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知道大小姐的飞门点位，你不是萌新吧？”
路羲和口吻笃定。
【梦沉：？】
【梦沉：你不也不是。】
路羲和：“……说得也是。”
确实，梦沉从来没说过他是新手，随便一个玩家看到他们俩的操作，都知道肯定不是本地人。
估计也是因为看出他是小号，梦沉才会找他双排来着。
“那你是老玩家回归？”路羲和悄咪咪地试探。
【梦沉：嗯。】
路羲和的鼠标在那个简洁的“嗯”上晃了晃。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回答。是啊，对方是回归玩家，这点很容易就能看出来，然后呢？他想知道对方是不是七年前退游的？
是又怎么样，就算是，他也不可能是他所想的那个人。
.
路羲和同意和梦沉双排时，没有想到他们两人双排居然挺有节目效果的。
因为保镖的坑爹声名在外，每次排位看到他们，野生队友都十分惊恐，而屠夫则是摩拳擦掌想拿路羲和当突破口。
而路羲和就会把屠夫溜穿教他做人。
最终收获队友的无尽崇拜，以及屠夫“诈骗啊！”的声讨。
妥妥扮猪吃老虎，不管开小号炸鱼这事究竟地不地道，总之观众看得挺爽。观众看爽了，就爱砸钱，路羲和收礼物收到手软，都快感谢不过来了。
随着两人双排不断连胜，路羲和意识到第一场孟沉对局势的精准判断不是巧合。
梦沉作为对手的时候，烦人到让人恨得牙痒痒，可是一旦他成了队友，就靠谱到不可思议。
“他闪现好了，救——”
一个防弹衣直接给到大小姐，挡下屠夫的闪现刀。
“他把我挂去地下室了——”
趁屠夫不备，黑衣的保镖跳了下来，一个蛇皮走位躲过屠夫的落地刀，将大小姐无伤掏了下来。
“快来——”
保镖已经提前跑过来，帮大小姐踩了个夹子，顺便卡住屠夫身位，给大小姐争取了转点的时间。
在以上无数这样的片段发生后，路羲和不由关掉游戏内语音，在直播间里大声感叹了一句：
“这究竟是什么神仙队友啊！”
弹幕也有同感。
【好帅的保镖】
【有个靠谱的保镖一心保你是真的会爱上】
【哇塞真是人狠话不多】
【虽然不说话但他是真有配合啊】
【可恶啊怎么就让这小子碰上这么靠谱的双排队友了】
“哇咔咔咔，这就是我们暗黑双煞的羁绊呀！”路羲和面上得瑟。
暗地里却为梦沉和他莫名的默契而心惊。
身为所谓的“联赛第一指挥”，他身边从来没少过操作精湛，对他言听计从的队友。
但是他们依然和梦沉不一样。
不是他做出指令才去执行，梦沉通常在他出声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行动。
他们刚刚认识，不可能产生这种多年老队友才有的默契。那难道是梦沉和他思路正好非常相似？明明是个屠夫玩家？
路羲和试探：“没想到你人类也玩得不错，不会想人屠双修吧？”
【梦沉：我还是喜欢玩屠夫。】
人类获胜必须依靠队友的发挥，孟沉不喜欢将命运交给其他人决定。
“那真可惜，你人类也玩得很好啊。说来你今年多大？”
孟沉看了一眼还放在桌面上的新身份证。
【梦沉：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
【梦沉：刚满十八。】
“啊？”路羲和想起之前玩的“刚满十八岁”的梗，这个梦沉不会当真了吧……
“跟你说正经的，你多少岁了？”路羲和想着一个七年前退坑的老玩家，少说也该二十几了。
【梦沉：我是说真的。】
【梦沉：我的出生日期是2009年6月6日。】
“等等，谁叫你报出生日期了！6月6日……”
路羲和突然不说话了。
【梦沉：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所以你居然真的十八岁啊。”
路羲和勉强接话。
