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叶帆懒洋洋的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人鱼干净无暇的睡脸。人鱼禁闭着双眼，长睫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就躺在他枕边。暖了一夜的被子里，一条长长的鱼尾缠着他的双腿，人鱼修长的胳膊环着他的腰身，人鱼的睡衣敞开着领口，一低头就能看到人鱼白皙的胸膛。
“叶帆。”人鱼睁开眼，迷迷蒙蒙的看着叶帆，露出一个如清晨阳光板纯洁无瑕的微笑。“早上好。”
一瞬间，叶帆的心底颤动了一下，他没想过时间会有这么美丽纯净的生物，这么可爱，这么无邪。
除了顶在他小腹上，**的东西。
“你怎么又钻我的被。”
“沙发上好冷嘛。”
“尾巴不要缠着我，松开。”
“再躺一会儿嘛。”
“我要上班！”
小小的卧室里又开始每天早上毫无营养的纠缠。
咚咚咚！忽然响起敲门声，叶帆终于挣脱人鱼的纠缠，抽身下床。
“不要闹，我去开门！”
叶帆拢上睡衣，也没管敞着的胸口。这时间，八成是小龙虾又来蹭早饭。
“早。”叶帆大咧咧的打开门，打个哈欠，抬头一愣，门口站着一壮汉，俩人对视三秒，都吓得嗷的一声大叫。
“叶帆！”身后噔噔噔的脚步声，人鱼披着睡衣从屋里冲出来。
只见那大汉瞄一眼人鱼，一声娇嗔，双手捂脸，满脸通红羞涩。
叶帆回头才发现，人鱼那货急得变出腿来了，裤子也没穿。
“你们，好幸福。”那大汉捂着脸。叶帆这才认出来，这是前几天家里发大水的时候，上来修水管的那个，那个……
“不过我和我们家舟舟也是很幸福的。”
叶帆看着那娇羞的汉子，隐约想起来上次自己和阿莫给了他勇气，看来和他那舟哥哥修成正果了。
“什，什么事。”叶帆半掩着门，把光屁股阿莫往房间里踢。
“哦，是物业要把这个给你。”大汉把一张单子递给叶帆，叶结果，只扫了一眼，瞬间眼直，这是……
“上次你家发水，淹掉了楼下的装修和电器，他们家要求的赔偿，你有空去赔给人家，我看过了，还是很公道的。要知道，楼下是豪华装修，一台电视就两万多。”
叶帆多一句也没听进去，他就盯着那总金额发懵，五位数。
“那么，有空这个礼拜去物业处理一下，我知道金额不小，你要是一时没钱，哥哥可以借给你，谁让我们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呢。”叶帆抬头，看到大汉妩媚朝自己眨个眼，一身鸡皮疙瘩。
“好啦，不耽误你们两个亲亲我我了，我理解，我和舟哥哥也是这么甜蜜的，有空我们搞个四人约会吧，一起去温泉玩一次。对啦，我的名字叫花渐远，叫我花花也行哦。叶帆帆，还有那位小哥，拜拜。”
花大汉摆摆手，魁梧雄壮的转身离开，留下手拿账单灵魂出窍的叶帆帆。
赔楼下两万五。
……
“叶帆，你中午不去吃饭啦？”前台雪莉关心的问。
“我，带饭了。”叶帆赔笑。
“哦。”雪莉略带失望的离开。
叶帆等办公室没人了，忍不住揉揉空落落的肚子，手机上一条银行短信发来，“XX披萨店扣款19.9”。叶帆忍着心疼，在桌上的记账本上再加上一笔。
本月的开销，赔楼下两万五，接下来三个月的房租九千，怕冷的阿莫天天抱着家里的电暖器，电费翻了一番，还有水费，宽带费，每天中午阿莫的外卖费。
距离下次领工资还有21天。
叶帆发现自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
入夜，上官龙虾铭带着一口袋胡萝卜走进叶帆家。
“这是我隔壁实验室喂兔子的。”小龙虾把一口袋胡萝卜放在桌子上，叶帆含泪抽出两根，去厨房洗了。
“话说就这么多了，你省着点吃，再有就只能是耗子粮了，隔壁实验室下一批只有小白鼠。”小龙虾歪过头看厨房忙活的叶帆。
阿莫坐在桌边哧溜家里最后一碗方便面。
叶帆咔嚓着半根胡萝卜走回来，看着小龙虾略带同情的目光。他知道龙虾的钱都在股市里，下半年赔的差点连裤衩子都不剩，比他还穷。
