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涧棠在昏迷时不间断做着光怪陆离的梦,一时让他分不清是幻境还是现实,意识反复挣扎拉扯,猛然间挣脱醒了过来。
他虚虚喘着气,平复剧烈的心跳,眸光移到歪倒在床边的虞青梨身上。
“阿梨,阿梨醒醒……”
连续唤了几声,旁边的人手指微动,似要醒来。
虞青梨徐徐睁开眼,见傅涧棠醒了正盯着她看,条件反射般摸了下他的额头,触碰到没有异常,神情终是彻底松缓下来。
傅涧棠对她的行为存疑,但并未多问。
他微微动了动身子,背上那阵火辣辣的疼意袭来,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伸手便要去抚摸伤处,被虞青梨眼疾手快按住了。
她严肃叮嘱:“公子,你的伤我已经处理过了,你不能用手去碰。”
傅涧棠敛下眼睫,低低应了一声,并说:“阿梨,多谢你。”
虞青梨将他的手放开,不经意道:“这有什么的,保护主子是我应该做的。”
话音落地,二人皆是一怔,他们各自心中有数,若论起根由,她原算不上真正的奴婢。
便是平日相处,他亦鲜少以奴婢待之。
【叮!男主好感度 10!】
系统欣喜的通报声响起,它调出任务面板,上边赫然浮现着大大的一行字:【当前好感度25%。】
【宿主请再接再励哦。】
虞青梨深感意外,但此刻被兴奋覆盖,不欲探究缘由。
【好的系统。】
总归增加了好感度,其余都不重要。
傅涧棠恰忆及一事,提醒少女:“阿梨,我记得你也受伤了,且去敷药吧。”
虞青梨愣了下,犹豫道:“伤在后背,我一个人没法处理。”
傅涧棠呼吸微滞,显然也是反应过来了,他颇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迟疑许久开口:“阿梨若是不介意,我……帮你上药可以吗?”
虞青梨啊了一声,无疑是被他的话惊到了。
伤尽在脊背,敷药便需袒露其处,况在男子面前,自她记事以来,从未有过这般举动。
她支支吾吾,也没回答可不可以。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瞬。
傅涧棠低垂着眼帘,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得不到回应,更加不敢直视少女。
虞青梨观他耳根悄然染上绯红,霎时心念:他能说出此话,实属难得,自己何必拘礼?伤势与颜面相较,孰重孰轻,自当是前者为要。
何况自己也曾见过他的身子,更是亲手为他解衣上药。
如今不过是角色对调。
恍若等了许久,傅涧棠得到一句轻渺的回答:“可以,那便有劳公子了。”
虞青梨将药膏取来放在他手边,背过身子,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微颤,遂解开了腰间系带。
他抬眼匆匆一扫,数道交错的红痕在一片雪白中,甚为显目,伤势尚且不算严重。
以指节剜取药膏,往伤处涂敷,眼神专注,转瞬便处理完毕。
虞青梨将衣衫系妥,转头起身告退,道不打扰他静养,只是离去时步伐错乱,有几分落荒而逃之态。
在清心苑静养的半月,傅言祺再无滋扰生事,日子倒也平静。
这日傅涧棠于屋内阅卷,恰逢来了一位意想不到之客。
傅言择由虞青梨引进门,傅涧棠方见此人,起身便要迎接。
经过这些时日的休养,他已能坐起身子,只是动作幅度不能过大。
傅言择见状大步上前制止他,语气略急:“三弟快快坐下,你的身体未痊愈,何必在意这些虚礼。”
傅涧棠顺着他的力道坐回去,抬眼对上来人的视线,目含探究:“你可是……二哥?”