6月6日，真的有这种巧合吗？这个很像梁晨的人，恰好也和梁晨生日相同？
直播间内充斥着调侃他网骗纯情男高的弹幕，还有几个在感叹，这么年轻是不是可以去打职业了，然后被人反驳打职业才没有那么简单。
路羲和状似在看弹幕，思绪已然飘向远方。虽然很巧，但是像星座、生辰八字什么之类的理论，不是都能根据人的出生时间推断性格吗。那么生日在同一天的人，性格相似似乎也很正常。
真是可惜，如果梁晨还活着，可以介绍他们认识，一定很有趣。
【梦沉：准备？】
路羲和发现原来他们排到车了。
“哦好。”
他收敛思绪，专注对局。
他们一起排了一整天，连吃饭都连着麦，路羲和：“我在吃红烧排骨，番茄炒蛋，香菇豆角焖饭，你呢？”
孟沉低头看了一眼眼前的餐盘：【牛排，沙拉，土豆泥，玉米汁，番茄汤。】
小米为他请了很专业的大厨，摆盘和配菜都很漂亮，但孟沉描述不出来，只能干巴巴地复述基本食材。
路羲和一头问号。
“……你是时差党？”
【梦沉：不是。】
【梦沉：只是家里的饮食习惯。】
据孟恬说，他们人鱼一族源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可能是由于这个原因，她的饮食口味很西化。
小米大概是因为了解孟恬的喜好，再加上听说孟沉是从海外回来，于是故作聪明请了西餐厨师。
孟沉这几天天天土豆面包通心粉，愣是从来没见过米饭。
不过他对口腹之欲并不看重，对他来说有口吃的已经很好，这种小事没什么可挑剔的。
路羲和没有再追问，而是圆滑地转移了话题，开始复盘之前的几场对局。
嗯，孟沉了然，这是典型的路羲和式“熟人”社交。看似自来熟话很多，其实会小心翼翼地避开别人可能敏感的点，维持着一种双方都舒适的距离感。
这很正常，毕竟梦沉对他来说就是个刚认识的网友而已。
殊不知路羲和的观众已经被他的反常吓坏了。
【午休看一眼，路神居然在直播？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不是打着养生的旗号中午从来不播的吗，说好的午休呢】
【而且播就播吧，还在跟人连麦？】
【而且还互相汇报吃什么……我和异地男票都不这样】
【所以那头到底是谁啊？路神交女友了？？？】
【桀桀桀，不是女友是男友】
【是十八岁年轻小哥哥一枚】
【啊什么鬼？我错过了什么？】
孟沉吃完了午饭。
【梦沉：你午休吗？】
“我从来不午休，继续排位吧！”路羲和言之凿凿。
弹幕无语。
【大骗子】
【嘴脸啊……】
【哥们你让我感到陌生】
【这是彻底被迷住了，不舍得下线吧】
【原来路神也是gay，死线还有直男吗】
“胡说什么呢！”路羲和关掉队伍麦在直播间里说，“我这是惜才，你们不觉得这个梦沉才十八岁，完全可以打职业吗？我是想培养小甜菜。”
【你说是就是吧】
【给京华推荐一下？】
【京华主力不缺人吧，十八岁去青训年纪有点大】
【绝对是信口胡说的。我看他只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厉害双排，想多体验一下虐菜的快感……】
看到这条弹幕，路羲和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算是被说中了，他之所以不想下线，是因为和梦沉双排真的很快乐。
只要真的喜欢《生死边限》这款游戏的人，谁不希望拥有一个和自己心意相通，技术高超的双排队友。能赢谁喜欢输嘛！
两人一起排了一整个白天，直到孟沉告辞。
【梦沉：今天不排了，我去玩会屠夫。】
“OK，那明天还继续吗？”
孟沉想了想，今天早起是例外，不知道明天早上还起不起得来。
【梦沉：明天下午可以。】
路羲和立刻说：“那明天下午十二点半双排？”
呃，他的“下午”可真早。
【梦沉：行。】
