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更想吐槽的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么离谱的方式，把银之手谕放进去。”我想了想问道。
“不觉得很浪漫吗？绝对可以称得上不可思议之谜了吧。想想看，这个银之手谕究竟是怎么出现在保险箱里的？究竟是谁带进去的，又是谁放进去的？不觉得很有趣吗？”他顶着先代腐朽的脸说到。
“唉…很麻烦啊。”我叹了口气。
离开坟墓之前，我看着山口雅也换上了掩饰身份的衣服，把已经被破坏的山丘调整了一下，拍了拍上面的土。
“在这之后是自由行动？”雅也问道。
“对哦。不然我要养着一只先代的僵尸吗？你看森鸥外会不会被吓到。”
“可是我不太想离开。不如想个办法混到港口黑手党里？”
“随便你。不过，我最近都不会在港口黑手党就是了。”
“嗯？你要去哪？有趣的事情带我一份！”
看着“先代”的星星眼，我感受到了强烈的不适，一想到这张脸真正的主人已经死了的事实，就会觉得不存在的胃酸向上翻涌…于是我说到：“你还是不要顶着这张脸做这种表情了…另外你的演技太差了，回头练练。”
“跟着爱丽丝才有机会练啊。”
“…不行。”
自己怎么好像收获了一只麻烦的狗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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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森鸥外用了一些手段清理了先代派的成员。
在这段时间，红叶姐邀请我参加了她的手下，也就是那次审讯我的泉女士她女儿镜花的出生，白白嫩嫩的小手格外可爱。
在我将手指伸张她精巧的手掌心的时候，被她一把攥住了，动作很有力度，未来可期。
科学部现在的管理者是梶井基次郎，“永生研究”被完全搁置，转而进入异能力研究新领域。但由于梶井基次郎本人并不那么着调，所以现在的港口黑手党的研究内容相当自由。
有一天，他堵到我的面前。我看见他重新带上了爆破用的护目镜，就像提着一篮子的柠檬当见面礼一样，提着一篮子的资料找到我。
他轻轻摘下护目镜，对我说：“爱丽丝，你不打算接着在研究室研究了吗？所有人都很期待你回来。”
额，所有人期待我回来？期待我这个险些带着科学部陪葬的家伙回来？你在开玩笑吗？
而且，现在我已经变成所谓的“港口黑手党大小姐”，再去科学部工作会很奇怪吧？有时候我都搞不懂对方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说道：“科学部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的研究其实已经进入尾声了吧，为什么不回来将它完成？”
“没必要吧，在我心里实验已经完成了。”
很中二的话…我不知道他会不会理解我的言外之意。
“我当然知道。对你来说，研究不过是一种手段和工具。只是，没有你的存在，科学部就只剩下废物集合了。”
汗…幸好周围没有科学部的人出现，不然这个家伙一定会被套麻袋痛殴吧。
而且这套说辞也未免评价过高了，怎么好像打出了乙女游戏好感度满分的结局一样…
“嗯…谢谢你的夸赞。”
“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如果没有你，我也没办法自由地进行研究。”说着，他从篮子里掏出一份研究资料放在我手上。
“这是关于异能力研究的最新报告，我想会对你有点用处。还有当时逃跑的实验体的资料。”
我接过资料，在这份资料里见到了逃跑的实验体的脸，觉得有点熟悉。不过，这份熟悉很快就得到了印证。因为不久之后，我见到了这个落跑的实验体本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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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首领死后三个月，
地点是猎犬总部。
虽然知道猎犬组织是保密性极强的组织，但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将总部建在雪山上面。
直升机的轰鸣声、嗡嗡的机械转动的声音，在耳边回响。在我踏上雪地的一瞬间，雪花被压迫的吱嘎声，透过脚趾传到了全身。
