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慢用。”
卡塞尔轻轻将餐盘放在了客人面前，微微弯了弯腰，“希望能合各位的胃口。”
“今天的午饭是厨师长精心准备的，如果过会儿没有吃饱的话可以再加的，不用客气的。”
坐在主座上，维奥拉轻声笑了笑，在身后影偶的牵引下拿起了一旁倒了葡萄汁的酒杯，“抱歉，我不能喝酒……敬，珍贵的客人。”
“也很感谢你愿意让我们前来拜访。”
拿起了酒杯向着维奥拉微微倾斜了一下，库洛洛仰头喝了两口酒，“不过，关于你，我倒是有些好奇了。”
“诶？”
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维奥拉轻轻放下了手里咬了一口的面包，“我……我吗？”
“毕竟，维奥拉小姐创造的这些人偶，都非常独特呢。”
看了看站在维奥拉身后的卡塞尔和一旁拉小提琴的安吉尔，库洛洛微微眯了眯眼睛，“本体不怎么强大，却能够创造出强大的人偶……很特别的念能力。”
“……诶？什么？”
“我有点兴趣呢，方便的话，可以让我参观一下维奥拉小姐你制作人偶的过程吗？”
“那个……其实最近没什么灵感……”
重新拿起了面包咬了一口，维奥拉舔了舔嘴边的面包屑，叹了口气，“前不久刚刚做了新的人偶，短时间内大概很难会有新作品了。”
“新做的……是出现在外界拍卖会上的那些吗？”
“不是，那个……我做出来的人偶大部分会在人偶屋里暂存着，那间屋里有用来放人偶的大架子，一般只有架子放不下了才会把人偶屋里愿意离开去新的主人身边的人偶带出去寻找下一任主人。”
“那，工作室能让我参观一下吗？”
“嗯……其实也不太好参观，抱歉。”
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了低头，维奥拉轻轻拿起了刀叉，“那个……其实连存放人偶的人偶屋也是不对外开放的，人偶们是我很重要的存在，所以除了自愿离开的人偶或者自愿出来展示的孩子，我不能带你们进去看。”
“真的不行吗？”
“嗯……”
转头朝向了库洛洛的方向，维奥拉笑着低了低头，“这是我的规矩，尊敬的客人。”
“唔！”
看着周围突然出现的黑色人影，库洛洛微微皱了皱眉，放下了刀叉，“真可惜啊，本来想着至少要看一看你施展能力的样子。”
笑着看着维奥拉，库洛洛伸手拿出了《盗贼的极意》，“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维奥拉你施展自己能力的样子，请一定让我们看看。”
“……我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而且人偶们好像不太喜欢你刚才的行为。”
小提琴的曲调逐渐上扬，维奥拉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真是抱歉，但是请结束这方面的话题吧。”
影偶上前帮忙擦了擦嘴角，维奥拉抬手轻轻撩了撩自己灰黑色的长发，“我不想我的人偶们不高兴。”
“啧！你这女人！从刚才开始就在看不起我们吧！”
“芬克斯！住手！”
咚——
钢琴的重音响了起来，影偶牵引着维奥拉的双手，轻轻拿起了一旁的红茶，抿了一口，“哈啊……我本来还挺开心能有守礼仪的客人过来拜访的。”
“维奥拉，能不能……”
“抱歉，但是如果飞坦不想被牵扯进去的话，最好不要插嘴。”
放下了茶杯，维奥拉拿着刀叉慢慢叉起了沙拉，“人偶们……有些生气了……”
“……那个……维奥拉，我想我的朋友们不是故意的呐。”
看了看芬克斯盯着自己的眼睛，飞坦叹了口气，捏了捏鼻梁，“能原谅他们这一次吗？他们只是太好奇了呐。”
“这不是我原不原谅的问题。”
听着钢琴曲响起，餐桌边的三个人起身慢慢离开，飞坦看着他们空洞的眼神，叹了口气。
“抱歉，飞坦，但是你的朋友们刚才多少有点做的太过分了。”
“……嗯。”
“我不会怪你的，因为这不是你做的，但是我很抱歉，今天人偶们要请你的朋友们离开。”
“我知道了呐……”
“……哈啊……那么，不要影响自己的胃口了。”
轻声笑了起来，维奥拉咬了一口牛排，轻轻点了点头，“今天的牛排好好吃啊！是很棒的嫩度！”
“……呐呐，维奥拉……”
叉子轻轻戳了戳面前的牛排，飞坦微微叹了口气，“那个……你应该没出去过对吧？拍卖会上出现的人偶应该都是卡塞尔送出去的吧？”
“嗯，没错哦。”
“那个……卡塞尔有了解过人偶师相关的拍卖会情况吗？”
“飞坦先生，我很抱歉，因为某些原因，我从不与拍卖行的人过多交流。”