路羲和一看，立刻转头在直播间里说：“观众朋友们明天直播时间改到中午十二点半哈。”
【？？？】
【你这家伙……】
【连作息都瞬间为对方改变了吗】
【什么叫色令智昏我算是见识到了】
【路神你醒醒，你才是那个开变声器网骗的，怎么好像被人网骗了一样啊】
才没有被网骗呢。
和梦沉双排的时候，直播间在线观众超过了十万，他没必要和流量过不去啊。
没错，他是为了流量，绝对没有其他理由。
“我先吃个晚饭啊。”
拿起筷子，路羲和不由自主地打开梦沉的主页，点击【观战】下饭。
直播间水友都无语了。
【路神你够了】
【不双排了还要窥屏，有点变态】
【你终于要走麦麸路线了吗……】
如果说他是下意识这么做的，估计观众也不信。
既然已经点开了，路羲和只好气定神闲地继续看下去，就当他是故意整活卖腐呗。
梦沉依然在玩维瓦尔，依然是那秀到飞起又稳到离谱的操作。
看着看着，路羲和意识到为什么他总觉得梦沉和梁晨像了。
思路可以学习，操作可以模仿，但是像梁晨那样从不出错的选手，路羲和打了六年职业，从来没有见过。
人毕竟不是机器，会疲惫，会上头，一旦心态不稳，操作就会变形，操作变形就会失误。
但是梁晨从来不会失误。是的，当他碰到不熟悉的机制，当他碰到新的套路，也会上当受骗。
可一旦他上当一次，就会像计算机将新数据收入系统一样，绝对不会犯下相同的错误。
梦沉也是这样。
即使身在局中，他却能冷静理智如同路羲和的旁观视角，永远做出理论上最正确的选择。
每一场对决，每一次博弈，他的决策都肉眼可见变得更加完美。
【路神，你叉烧掉了】
弹幕提醒他。
【收收嘴脸，都看呆了】
【我也是路神的这个表情，从观战视角才发现，梦沉小哥真的很强啊】
【操作可以说是赏心悦目，真的很漂亮】
【如果当主播我会粉的程度】
【可是不开麦的主播是不行的吧】
路羲和反应过来，扒了两口米饭：“看他的对局，胃口都变好了。”
【真夸张】
【只是低阶虐菜，不要吹太过了】
【路神今天晚上还玩吗？】
“玩啊，等着，晚上我单排。”
吃完晚饭，路羲和关掉观战，继续排位。
明明以前每天都在单排，明明因为是低阶，单排胜率也挺高，但他总是有些提不起劲，有种阈值被提高的空虚感。
下播后，他看到游戏里依然在线的梦沉，忍不住打开主页视奸一下对方的状态。
意外发现梦沉没在打排位，思忖片刻，路羲和发去一条消息。
【露西小可爱：在吗？单练一局？】
秒回。
【梦沉：来。】
路羲和开了个自定义房间，邀请梦沉进去，选择了那张他们第一次撞车的【迷雾城】地图。
路羲和：“这个图行吗？”
【梦沉：都行。】
路羲和还是玩大小姐，由于是单练，他改了改技能点分配。
人类和屠夫都有自己的技能树，在每场对局之前，都可以自由分配技能点，选择所需要的技能。
有些重要技能需要点上前置技能才能解锁。
比如大心脏这个技能就处于技能树的某条枝条的最末端，如果要点上这个技能，就要点上至少三个其他的前置技能。
大心脏是开门战回血用的，在单练的情况下毫无用处。
路羲和将大心脏删掉，点上了【刀枪不入】，能开一秒无敌，俗称“盾”，还有【身手敏捷】，板窗交互后短暂弹射加速，俗称“双弹”。
就是烂命一条，和屠夫爆了。
这个自定义房间的设定能看到双方带的技能。
【梦沉：……正常对局中你不会带这么极端的技能组合吧。】
“怎么，你怕了？”大小姐蹦跶了两下。
【梦沉：嗯嗯，怕了，手下留情啊。】
孟沉嘴上这么说着，反手也给抽象画师点上了偏向前期追击的技能。
屠夫除了技能树之外，还能额外带一个通用技能，他选择了【闪现】，可短距离瞬间位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在直播状态，虽然依然开着变声器，路羲和说话随意自然了很多，更像孟沉熟悉的那个路羲和。
“我感觉自己强得可怕，是时候展现真正的实力了哇哈哈哈。”
