林东墨看着她的背影。酒红色连衣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但她说话的语气却冷得像冰：“让对方把证据链准备齐，下午三点带当事人来所里。告诉他们，想调解就拿出诚意，不然法庭见。”
挂了电话转身时，她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又变回那个从容明艳的学姐：“谈不上酷，大多时候是在看卷宗。”
“那也很厉害啊。”焦百乐一脸崇拜，“我们体育学院的，除了训练就是比赛，跟你们比起来像憨憨。”
宁胭敲了敲他的脑袋：“别妄自菲薄，上次校运会你们拿的团体奖，全校都看见了。”她话锋一转，看向林东墨，“林学弟看着不像喜欢热闹的，怎么会跟这俩活宝混在一起？”
林东墨正用漏勺撇去浮沫的手停了停。水汽氤氲里，他的侧脸线条冷硬，喉结动了动才开口：“从小认识。”
任溪忽然想起操场边那些疯狂的叫喊，夹菜的动作慢了半拍。这样一个浑身写着“生人勿近”的人，身边却有焦百乐这样咋咋呼呼的朋友，倒挺有意思。
正吃着，林东墨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他看了眼来电显示，眉头直接拧了起来，起身走到包厢外。
焦百乐立刻压低声音：“肯定是他家老爷子。”见任溪和宁胭看过来，他赶紧解释，“墨哥家里管得严，尤其是他爸，恨不得把他的人生都规划好。”
“规划成什么样？”宁胭好奇道。
“继承家业啊。”陈子阳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但墨哥不乐意，偷偷报了体育学院，这事到现在还没彻底掰扯清楚呢。”
任溪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她想起自己决定开律所时，家里那些明里暗里的阻挠。虽然最后靠着自己的积蓄和投资人的支持还是成了，但那种不被理解的滋味，她太懂了。
林东墨回来时，脸色比刚才更沉。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没事吧？”任溪状似随意地问。
他抬眼看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疲惫，很快又被冷漠覆盖：“没事。”
这顿饭吃到后半段，气氛才渐渐缓和。焦百乐说起他们训练时的糗事，逗得宁胭直笑。任溪偶尔插一两句话，目光落在林东墨身上时，总能撞见他正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总会先移开视线，耳根却悄悄泛红。
结账时，任溪直接扫了码。焦百乐看着账单上的数字，眼睛瞪得像铜铃：“学姐，这也太贵了……”
“跟我客气什么。”任溪拿起包，“以后有法律问题，随时找明溪律所。”她特意看了眼林东墨，“包括林辰的案子，我会跟进到底。”
林东墨点点头，声音比刚才柔和些：“麻烦你了。”
走出火锅店时，暮色已经漫了上来。任溪打开车门，回头对他们说：“我送你们回学校？”
焦百乐刚想答应，就被林东墨拽了拽胳膊。“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就行。”他说，“你和宁学姐路上小心。”
任溪也不勉强，笑了笑：“那再见。”
宾利驶远后，焦百乐才摸着后脑勺问：“墨哥，你干嘛不让学姐送啊？”
林东墨望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没说话。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刚才在包厢里，他爸在电话里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下周跟我去见张总，他女儿对你很满意”。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往公交站走：“走了。”
陈子阳看着他的背影，捅了捅焦百乐：“你觉不觉得，墨哥对任学姐好像有点不一样？”
焦百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何止不一样，刚才他看学姐的眼神，简直像要把人看穿。”
车里，宁胭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任溪：“你对那个林东墨，好像也挺特别。”
任溪转动着方向盘，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是吗？我只是觉得，他身上有股韧劲，挺难得的。”
车窗外的霓虹灯流光溢彩，映在她明艳的脸上。她想起林东墨泛红的耳根，想起他看自己时躲闪的眼神，心里忽然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或许，这个看似冷漠的学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难接近。
而此时的公交站，林东墨掏出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那个刚存下的名字——“任溪”。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了很久，终究还是按了锁屏键。
夜风里，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某种不知名的藤蔓，悄悄缠上了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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