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去，直到现在陈小康她都还记得自己赴约穿的是什么——
浅色水洗牛仔长裤、黑色的匡威帆布鞋、一小块印花的白色t恤还有优衣库最普通的深蓝色运动外套。
一身普通得放在人群里谁都不会多看两眼的搭配。
可偏偏那天，毕岳一眼就看到了从公交车下来的自己，并高举着右手朝自己示意。
但等小康走近碰面后，两人又变得莫名局促和尴尬。
明明是每天上学都坐在一起的熟悉关系。
所以简单寒暄了两句后，陈小康和毕岳就带着莫名的尴尬走进了离车站最近的一间格子铺。
其实格子铺里面的礼物都大同小异，无非是些发卡、水晶球之类的小玩意儿。
其实格子铺里面很少有男孩子会喜欢的礼物，小康突然才想起来还不知道对方要买礼物送给谁。
也就在她思考的时候自己的头被人安上了一顶帽子。
那是一顶戴着猫耳朵的编织草帽，是当时最流行的款式。
但是戴在小康扎着马尾戴着框镜的头上显得过于多余，而且因为马尾的缘故，帽子的后端拱了起来。
小康用余光看着镜子里滑稽的自己皱起了眉头，而旁边的毕岳却笑得十分满意。
就在她想伸手拿下帽子的时候，对方快她一步的拿下她头上的帽子，然后将帽子放在手指上转了起来。
“你想送这个？”
“我觉得挺好的，怎么？你不喜欢？”
小康摇摇头，“你要送女生？”
毕岳将帽子放了回去，表情变得漫不经心。
“那算了。”
小康看他没有否定，就知道肯定是要送给女孩子的礼物，即使没有表现出八婆的表情，但是也意味深长地说了一个“哦～”。
而毕岳面对这个意味深长的“哦～”，只是挠了挠头然后眼神看向了其他地方，避开了和小康的对视。
“这家挺普通的，我们再转转其他店吧。”说完就走向了格子铺的门口。
毕岳他推门离开的脚步莫名慌乱，但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康并没有注意到。
SH城的这几家格子铺离得都不远，而里面陈设的商品都大差不差的，并没有太多新奇的事物。
而小康心里却一直强忍着不去八卦毕岳要送给哪个女生礼物的念头。
两个人就这样毫无目的地竟逛了三个多小时，基本上所有精品格子铺都逛了个遍，直到逛到了最后一家格子铺还两手空空。
当时正值冬天，不到6点半外面的天空已经暗了下来。
没有阳光的照射以后，气温也明显地凉了下来，小康将自己外套的拉链拉了起来，不让风灌到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在最后一家格子铺里看着商品，由于看过太多家已经有些审美疲劳了，小康觉得再这样逛下去可能真的就浪费大半天的时间了。
但也因为还没买到礼物的缘故，毕岳的状态竟有点像回光返照般地格外认真。
而小康在一堆长得非常像的发卡里面找得格外认真，最后找到一个特别适合方钰琦的发夹。
其实那个发夹单放在那里看很普通，甚至搭配的丝带显得有些俗气，但是小康却觉得除了方瑜琦戴，谁都带不出那种好看。
自己是找好了礼物，回头看向毕岳，才发现对方1米8的个子杵在环境非常不符合他的地方显得十分违和。
他表情十分别扭地看着小康，整张脸都在诉说着：那我呢！
小康看到了一条白围巾挂在一堆杂色围巾之中特别扎眼，便拿了起来。
白围巾没有过多的装饰，就是中规中矩的麻花编织还带点流苏，简单的好看。
“我觉得这个挺好的，虽然我不知道对方是谁，但是总不会出错。”
“你围上我看看。”
小康听了对方的话照做了，将白围巾围在自己的脖子上，对方盯着看着自己十几秒，看得小康下意识地避开了对方的眼神，“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就这个了。”他的回答格外的肯定。
得到肯定回答的小康，赶紧低着头将自己脖间的围巾摘掉。
但仍旧感受到对方的有些灼热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脖子迅速地升温。
当天回家的公交车上，陈小康就察觉到了蹊跷——
毕岳的圣诞礼物很可能是送给自己的。
想到这点的小康完全了没有给方瑜琦挑选好合适礼物的欣喜，烦恼瞬间占据了她的脑袋。
自己不知如何面对对方的礼物，更准确的说法是告白。
在圣诞节到来之前，陈小康她整个人都陷入了自作多情与如何拒绝的反复横跳。
她只能安慰自己：毕岳不至于傻到带自己喜欢的女生挑选送给自己喜欢女生的礼物。
这样她慌乱的心脏和大脑才能短暂地投入满是题目的试卷之中。
只是南山中学每个班的窗户上或多或少地贴着各种圣诞相关的装饰品，都在向小康宣告圣诞节的来临。
而节日的临近，让小康的心情也越来越忐忑，刷题的休息间隙都变成了思索最体面的拒绝推辞，而在这个间隙里面总会出现两张脸——
罗靖杰和毕岳。
在她的脑海里交叠重复。
而坐在自己身边的毕岳却和往常一样，总给小康一种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错觉，倒也让她安心了不少。
那几天，每天睡前她都在内心虔诚地祈祷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虽然这种情感有些矛盾和不坦荡，但只有这样她才能安然入睡。
圣诞节真正到来的那一天，全校的所有人好像都比平常兴奋不少，毕岳也不例外。
但是整整一天，自己也没有收到任何礼物，包括毕岳的。
而自己和毕岳之间的互动，可能是双方的刻意为之，只是早上互道的一句“圣诞快乐”。
