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动作显然毫无作用,反而那黏糊糊的触感让宋瓷哭得更凶了,身体抖得像风中落叶。
当然,也是装的。
宋瓷对自己下了狠手,她估摸着自己腿上应该要青紫一片了。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小小男主,咱就是一个拿捏。
谢渊沉默了片刻,似乎在快速处理着此时的状况。
几秒钟后,那庞大的阴影如退潮般缩小,腕足渐渐虚化,然后消失,皮肤被西装布料所覆盖。
不过瞬息之间,那头海兽消失了,重新变回了原来的那个俊美教授。
只是,他此刻正微微皱眉,将宋瓷打横抱在怀里。
宋瓷落入他微凉的怀抱,鼻尖萦绕上冷香,而哭声也渐渐变成了压抑而断续的抽噎。
谢渊低头看着怀中哭得鼻尖泛红,看起来弱得几乎一碰即碎的小妻子,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无措。
他不太熟练地调整了一下抱她的姿势,试图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用一种罕见的带着几分温柔的语气,略显生硬地尝试安抚:“别哭了。”
“我不会伤害你。”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更合适的词汇,最终又干巴巴地补充了一句:“它…只是形态与寻常有些不同。”
见宋瓷依旧抽噎不止,紧拽的拳头用力抵着他的胸口,明显很是抗拒。
他沉默着抬起一只手,动作略显僵硬地轻拍着她的后背。
那节奏如同模拟海浪轻拍岸边的韵律,似乎带着一种催眠般的力量。
“契约已成,不论如何,你已是我唯一的妻子。”他的声音低沉地响在她的头顶,带着深海回响般的磁性,却努力放得轻缓,“这里很安全。”
他没有再说什么甜言蜜语,也没有更多的解释,只是这样抱着她,动作生硬地拍着她的背。
与其说是安慰,倒不如说是一种另类的圈禁,只不过形式上用温和的怀抱取代了黏糊的腕足而已。
宋瓷在他的安抚下情绪慢慢平复,只剩下疲惫。
她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也没劲说话了,只想美美躺平。
如果能睡觉那就更爽了。
唉,哭也是个体力活啊……
谢渊感受到她逐渐平静的情绪,以为自己的安抚起了作用。
他抱着宋瓷走到房间一侧,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由巨大白色珊瑚天然作为床基,其上铺着柔软鲛绡的卧榻。
他将她轻轻放在榻上,拉过鲛绡覆在她身上。
“休息。”他言简意赅地说道,语气已不似最初那般冰冷。
他站在榻边静静地看了她片刻,然后转身,消失在砗磲贝门后。
室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穹顶外生物游弋时闪烁的微弱流光。
宋瓷安静躺着,闭上双眼。
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反正也出不去了,开睡!
-
自那日后,宋瓷陷入了一种沉默。
她不再哭闹,也不再试图与谢渊争辩,只是终日沉默地躺在珊瑚榻上。
谢渊显然有自己的思考,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逐渐接受自己的表现。
于是他也开始尝试着认真履行他脑海中关于“丈夫”的职责,而首要任务,显然便是照顾好他的小妻子。
室内一角出现了一个天然餐桌,上面开始出现各种奇异的深海珍馐。
外壳瑰丽而内里肉质鲜嫩的深海贝类,谢渊会亲手撬开再递给宋瓷;肉质蕴含着暖流的白虾,吃下去后宋瓷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涌入了暖流;不知道用什么材料酿造的蜜露,因为甜度不错,宋瓷很喜欢,所有谢渊每天都会为她带来。
虽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哪里搞到的,但是此等美食,不知白不吃啊!
宋瓷每天两眼一睁就是干饭。
咸鱼生活简直是醉生梦死。
咳,扯远了。
宋瓷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应该是被这些食物缓慢地改造着,因为她的肌肤越发莹润白皙,甚至连五感都似乎敏锐了些。
而谢渊通常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东西——他似乎不用进食。
总之宋瓷没见过谢渊吃任何东西。
他依旧维持着人类的形态,穿着妥帖的西服。但他注视她的目光,隐约带着一种颇为诡异的满足感。
啊?
宋瓷歪歪头,嘴里嚼嚼嚼的又啃了个大虾。
难道谢渊喜欢看她吃饭?