“欢迎来到猎犬。”
福地樱痴身着军装，带着一名二十几岁的女部下来接应我。而我所说的眼熟的实验体的脸，和这个二十多岁的女部下一模一样，只是年龄不太一致。
“福地先生。这位是？”我问出声。
“我的部下，也是猎犬的成员，大仓烨子。我想你们可能见过面。不，或者说认识。”
“…”
“爱丽丝小姐，您一定觉得斜道的实验失败，可能会影响到您和我的合作，但并不会。”福地先生拄了拄自己手里的刀，带着我们进入建筑内，然后说，“我们信任您的研究，斜道的失败是另一回事。”
“…感谢您的信任。”我沉默了一会，想到了些东西，“斜道的失败，是因为您身边的这位女士的缘故吧。”
“的确。大仓烨子的任务是暗杀港口黑手党首领，不，应该说是前代首领。”
“…”
“但是，烨子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报告说可以将计就计，于是她藏在实验体中，用异能力影响斜道的实验结果，从而促使他杀了前代首领。而现在任务结束，她也就归队了。”
“…”
“我不能让你见到别的部下。但是烨子对你很感兴趣，而且你们早晚会有接触。所以我就叫她一起过来了。”
“原来如此，所以烨子女士的能力是操纵年龄？”
“果然。你的推理能力很出众。”
说着，大仓烨子在我面前表演了一通大变活人。先是身高变矮，胸部变平…金色的头发铺散开，衣服逐渐变得宽松，最后调整成和我同样的身高。
我看着她，从一个成熟的女性，变成了一个十几岁的小萝莉。她轻轻拉起我的手，先是愣了一下，而后露出玩味的表情。
我没有吭声，而是任凭她轻轻拉着我，朝着研究所的深处走去。
飞雪带来的温度逐渐远离我的身体，研究室暖气的嗡嗡声在耳边响起。我看着研究室洁白的瓷砖反射出我自己的脸…我只觉得有些陌生…
轻轻的呻吟声，从走廊尽头传来，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突然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愣住了，看着倒映在我面前的，插着管子痛苦的人，他们的身影一下子进入了我的视线中…在同我对视的那一瞬间，目光接触的那一刻…
我听见了他向我传达的话…
【救救我…好痛苦，救救我…我不想死…】
他没有说话，或者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唯一的能做的只能是痛苦的哀嚎…但我却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我曾经没有的“生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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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中究竟谁可以称之为完美的人类，是你亦或是我们，或者我们谁也不是。”
“什么？”我有些疑惑地看着刚刚说话的大仓烨子。
“赫尔曼黑塞的作品《玻璃球游戏》。刚刚你意识到了吧，我在发动异能力。”她转过头，露出恶趣味的笑容，然后接着说道：“爱丽丝小姐真的是人类吗？”
“我不像人类吗？”
“不，你太像了，又不太像。你知道吗？你此时的性格和我在港口黑手党见到的你的性格完全不同。你就像一面镜子，只会反射别人看到的你的样子，而镜子是没有真正的自我的。”她接着说了一些意味不明的话。
“那么，你在港口黑手党看到的我的样子是什么？”
“诡计多端、老奸巨猾、步步为营、一肚子的坏水。”
“…”总感觉不像是在形容我。
“没错，你应该意识到了吧。你在投射你的观察者森鸥外，并将他看到的你的样子投射在了自己身上。而刚刚你失神的那一瞬间，是感受到了吧。”
“感受到什么？”
“感受到了这些实验体的痛苦，这种感受非常鲜明，就好像躺在那里的是你本人一样。”
“…”
“我见过这样的人，一般人可以轻易关闭的共感，你却做不到。你知道这样的人的结局会是什么样的吗？”
“什么样？”
“要么彻底地夺取别人的人格，创造假面，要么在别人的观察中迷失自我失去自我意识。你的道路在哪里？”
我的道路在哪里？
我的道路是夺取哀川润…这真的是我的道路吗？这真的是我的要做的事情吗？哀川润是谁？我为什么会这么憧憬她，她究竟有什么魅力…她做了什么…我…和她…究竟…
“爱丽丝？”
