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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人形兵器准则第十六条

森医生的诊所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

夜晚的横滨宛若一潭幽深的死水,当然也只有表面平静而已,谁也不知道在灰黑色的水下到底藏着多少东西在蠢蠢欲动。

送走最后一位来诊所治疗的病患之后,忙碌了一天的森鸥外刚准备洗漱休息,就听到了诊所外面传来了略显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连续响了好几声,来人似乎不太有耐心,见没有人答复,敲门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快。若是再没有人开门,想必对方就会直接上脚踹了。

森鸥外望着不怎么结实的诊所门,陷入了沉思。

明天……明天还是换一个防盗门好了。

虽然给私人诊所安装防盗门这种行为看上去毫无用处,但谁让这是横滨呢?暴力分子宛如过江之鲫,谁也不会确保会不会有人盯上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医生。

尤其是,他现在还被港口黑手党的现任首领聘请做了私人医生,黑手党有多混乱想必不用他细细诉说,他在众人的眼中显然是一块能让人垂涎三尺的肥肉。

若是没有与福泽阁下决裂就好了,虽然森鸥外与那个现在还在做保镖的师兄不太对盘,但是只要有福泽阁下在,森鸥外完全不用像现在这样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森鸥外略微苦恼地叹了一口气,慢慢靠近诊所门口,手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面摸索着,握紧了藏在里面的手术刀。

在如此深夜到访的,会是谁呢?来找他的人,还是来杀他的人?

这个时间点实在是过于敏感了,让他不得不多想一些。

诊所里靠门的墙壁上有一块高清显示屏,上面的监控摄像头拍摄出了来访者的身影,森鸥外看了一眼,面露惊讶。

如果他没有认错的话,站在外面的人是前几日在街道上大闹一场的少女。

说实话,刚刚见面第一眼对方就轻易地识破了爱丽丝的身份,那种底牌被发现的失控感至今让森鸥外感到忌惮。

虽然他也的确产生了驯服这头孤狼的念头,但森鸥外对自己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有些东西需要徐徐图之。

与少女不同的是,他恰好很有耐心呢!

可现在这匹孤狼却自己跑到了他的面前,森鸥外思索了片刻,总不可能是来取自己的命的吧。

若是真有人能驱使那种人,让她心甘情愿地来取自己的性命,森鸥外觉得这个世界大概是魔幻了。

可若她不是来取自己的性命,光是能让她低头来找自己的理由,就值得森鸥外细细揣摩,看看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森鸥外是个良好的操心师,即使他的内心已经百转千回,闪过了各种各样的念头,他依旧快速地整理好了自己的表情,装作一副疲惫到不行的样子开了门。

“来了,请问您是……“,诊所的门被缓缓打开了一小半,森鸥外像是才看清了站在门外的人,面上露出微微的诧异。

门外的人,不出所料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胧。

森鸥外佯装疑惑了半秒,随即脸上布满了笑意:“是你呀,不知道你来到我的诊所是有什么事情吗?”

胧懒得理会操心师的弯弯绕绕,直截了当地说道:“我来找你合作,至于合作的内容,你确定要站在门外说?”

话语冷淡,依稀可以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嘲讽。

从少女的声音可以听出她对森鸥外这种人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厌恶。那种厌恶或许并非出于任何理由,只是单纯得不掺杂任何杂质的不喜罢了,不过倒还不至于让少女对他出手。

森鸥外在心底感叹了一番,随后将胧引进了诊所:“失礼失礼,有什么事你请先进来说吧。”

“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森鸥外刚把诊所的门关上,就听见胧这么说。

他微微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奇怪:“找人的话或许还是侦探社比较靠谱,我这里是诊所,并不负责找人。”

胧瞥了他一眼:“作为回报的话,在找到那个人之前,我可以暂时帮你做一部分事情,当然,只是合作关系,具体做不做,选择权依旧在我。”

森鸥外拒绝的话语刚说出口,就拐了一个弯:“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我对找人这方面也颇有心得,你要找谁?“

胧:“不知道。”

“那有什么线索吗?”

胧:“没有。”

森鸥外:“……”

“什么都没有的话,找起来应该比较困难吧。”森鸥外的神色有些苦恼,“就算只有一点点也好,你能不能提供部分信息。”

胧仔细思考了许久,最后得出了结论:“他很强。”

强者,又是一个强者!森鸥外紫红色的眸子里面闪过丝丝的锐利,若是连眼前的少女都认为对方很强的话,他倒是真的提起了一点兴趣:“有多强?比你还要强吗?”