搞不懂,算了,还是安静炫饭吧。
“喜欢就多吃点,”他用淡淡的语气说道,“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宋瓷默默地吃着。
她当然知道谢渊的目的,无非是让她习惯或者喜欢上深海的一切,先从食物开始,直到不想离开这片水域。
最好还能一步到位,比如说让妻子舍不得离开自己。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真是对不起了,宋瓷在心里给谢渊道了个歉,没什么诚意,主打一个重在形式。
饭要吃,但是任务也是要做的嘛。
我们打工牛马就这样。
做完你的做你的,做完你的做你的,对对对对对,这种场面还是在我的掌控之中。
这天,她正小口啜饮着蜜露,砗磲贝门再次滑开。
宋瓷以为是谢渊,头也没抬,继续吨吨吨。
再不喝等离开这里还真喝不到了,大馋丫头必须得今朝有酒今朝醉!
然而,进来的人却带着一种与谢渊截然不同的气息,这让宋瓷下意识地抬头,瞳孔几度变化。
……
靠,这是——
来人依旧穿着那身宽大的连帽衫,帽子遮住了脸。
手里捧着个看起来是用某种深海植物编织出来的小篮子,里面装着几颗饱满的果实,看起来像是什么水果,但正是因为色泽有点过于鲜艳了,反倒让宋瓷想起了现实世界中西南某个地方的菌子。
这一口下去真的不会被看见五彩斑斓的黒吗?宋瓷对此表示怀疑。
他迈着略僵硬的步伐,径直朝宋瓷走来。
“能量摄入单一。”谢汀平板无波的声音响起,这也是宋瓷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建议摄入维生素。”
“你会说话啊,跟踪狂先生。”宋瓷吐出一口气,拍了拍胸膛。
没错,这不就是之前一直在跟踪她的那个男人吗。
不过……这家伙怎么连这种地方都能进来?!
谢汀没有回应,只将篮子递向宋瓷。
宋瓷下意识向后仰了一下!
靠,这要不是反应过来了,还要以为这人要来杀她。
送东西就送东西,怎么这么凶啊?
她的反应显然超出了谢汀的预料。
他递篮子的动作僵在了半空,帽檐下的阴影里似乎有红芒急促地闪烁了几下。
“抗拒。”他像是在陈述什么观测结果,但那平板的语调里,似乎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杂音。
他向前又走了一小步,似乎想将篮子放在宋瓷的榻边。
“喂,停停停!”宋瓷喊了一声,“……别放我、呃、床上…”
谢汀彻底停住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手中的篮子依旧举着,与宋瓷之间仅隔着短短几步。
室内陷入一阵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谢汀才极其缓慢地一点点收回了递出篮子的手,动作看起来颇为小心翼翼,让宋瓷产生了诡异的愧疚感。
不是,到底在愧疚啥?
宋瓷疯狂提醒自己,这家伙可是个跟踪狂!!!
喂喂喂清醒点清醒点清醒点……不要被男色所误啊……
谢汀低头看了看果子,又抬起头看向表情有些尴尬的宋瓷。
其实她只是想说,把篮子放在桌上就行,但此时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再说话。
“……”谢汀最终用毫无起伏的语调说道,“信任度极低,警惕性超标。”
说完,他不再试图靠近,而是转身,迈着比来时更加僵硬的步伐,走向门口。
在即将踏出门时,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留下一句:“果实无毒。”后才消失在门外。
宋瓷半尴不尬地目送他离开。
她没有看到,在谢汀离开后,他站立过的地面上,留下了一小片湿润痕迹。
而在谢渊的巢穴之外,巢穴的主人也通过水流中带来的种种能量波动,感知到了这一切。
一片由发光水母群落照亮的区域,谢渊的本体正悬浮在缓流的水中,无数腕足如同神经网络般延伸,感知着深海中的所有能量波动。
他“看”到了谢汀的离去,也知道了两人相处的所有行为。
谢渊对于谢汀的闯入有些不悦,但在“看见”事情的全程后却在心底泛起了一点儿隐秘的满足感。
他的小妻子,很清楚自己应该亲近谁。
平日里对他虽然也不怎么搭理,但是今日对谢汀甚至都没说几个字。
这很好。
对于谢汀,谢渊心中并无多少情感可言。
他们的关系,更像是在这片深海维度中两种不同的古老存在,因某种规则的偶然交汇而产生了极其薄弱的同源联系,仅此而已。
谢渊能模糊地感知到谢汀此时不稳定的状态,可惜他对此非但漠不关心,甚至有些蔑视。
一个连自身形态和存在意义都未能完全稳固的同类,在他漫长的生命里,谢汀甚至与一块会移动的礁石并无本质区别。
不,还是有一点儿区别的。
谢汀显然对他的小妻子…过于关注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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