帮飞坦手边的酒杯满上，卡塞尔微微俯下身，凑到了飞坦耳边，“一般都是我坐在车子里，然后把人偶们放一排，从马车的车窗里给那些人展示，然后他们指想要哪个，我给他们写了价格的牌子，最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样交易的。”
“这样呐，难怪外面没有关于人偶师的信息呐。”
“非常抱歉，但是毕竟我也是个比较特殊的影偶，所以不太好和外面的人有过多交流。”
“也是呐，毕竟卡塞尔你不像其他影偶，遇到阳光会隐身呐。”
拿起酒杯抿了一口，飞坦看着卡塞尔轻轻眨了眨眼睛，“而且，我好像没听到过其他影偶说话来着呐。”
“其实普通的影偶都不会说话，只会唱歌。”
维奥拉擦了擦嘴角，转头朝向了飞坦，“卡塞尔是特别的，所以能够说话，但是却因此唱不了歌。”
“小姐，我从未觉得这样不好，而且能和小姐这样交流是我的荣幸。”
“嗯……”
接过了影偶帮忙抹好了鸡肝酱的面包，飞坦张嘴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说起来……那个，维奥拉……”
“飞坦先生，可以留下。”
“……是吗？”
“毕竟，这只是您朋友的问题。”
“……哈啊……芬克斯那个笨蛋呐……”
“好了，抓紧吃饭吧？”
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维奥拉接过了一片涂了鸡肝酱的面包咬了一大口，“唔~厨师长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啊~超好吃啊~”
“……呐，维奥拉。”
“嗯？”
“过会儿我想跟我朋友们打个电话，可以的吧？”
喝了口红酒，飞坦慢慢舒了口气，“总得告诉他们为什么赶他们出去才行吧？这样他们如果下次还想来才能知道遵守呐。”
“嗯……不过最好等一阵子哦。”
回过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影偶，维奥拉笑着勾了勾嘴角，“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朋友们具体做了什么，但是人偶他们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嗯，也谢谢你包容了呐。”
“没事的没事的~抓紧吃饭吧？别浪费了厨师长的心意！”
……
『原来如此……不过这么看来，这些影偶都是有自我独立意识的啊……看来这个能力偷了也用不了啊……』
“嗯？怎么了呐？”
『本来，我以为这个女孩子的念能力应该是在条件下用念具现化出人偶，然后这些人偶是完全听从制作者的命令的，现在看来并不是，而是有一部分自己的思想的，也就是说并不是完全受制作者控制的。』
“抱歉，之前我完全没有遇到过人偶失控的情况呐。”
『没事……比起这个，至少可以借用那个大宅作为临时据点用来躲避大规模追捕。』
“这个没问题，不过近期不能来就是了呐，维奥拉说至少要等影偶们消气了才行呐。”
『嗯……不过至少也说明了那个地方确实安全……如果没什么任务的话，飞坦你留在那边也没关系的。』
“是。”
『不用你把关系搞得多好，只是在流星街以外的地方，能有个绝对安全的据点也很重要。』
“嗯，那我先挂了呐。”
『下次有活动的时候会联络你的。』
嘟——
“呼……”
转身走进了身后的大门，飞坦看着坐在画架前一动不动的维奥拉，慢慢凑了过去，“在画画吗？”
“啊！不……其实是在思考设计新的裙子……”
轻声笑了笑，维奥拉轻轻放下了手里的画笔，“不过，果然没什么灵感……”
“之前就想说了呐，这个画室里挂了很多花的画呐，是维奥拉画的吗？”
“诶？嗯……”
“啊！忘了你看不见了呐……”
“不过我确实是画了挺多画的。”
伸手摸向了画架上的画布，维奥拉轻声叹了口气，晃了晃腿，“不过……感觉有点不知道自己想画什么，但是又觉得应该画点什么了。”
“院子里开了很多花呐，再画点花……”
“啊！对了！飞坦！介意让我画你吗？”
“……诶？”
抬手指了指自己，飞坦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我？”
“啊！如果介意的话……”
“……你又看不见，要怎么给我画画呐。”
咬了咬嘴唇，飞坦微微别开了脸，“而且……我长得不怎么好看呐。”
“……不过，就像你说的，我看不见，所以也不能评价你什么。”
轻声笑了笑，维奥拉微微转向了飞坦的方向，“但是，我的双手能够触摸到东西。”
“嗯？”
“怎么说呢……我做人偶都是一边用手指轻轻摸着他们的脸一边制作的。”
“安吉尔也是吗？”
“嗯！”