随着时间逐渐到了晚上，晚自习结束以后毕岳和其他男生一同离开，自己的心才安定下来，没有那么动荡。
但安定的情绪之后，空虚感突然袭击了小康的内心。
像是最后一颗烟花腾空炸裂后，美好绚丽的景象消散成炸药味和一股烟的虚无。
这时候，方钰琦和往常一样来到小康教室的门口喊她一起离开。
方瑜琦手里提着很多袋子，应该都是她收到的礼物。
而方瑜琦的脖子上围着那条自己挑选的白围巾。
自己等待了一整天都没有收到自己选的白围巾，而自己冥思苦想的拒绝推辞也没有用到。
而那条一样地白围巾围在比自己明艳许多的方瑜琦脖子上，方钰琦明艳的长相倒是给那条简单的白围巾增色了不少，看起来如此般配。
原本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小康也难免忍不住嘲弄自己的自作多情。
“你脖子上的围巾很好看。”这是小康第一次在方钰琦提起之前主动开口夸奖，但是带着一丝小康自己都不明了的失落。
“我新买的！这个好流行的，今年好多明星带了！”
听到这话的小康才意识到方钰琦脖子上的白围巾并不是毕岳送的，而且自己选的白围巾是爆款。
但得知这个消息以后，小康的心竟然莫名落下了。
也很自然地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精心选的发夹给方瑜琦，方瑜琦则是从书包外侧放水壶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包装好的长方形盒子递给小康。
小康回到家拆开礼物发现是一盒三菱0.38的中性笔，非常符合自己的实用主义。
包装盒里还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小康，我真的特别喜欢你！圣诞快乐！
卡片上还有方钰琦用各种颜色的笔画得卡通插图。
只是卡通插画上的小猪笑脸在当时的小康眼里，只觉得它是在嘲弄她莫名其妙的小心眼和自作多情。
躺在床上的小康想着自己那天选的白围巾，还有近期自己的各种表现，心情不知为何竟然有些酸涩。
但明明自己喜欢的人并不是毕岳。
自那以后陈小康也没有问起毕岳将那条围巾送给了谁。
只不过那一年冬天，每当有女同学戴着同样的白围巾从自己视线走过的时候，总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而且她还会忍不住在心里分析对方是否会是毕岳喜欢的类型。
一番冠冕堂皇地分析后，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病态的小康总会在心里对自己骂上一句——
恶心。
不过现在的陈小康却明晰了当时自己明明不喜欢对方且不希望对方有其他喜欢女生的微妙、复杂且自私的情感。
对毕岳她确实不是心动，但是他的存在却很好满足了当时青春期自己暗地里奋力追求“被喜欢”的需求。
回过头来看，当时的自己十分可笑和自私。
所以陈小康选择将这些情绪有所隐藏，不想让任何人窥见。
“滴滴滴……”
陈小康因为被丁兆他不知究竟是一眼看穿还是阴差阳错地看穿自己心事二心虚，现在被他突然手机铃声吓了一跳。
丁兆看了眼手机屏幕轻轻皱了一下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开口道：“我接个电话。”
陈小康本以为他要走远些再接起来，却不想直接在她身边直接接起，“请问周漪女士，有何贵干？”
他的语气是一如既往地轻快。
“臭小子，你猜我在哪里？”
丁兆听着电话那头母亲好听的嗓音中带着按捺不住的笑意，心里立马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原本还爽朗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他眉头紧皱、好看的眉眼满是慌乱地四处张望。
“哈哈哈……听你语气应该不在家，出哪儿旅游了？”
虽然他慌乱的表情一览无遗，但是对着手机说话的语气却还强装着镇定。
下一秒，丁兆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除了从手机听筒传来外，还从不远处的位置传来。
“丁兆！”
他的心瞬间响起了警钟。
丁兆还没有来得及回头，陈小康就先一步看向了喊他名字的方向。
远远看去就能看到一个打扮时髦、虽然看不清具体五官但也能感受到漂亮的高挑美女伸着胳膊朝这边挥手。
“小康，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情，先不送你回宿舍了。”
“对不起啊，下次请你喝东西赔罪。”
甚至丁兆说对不起的话音还没有完全落下，陈小康就只看他朝那高挑曼妙的美女快速跑去的背影。
而那个粉白色的礼品袋也随着他奔跑的动作，一下又一下晃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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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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