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越醒来的时候,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
手里凉凉的,握着一支玫瑰花。花瓣带着水气,看起来很美。
下一秒,她心脏狂跳,因为玫瑰花枝下是一具美女的尸体,花枝从姑娘额头,穿颅而过。
她慌忙松开手,绊了一脚,发出砰的一声。
“小姐,你怎么了?需要莺莺进来吗?”屋外响起丫头的惊呼。
寒毛顿时立了起来,巨大的危机感让她下意识说道:“不准进来!”
丫头没有再说话,屋外很吵闹,应该是这家府上正在宴客。
天呐,她怎么这么倒霉……为了救一个在马路上滑滑板的小孩,她被车撞死。
这就算了,像她这样做好事的人,为什么穿越到了古代?还穿越到了案发现场,而且,看起来她好像是杀人凶手?!
她直接去自首行不行?再死一次说不定还能回去。
不行不行,她的身体都被车撞烂了,肯定回去也是个死。
姜越,不能坐以待毙,你得想办法!她深吸了好几口气,勉强冷静下来。
她快速打量起四周。
周围没有打斗的痕迹,死者的表情也很安详,身体冰凉凉的,还有些松软,脸颊透出一丝粉色。
感觉皮肤不算完全僵硬,也没有尸斑,也许是刚死?
嗯……原主更可疑了好吗……
不对,她想这么多干什么呢?怎么死的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现在应该赶紧洗脱嫌疑才是。
那个丫头叫“小姐”,是指的死者还是她呢?她说不准。
说“不准进来”的时候丫头并没有异常,说明她的声音跟她家小姐是差不多的。
难道她穿的确实是这家的小姐,有一个人杀掉了这个女子,再拖到了原主的闺房嫁祸于她?
她摸到自己袖口好像有东西,拿出来竟是一张人皮面具。
是一个普通男子的相貌。
姜越更崩溃了,谁家正经小姐袖口里放人皮面具啊!!
“小姐,宴会要开始了,二姑奶奶催你过去呢。”
姜越没有回答她,她万一不是这个“小姐”,那这一出去见面不就露馅了吗?
“小姐,二姑奶奶催得急,莺莺进来了?”嘎吱一声,门被推开了一个小缝。天光从缝隙里流淌进来,冲淡了屋子里的阴翳。
不是,古代丫头这么勇吗?不管主人还没发话就进来了?
完了。
姜越猛地将屏风拉上,至少第一时间,丫鬟看不到里屋的尸体。
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
她偏头看向身边的梳妆台,镜子里透露出来的人影让她差点吓得跳了起来──这,这,这不是死者的脸吗!
黄铜镜子反射的光并没有现在那么清晰,但是也足以让她看清原主的五官和脸型,她竟然和死者长得一样!
她脑子已经打结了。
发愣的时候,丫头来到她身边,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姜越的余光扫向屏风后面——那个与原主长得一模一样的死者。
她慌忙关上门,和丫鬟一起步入前厅。
“小姐,百花宴快开始了,这次四姑奶奶可是把主持的事宜都交给您了。对了,门口有一位叫做景小姐的姑娘,说是您的朋友,看样子来头挺大呢,我们是否要去亲自迎接?”
救命啊,怎么还有朋友,她一个都不认识啊。
姜越欲哭无泪,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好。”
“对了,”姜越犹疑道:“我在屋里呆了多久?”
她想知道,原主有没有时间作案。
丫鬟咯咯咯地笑:“什么呀,小姐你都睡糊涂啦?你昨晚回来就睡下了,一直睡到刚刚被莺莺叫醒呢。”
姜越膝盖一软,被丫鬟扶住。
她艰难地继续问道:“那个,我中途没出去过?”
丫鬟义正言辞,认真道:“小姐不信莺莺?我在屋外檐下守了一夜呢!”
“也没人进来过?”
“没有。”
姜越强颜欢笑,完了完了,越听她越像凶手。
半个时辰以前。
蜀郡,百花城城门,悬案司司正李贵和司务李筠节,正在恭候废公主裴瑾。
李筠节是李贵的儿子,表情有些不耐烦。“爹,你说说,这公主废就废了,自己在长安好好享福不好吗?来我们蜀郡,还来悬案司掺和,她会破案吗?”
“慎言!公主可是正儿八经考上悬案司的,与陛下并无关系。”
“哼,她一个废公主,咱们好歹是悬案司的,是她的上司,有必要这么迎接她吗?”
李贵微胖,眼角微微眯起,嘴唇总是含笑,看起来是个和蔼可亲的人。他只是含笑,对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摇了摇头:“京城来的大人物,咱都得候着,何况是公主呢?人家一句话比什么都管用,你可管好自己的嘴啊,别说些不着边的话。不管是不是废公主,你都得当皇陛下最受宠的女儿来供着,听到没?”