笑着撩了撩头发，维奥拉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当时做安吉尔的时候，我的眼睛已经看不太清了，刚刚做完躯体就已经开始戴眼罩了，眼睛几乎只能感受明暗，但是因为我能摸到安吉尔，所以我才能继续完成她。”
“这样呐……”
“啊！不过如果飞坦介意的话……”
“可以呐。”
坐到了维奥拉身边的椅子上，飞坦慢慢舒了口气，“我同意你碰我呐。”
“……谢谢！”
“不过我不保证我长得好看呐。”
“没事的，我只是偶尔也想画画别的东西而已。”
在影偶的帮助下擦干净了双手，维奥拉慢慢向着飞坦的脸伸出了双手，“那个……如果会碰到眼睛什么的，麻烦提醒我一下。”
“……哈啊……”
“啊……”
手腕被轻轻握住，手指指腹碰触到了柔软温热的东西。
“皮肤……”
“摸吧。”
静静地看着维奥拉，飞坦松开了抓着维奥拉手腕的手，轻轻闭上了眼睛，“我闭着眼睛了呐，别太用力就行了呐。”
维奥拉暖暖的体温透过指腹上柔软的皮肤传来，能感觉到维奥拉的手指慢慢抚过自己的脸颊，一点点摸向了耳垂的方向。
“飞坦的脸型比我以为的小一些呢。”
“……是吗？”
“皮肤好好啊~”
手指轻轻揉了揉飞坦的脸颊，维奥拉笑着，慢慢顺着飞坦的脸，摸索着，“这样的脸型……脸部线条的走势没那么棱角分明……应该是很温和的一张脸吧？”
“……不知道呐。”
“噗……哈哈~抱歉，下意识这么说了。”
手指轻轻抚过了脸颊，有些痒痒的，温热的触感一点点摸向了鼻梁，“飞坦的鼻梁很挺呢！和脸的比例……诶~”
“有点……痒……”
“啊！有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觉得痒痒的，有点奇怪呐。”
“那我稍微加快一些。”
“没关系呐。”
感受着脸上手指摸索的动作，飞坦微微勾起了嘴角，“按你的节奏来就好了呐。”
“飞坦是在笑吗？”
“……算是吧。”
“飞坦的嘴唇……很薄啊……”
食指的指腹轻轻抚过了嘴唇，维奥拉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感觉摸起来有点凉凉的……飞坦的体温比普通人低一些吗？”
“啊，大概是呐，偶尔会有觉得我手心很冰凉的人呐。”
“手脚会冰凉的类型啊~”
拇指慢慢向上摸去，维奥拉突然顿了顿，有些惊喜地笑了起来，“飞坦的眼尾是上翘的呀？肯定很漂亮吧？”
“不知道呐。”
“飞坦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呀？”
“金色的呐。”
“是吗？相当珍贵的颜色呢！”
眉骨被手指轻轻抚过，维奥拉挑了挑眉，撅了撅嘴，“飞坦是皱着眉吗？这样细细的好看的眉毛这样皱眉会不好看的吧？”
“反正也没有人会在意呐。”
“嗯……飞坦明明感觉应该长得很漂亮，为什么会没人在意嘛。”
抬手慢慢揉过了飞坦的头顶，顺着飞坦的头发，柔软的双手一点点向下摸着，“飞坦的发型是这样的小短发呀！很特别呢！”
“……摸够了吗？”
“嗯！谢谢，我也算终于知道飞坦长什么样了呢~”
转身接过了影偶递来的画笔，维奥拉摸着画架，拿着画笔慢慢在画布上描绘了起来，“太好了呢，还好我的双手还能够摸到飞坦的脸。”
“嗯？”
“至少这样我还能够知道，飞坦大概的长相！”
“……这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吧？我……不太值得呐。”
“不！我很开心！”
打好了脸型，维奥拉一只手摸着画架边，一点点调整着另一只手落笔的位置，“既然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那么不管怎样，我觉得都会是个独特的存在。”
比了比画架的位置，维奥拉摸着画布，拿着笔慢慢描出了眼睛的位置，“虽然我不知道一般人是什么样的，但是至少我的每个人偶，我都觉得他们是最独特的孩子。”
“不过你都看不见他们吧？”
“但是，我的双手还能够触摸呀！”
转头笑了笑，维奥拉比这画架的位置，轻轻打上了鼻梁的位置，“只要我还有办法感受这个世界，我就很满足了。”
“这种事情……”
“也多亏如此，我才能知道我重要的客人长什么样呀！”
开心地笑着，维奥拉转头朝向了飞坦，“方便让我再摸一下吗？我想确认一下比例。”
“……哈啊……烦人呐。”
“啊……抱歉，让你觉得……”
手腕被轻轻牵起，维奥拉感受着指腹传来的温度，愣了愣。
“摸吧，摸到你画完为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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