哦，对了…我叫爱丽丝…这…是我的名字…我是森鸥外的人形异能…在此之前，我是…个画家…在此之前…我是个实验体…在此之前…
回过神来的时候，我依然站在实验室面前，透过玻璃看着实验体逐渐缓和过来，看到了他身旁冷漠的研究者，看着她干脆利落地将药品注射到他的身上，看着他逐渐缓和的表情。
【得救了…】
“得救了…”
“他并没有开口说话。”大仓烨子转过头对我说话。我从她的瞳孔深处，看到了面目表情的我…或者说是失去表情的我…
那个是我吗…
我看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眼神逐渐清澈，看着自己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露出恶趣味的微笑，看着自己的表情和大仓烨子逐渐重合，看着她有些惊讶又有些厌恶的表情。
而后，我听到了她在我耳边说的话：“你最好赶快寻找到真正的自我，我不喜欢你模仿他人的样子，也不喜欢你模仿我的样子。”
“…”
也是…没有人会喜欢自己被取代…不如就这么抹掉她吧…不…我不能杀人…绫辻行人的异能力还在这个世界上存在呢…
“这一次是面无表情了呢。刚刚一瞬间是想杀掉我吗？”
不，我只是想取代你罢了，没有想要杀害你的意思…取代，也可以是其他做法。只要能限制你的行动，我就可以代替你。
但问题是，你是否值得我替代。
你的人生，你的喜好，你的执着，你的快乐，你的痛苦，是否能够深刻地反映在我的脑海中，是否值得我收藏进自己的思维殿堂。
和你的对话让我感到非常愉快。
能够被人看透到这种程度，对我来说也是头一次。
烨子，你应该也活了相当长久的岁月了吧。你应该也见识到人生的无聊和有趣了吧？你还有执着吗？漫长的岁月还会遇到更加新奇的事物吗？我很期待。
过去的我，宁可选择立刻死亡，也不愿意选择永生，在我看来，永生是一种无形的折磨。但现在的我，也许会期待，期待未来的人生会变得更好…
人就是因为有着这份期待，才会努力挣扎着，绽放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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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之后，森鸥外的桌子上，出现了三份通知。
其一是希望之峰学院录取通知书，上面写着：期待超高校级生物学家的入学。同时奉上了一份关于“希望育成计划”研究室邀请函。
其二是美国休斯敦理工大学生物学系的一份录取通知，以及白鸠制药公司的实习邀请。
其三是坐落在妃真加岛的真贺田研究所的邀请函，既不是就职offer，也不是研究生实习，而是一份会面邀请。
收到这三份通知的森鸥外，立刻派人叫出了还在自己房间里安静看书的我。赶走部下，并将三份通知文件恶狠狠地砸在办公桌上。
“原来是这样，你之所以会费尽心思帮我爬上港口黑手党的位置，就是为了离开我，对吧？”森鸥外咬牙切齿地说到。
“现在林太郎你已经不需要我站在身边贴身保护了。港口黑手党已经成为了你的躯壳，我的作用也不是很大了。当然，绝对的离开当然不可能。”
“好好好。所以你是因为我把赌场的部分交给太宰而生气吗？”森鸥外怒极反笑地说好，然后阴阳怪气地说着意味不明的话。
“首领。”
我真的很想说您想多了。
“…”森鸥外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意识到我这样称呼他意味着什么。而后，他看到我单膝跪地，低下头，过长的金发在肩颈处碍事地扫动。
“森爱丽丝本就是您赐予我的名字，我是的剑，是您的盾。只要爱丽丝存在一天，就会为了您，为了以港口黑手党的未来奋斗，无论身在何方。”
他愣了一下，然后离开座椅，静静朝着我的方向走了过来，将我轻轻拉起。接着，从口袋里取出一块蓝色的宝石，宝石上镶嵌在六角形的金属宝石托上。
他将宝石轻轻带到了我的脖颈上，然后说到：“港口黑手党的惯例，由引导者给予入职新人的信物。这颗宝石叫做忧郁的生日，有个很有趣的传说，而且和你的瞳孔的颜色非常相称。”
我把玩着手里昂贵的宝石，接着说道：“你在说什么呢，林太郎。这张脸不就是你帮我设置的吗。”
“不要说的这么露骨。需要我帮你调整你的年龄吗？”
“不用，我自有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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