胧咬了咬牙,缓慢地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甘:“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他。"

森鸥外:这到底是什么逻辑?

不过若是比眼前的少女还要强的话……

胧一眼就看出了森鸥外的想法,她轻笑了一声,没解释她与那个男人的关系,只是给森鸥外泼了一盆冷水,毫不客气地说道:“别想了,那个人根本不可能为你所用,在他的眼中,所有的一切都如同蝼蚁。”

森鸥外:“……”

那真是可惜了!

他摸了摸鼻子,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心中想法被戳破的羞恼,神情自然地将话题拉了回来。

“为什么是我?“森鸥外有些好奇,”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医生而已。那样的强者,应该不需要我为他治疗吧。”

”不是现在的你,“胧眯了眯眼睛,”是将来那个当上港口黑手党首领的你。“

明明少女的声音并不算很大,语气也很自然,就像是在说平常不过的话语,可森鸥外的瞳孔还是不受控制地缩了一下,只觉得她的话语像是一支锐利的剑矢穿透了他的耳膜。

他像是整个人都被暴露在了少女的目光之下,就连血液都冰冷了起来。

过了片刻,他才掩饰性地苦笑了一声:“你不要再开玩笑了,我只不过是个医生而已。”

胧早就注意到了森鸥外之前的反应,心中的猜测也已经变得**不离十,不过她实在是懒得与之虚与委蛇,见他不肯承认,转身就准备离开。

“既然你不肯坦诚的话,那么我们想必也就没有了合作的必要。”不过就是再去扶持一个傀儡而已,虽然有些麻烦,但她也不是做不得。

只要将那些妨碍到她的,通通斩杀便是。

“只是……希望您不要后悔。”胧停顿了一下,偏头向后方对着森鸥外说道。

森鸥外:“……”

空气中陷入了静默,只剩下墙角的时钟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在这本就安静的房间里变得分外突兀。

略显颓废的中年大叔低头站在原地,阴影笼罩了他的整张脸庞。

而后,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愉悦,略显神经质。

他终于卸下了表面上一直伪装着的无害形象,紫红色的眸子像是翱翔天际的鹰隼,锐利逼人,眸底还蕴藏着勃勃的野心。

“怎么发现的,”见自己被拆穿,森鸥外也不再掩饰自己,好奇地问道:“我一直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眼前的少女戳破自己的本质,就算是操心师也难以承受啊。

“直觉,”胧言简意赅,“不要小看野兽的直觉。”

与人类不一样,它们的直觉可要敏锐得多,毕竟没有人类那种迂回的心思,所以也需要些能够保命的技巧。

“况且,一个医生偏偏不怕死地跳进港口黑手党这样的大染缸,若是真的没有所图,却甘愿拿命去赌,接受来自各方势力的打量,想想也感觉很奇怪吧。”

森鸥外眨了眨眼睛:“说不定我就是单纯得愚蠢而不自知呢!误以为能捞点好处,结果却是个把命都丢掉的蠢货。”

胧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虽然森鸥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也能察觉到她现在脸上的无语与嫌弃。

“好吧,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森鸥外干笑了两声。

……

胧没有理会他,也没有笑,右手拿出了从赌场那里得来的情报,直接递给了森鸥外:“投名状,为了显示合作的诚意。”

“呀,那可真是帮大忙了!”森鸥外眼尖地看到来自于高濑会的绝密情报,嘴都要笑裂了,面上还假装谦虚地推辞了一把:“我们的合作还没有开始,这怎么好意思呢?”

一边假惺惺地推辞,一边又伸手来拿。

胧:“不必客气。”

就在森鸥外心安理得地收下胧拿来的情报之后,只听少女又继续声音冷冷地说道。

“弱者没有合作的价值。”

“既然我已经证明了我的价值,那么,你也应该证明你的。”

“我个人建议你最好速度放快一些,因为我没有太多的耐心。”

“到时候,如若我真的忍耐不住,先你一步做出了什么,那么你也自然就没有价值了。”

森鸥外:“……”

嘶——,这资料瞬间有些烫手!

现在还回去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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