叶帆叼着半截胡萝卜，打开笔记本电脑，“我接了点私活。”
“你又给别人写论文。”小龙虾一脸无奈。
“像你没写过似的。”叶帆面无表情调出文件夹。他们俩难兄难弟，念书的时候没少给人当抢手赚生活费。
小龙虾看了会儿，叹口气。
“对了，阿莫的老家确定在哪儿了吗？”叶帆盯着电脑问，他还记得前几天虾君要把人鱼送回老家的宏伟计划。
龙虾摘下黑框眼镜，擦了擦，“划了三个区域，需要实地考察才能确定，但是……”
他不说叶帆也知道，没钱付路费。小龙虾那研究组属于研究员里十分神奇的部门。
“不过，最终面临的，可能会是另外两个问题，一个是，阿莫他本人，愿不愿意回去。另一个，”小龙虾抬起眼睛，没戴眼镜的双眼因重度失焦而显得格外深邃，“要看你愿不愿意送他回去。”
叶帆略诧异，又嚼了一口胡萝卜，“怎么可能？”心说巴不得把这个白吃白喝白睡自己的畜牲弄出去。
小龙虾仔仔细细的擦着他的厚底眼镜，不紧不慢的，“根据我们的文献研究，人鱼这种生物，似乎对人类的情绪有控制能力，至少是潜移默化的，所有流传下来的记录似乎都表明，最后饲养人鱼的人类，都和人鱼产生了深厚的感情，他们心甘情愿的帮助人鱼隐瞒藏匿，销毁记录，甚至为人鱼牺牲自己的所有。包括最近的冰岛日记也是如此。”
小龙虾戴上眼镜，看向叶帆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我本是不太相信的，直到我今天，看到你吃兔子粮，把最后一包方便面让给了阿莫。我目前姑且可以假设，你们之间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而导致了你的移情和自我牺牲。”
叶帆看了一眼身边呲溜面条的阿莫，又看了一眼小龙虾，表情冷默，“你小学的时候用午饭喂学校后门的流浪狗，饿到低血糖晕倒，救护车送医院。”
小龙虾礼貌的起身穿外套，“告辞。”
叶帆挥手，“快滚。”
“对了。”小龙虾走到门口，“这礼拜我们课题组又要封闭式开会了。”
“这次什么议题啊。”叶帆拿围巾把小龙虾缠起来。
“你还记得不久前在电视上看到的，北极冰川融化崩塌的新闻吗？最近好像崩得更厉害了，而且据说冰层里露出了什么古生物的化石，一群一群的，我们几个组要通宵研究卫星照片。你要是过不下去了，就给我导师打电话，也许他那还有喂鸽子的……”
“你赶紧走吧……”叶帆把小龙虾推出门。
送走了小龙虾，回头看到阿莫已经吃光了方便面，吧嗒着大眼睛盯着桌上的一大袋胡萝卜。叶帆叹了口气，把阿莫吃剩的方便面盒子丢进垃圾桶。抬头看看表，已经九点多，想想没写完的论文，估计今晚又要后半夜。摇摇头，抱着电脑进卧室，钻进被子支起小炕桌。人鱼兴高采烈的跟在他后面，在被子里滚了滚，把长尾巴都暖暖的安置在被窝里，才在叶帆胳膊边上冒了个头，把下巴搁在鼠标旁边的桌沿上，盯着叶帆的电脑屏幕。
卧室昏暗的灯光里，叶帆看着人鱼被电脑屏幕照的微亮的侧脸，人鱼长及腰身的黑发垂散在肩膀和枕边，美的像古风画里的仙子，忍不住抬起手，抚摸人鱼的头顶，忽然想起龙虾此前的话，这样漂亮的东西，就算没有控制情绪的能力，也能轻易捕获人心吧。
人鱼感到头上的抚摸，抬起头，懵懂的看着叶帆，叶帆心里一颤，摸着人鱼的头发，“今晚我又要做到很晚了，又要打扰你睡不好了。”
人鱼听了摇摇头，叶帆叹口气，“而且，搞不好，接下来你要陪我一起啃胡萝卜。”
人鱼忽闪着大眼睛，似乎没太搞懂，叶帆苦笑了一下，拿起鼠标，“对了，如果我哪天，养不起你了，你怎么办呢？”
这次人鱼听懂了，抬起一双大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叶帆，满眼都写着自信，“我养你嘛。”
叶帆愣了愣，忍不住泛起了微笑，手摸上人鱼的头发，揉了揉，“好，我等你养我。”
那时，叶帆还不知道，这局可爱的承诺，即将给他惹来多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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