来人点头应是。
虞青梨斟了一杯茶,送至傅言择面前,“公子请用茶。”
傅言择莞尔:“有劳姑娘了。”
她微怔,心道这位公子怪有礼貌的,回以浅浅一笑:“这是奴婢份内之事。”
言罢,她便退至一旁,默然侍立充当背景板。
她初观此人具备文客气质,举止温雅,想必不是傅言祺那等阴险之辈,现下更是验证了她的猜想,不禁对此人心生好感。
两人的互动傅涧棠并未过多在意,他将注意力放在傅言择身上,语气懊恼:“招待不周,还请二哥见谅。”
傅言择摇头,“这话应当我说才对,是我不请自来,惊扰了三弟才是。”
傅涧棠却是不认可他的话,言笑晏然:“二哥光临小院,是我之幸。”
几番周旋,场面话尽了,方入此次正题。
傅言择将袖中的瓶子掏出放至桌上,为其解说:“这瓶药是我从蕃客手中购得,有去痂淡疤之效,虽不及大哥所赠金疮药珍贵,但也所得不易,还望三弟莫要嫌弃。”
话毕,傅涧棠惊诧一瞬,反应过来立马推辞:“这等贵重之物,我不能收,二哥心意到了即可,药还请收回吧。”
傅言择坚持让他收下,他说:“药再贵重也是死物,何不用到实处,我现如今也用不上。”
“更何况,我们兄弟多年才相见,而我初次登门,这药姑且当作见面礼就是了。”
傅涧棠被他说动了,犹豫再三后还是将药收下了,他起身郑重道谢:“二哥今日之恩,我不会忘。”
傅言择扶了一下他,不甚在意,温声说道:“好了,都是兄弟何必客气呢,你好好歇息,我还有事就不便久留了。”
“好,我们下次再会,阿梨,替我送送二哥。”傅涧棠吩咐虞青梨送客。
她将人送到院外后折返进屋,见少年手指摩挲着方才的药瓶,神情若有所思。
她行至他身旁,看向他手中物事,感到疑惑:“公子,可是此药有何不妥?”
傅涧棠否认:“并无。”
虞青梨还想再问些什么,他沉声道:“我只是觉得,二哥的来意,恐不简单,这世上所有无缘故的示好,皆带有目的。”
她十分认可这番话:“言之有理。”
她虽然对傅言择有那么一点的好印象,但不代表她会被他温和的外表迷惑双眼。
生于权贵之家,又是在嫡母底下成长起来的庶子,虞青梨可不会把他看作一个简单的人物。
无论他有何目的,亦或是有何所求,且等着吧,迟早知晓。
“罢了,不管二哥什么来意,至少目前看来对我们没有敌意。”傅涧棠轻叹口气,总之多个朋友好过多个敌人。
虞青梨附和道:“公子不必考虑太多,反倒伤了心神。”
“也到时间该上药了,正好试试二公子的药效果如何。”她从傅涧棠手里接过药膏,示意他转过身去。
傅涧棠一言不发,利落解衣,历经数日上药接触,他已不似初时那般尴尬羞涩。
虞青梨给他上完药就退了出去,徒留他在房中歇息。
次日,虞青梨从膳房回院子的路上撞见了柳总管。
她低头快步走,企图无视他。
柳总管的眼神精准落到虞青梨身上,叫住了她:“哎,你这个丫头停一下,你叫什么来着?”
虞青梨不得不停步,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得体的假笑:“回柳总管,奴婢阿梨。”
柳总管将手里的帖子递过来,说:“阿梨,遇到你正好,我正要给你们院子送帖子,既然都是顺路,你拿回去给三公子,省得我再跑一趟。”
虞青梨接过,只回个是,没有多说一句废话。
这个虚伪的柳总管,在她进来的第一天就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她尤为不喜与此人接触。
虞青梨回到院子,把帖子交予傅涧棠,他接过看了几眼便放下了,而她刚好位于少年身侧,将帖子内容看了个彻底。
大抵就是,贞懿长公主十日后于公主府设赏梅宴,邀各位青年才俊,闺秀才女前去赴宴。
虞青梨对此提出疑问:“公子,我们才回京没多久,按道理长公主这种大人物是不可能关注到我们的。”
一个毫无根基初入京城的庶子,有何能耐得长公主青睐,应是根本没听说过这人才对。
他凝眸问道:“这个帖子哪来的?”
“柳总管给的,我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他,他原本要亲自送帖子给你的,但是他看见我了,便叫我顺路带回。”
傅涧棠静思片刻:“既然都送来了,就当去见见世面也好,如若有什么阴谋,也能窥得背后操作之人。”
虞青梨应了一声“哦”,他既已这般说,那去便是。
甭管什么牛鬼蛇神,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眨眼至赴宴之日,傅涧棠装束完毕携虞青梨出门,于大门处碰见了同样整装出门的傅言祺和傅茵儿等人。
虞青梨顿时咯噔一下,头皮发麻,又是这个瘟神。
对于她来说,撞见这两人准没好事,上次吃的亏还历历在目,不可不防。
可惜再怎么讨厌这两人,还是得堆起假笑跟着傅涧棠行礼。
傅言祺上下打量他们,目光令人不适,他嘻笑着说:“哎呀,三弟的伤这么快就好了呢。”
傅涧棠掀眸,半笑不笑道:“谢大哥关心,好多了。”
他没接话,反倒指着对方穿着打扮,故作惊疑:“三弟这身衣裳瞧着料子不错,往日好似没穿过,你也是去赴宴的吗?”
声止,在场的人齐齐看向傅涧棠。
虞青梨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了,拳头更是硬了,她是真的想给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狗东西来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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