大小姐一个走位躲开夹子，一个下板拉开距离。
看屠夫距离近了，又一个翻窗加速出去转点，像个滑不溜秋的泥鳅。
闪现技能冷却好了，孟沉抬刀想骗路羲和的盾，没骗出来，闪现开刀，路羲和的盾开出来，挡住了这一刀，趁着屠夫擦刀再次拉开身距。
换成一般的屠夫，此时该红温了，但孟沉毕竟是孟沉，他玩游戏从来不会破防。
只想着路羲和的操作进步了，稳得很，这么极端的技能组合，一开始拿不到刀也正常。
此时路羲和的技能都在冷却，孟沉离他越来越近，他再次挥刀，不过心里明白十有**这一刀拿不到。
果不其然，路羲和极限时机又开伞了，大小姐直接上了天。
这就是大小姐的机制，即使在无可逆转的绝境之中也能强行拖延时间。
“嘎嘎嘎嘎嘎嘎——”
路羲和嚣张的笑声像巫婆一样，孟沉真想说别开变声器了，人设都崩到姥姥家了。
在他张狂的笑声中，孟沉只是平静地跟着，视角锁住路羲和的方向。
这张地图上有一个双层的图书馆建筑，路羲和算好了高度距离，他的这个伞可以直接从窗户飞进图书馆二楼，然后继续和屠夫上下绕几十秒，各种技能冷却就又好了。
即使明知路羲和的策略，孟沉也只能跟进图书馆，从楼梯上到二楼，就看见路羲和又从窗口翻了下去。
经典利用高低差溜鬼的操作。
孟沉不着急，他开了个画布，挂到窗口上方。
然后也跟着翻窗下去。
路羲和又从楼梯上楼。
孟沉装作追了两步，然后退出去，抬头看窗户。
大小姐正在窗口往下看，向他做出飞吻的动作。
孟沉一看就知道这人又飘了，一飘就喜欢做动作，在毫无意义的地方分散注意力。
没想到七年过去了还是这样。
坏习惯，得改。
孟沉秒开技能，瞬间传送到窗口的画布上，在落地前挥刀。
“芜湖！谢谢送来的加速！”
路羲和吃了一刀，但也开启了受伤加速被动，他从窗户翻了下去，正准备转点——
结束了。
孟沉心说。
维瓦尔一个闪现，省略翻窗动作直接瞬移到窗外，正好降落到大小姐头顶，出刀。
一个干净利落的闪现落地刀，让刚刚落地的大小姐直接倒地。
第一刀和第二刀之间，大小姐只存活了短短几秒钟时间。
“我靠！”路羲和双手离开键盘，高高举起。
他立刻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你刚才的第一刀也是落地刀？”
【梦沉：我只是想试试系统的判定，没想到可以。】
在游戏中，通常屠夫击中人类后会有一个几秒的擦刀硬直。
但是擦刀动作在某些情况下可以被取消，比如说落地刀。
从高处落下时，在落地前挥刀，击中人类后才落地，擦刀动作就会被落地动作“覆盖掉”，是一种常见的解除擦刀的技巧。
刚才孟沉传送画布时，因为画布挂在窗口上方，以维瓦尔的身高传送后并非直接站在地面上，而是会有一个短暂的落地时间。
孟沉正是在这个短暂的时间窗口内挥出了刀，所以擦刀动作被落地取消了。
因为没有擦刀拖延时间，大小姐没能跑远，仍然在闪现技能的距离范围内。
所以孟沉才能闪现跳楼落地刀，精准判断大小姐落点将她一击带走。
光是想想在刚才短短几秒钟内发生的这一系列的操作所需要的意识，技巧，反应速度……路羲和人都麻了。
说真的这种天秀操作在职业赛场上也是可遇不可求。
而刚才秀到天花乱坠的家伙，居然还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这究竟……是什么怪物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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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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