“再厉害能有四大家族厉害?蜀郡可是赵家的地盘,天高皇帝远,还管得了我们?”
这话气得李贵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这个不孝子!四大家族是厉害,连陛下也束手束脚,但是这与你有什么关系?你姓赵吗?还是姓王?还是谢,张?啥也不是。”
他低声道:“你可知为何九公主被废?”
李筠节:“不就是为了替谢明钧求情吗?要我说陛下还是太仁慈了,谢明钧战败,有通敌之嫌,士兵伤忙惨重,陛下还只是罚他去青竹书院教书,九公主也真是不知轻重,还要求情。”
李贵叹气,他为人圆滑,但看事还算通透,怎就生了个叉烧!
这个利害关系他得向叉烧言明,否则,一不小心,他俩都得牵连其中。李贵好言好语道:“这只是其一。陛下恼怒谢将军,却没有重罚,而九公主为自己表哥求情,却被贬为庶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李筠节:“嗯,是有些奇怪,那是为何?”
“陛下恼怒的是,九公主向着谢家人呢!陛下与四大家族博弈多年,哪怕贵为公主,也因为为谢家求情被废,何况你我?切不可再说‘四大家族、蜀郡是赵家地盘’这种话了!”
“知道了。”
李贵再接再励:“筠节,你可听清楚了,我们悬案司是直属于陛下的,别分不清自己的地位。”
李筠节翻了个白眼:“您昨天还给赵太守送了礼,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贵被他气了个倒仰:“少说多看,你迟早毁在这张嘴上。”
李筠节有些不服气,好歹也没有出言反驳,一辆金镶玉制的马车正从城门缓缓驶进。
车辕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着玄衣,女的着白衣。男的腰配长剑,英武不凡,只是一张脸冷冷的,眉眼间有些皱纹,看起来是个不好相与的。
白衣女子腰配长刀,是丫鬟打扮,嘴角微微翘起,翘着二郎腿坐在车辕旁,似乎很是和气。但观其眼神锐利,气势惊人,也不是普通丫鬟。
李筠节被这俩气势一冲,之前的牢骚都灌回了肚子里。
与父亲一起站在马车边,恭迎废公主裴瑾,来蜀郡悬案司分部任职。
“臣,李贵。”
“臣,李筠节。”
“恭迎公主殿下。”
张煦(裴十七)跳下车来,心里松了一口气,蜀郡总算是到了。
公主看似温温柔柔,实则叛逆爱玩闹,他这性子真是吃不消。一会儿给人当判官断案,一会儿因为嘴馋吃火锅,差点把自己辣死。他和身边这位不管事的寒木,被折腾得够呛。
心念一转,他掀开了车帘:“殿下,到了。”
车内空空如也,他甚至都没有惊讶一下,就知道这么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到百花城是不可能的事。
他和随行的寒木倒是冷静,李贵和李筠节那可就不淡定了。
公主丢了可是大事儿。
“这,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李贵急得冷汗直流。你说这公主丢了吧,也不在百花城外丢,这刚进城就丢,那不全是他的责任?不行,这事儿得找赵太守一起办,锅不能他自己一个人背。
李贵急中生智:“两位……”
张煦:“裴十七。”
寒木:“寒木。”
“裴大人、寒大人可有公主画像?方便我等寻人?”
张煦和寒木对视了一眼。寒木说道:“没有。”
李贵心中松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能把赵太守拖下水了。
“赵太守府上有一门客,名曰隐元居士,善画肖像。两位可随我去找隐元居士,待有了肖像,我与犬子也方便寻找公主下落。”
“那我跟你去。”寒木说道。
李贵说:“寒大人,请随我来。”
李贵叫她大人,这位叫寒木的丫鬟没有反驳,李贵这一试探,让他顿时明白,这两位,肯定不是普通的随从,在长安估计也是有品级的。
赵太守的府邸就在百花城中,距离不远。两人步行前往,城中甚是热闹,街道两侧都摆满了鲜花,居民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寒木问道:“近日,可是久负盛名的百花会?”
李贵笑着道:“寒姑娘真是博闻强识,连我们这边陲小城的活动也知之甚详。”
寒木说:“嘿嘿,我啷个不晓得嘛。”
寒木入乡随俗,呆了小片刻,口音就变成了蜀郡口音。
李贵惊讶道:“寒大人,听口音,你是蜀郡人?”
“对头,这不托公主的福,又回来了噻!”
李贵笑道:“还是家乡好呀。”
百花会是蜀郡百花城的特色集会,以百花宴为始,游船为终,期间还有各色活动,主要是给年轻适龄男女创造相遇机会,以结两姓之好。
公主从马车里偷跑已经不是第一次。裴十七很淡定,先将马车和随行物品带去了预定好的小院,这才慢慢悠悠抱着剑在百花城寻人。
而李筠节早就偷偷溜走参加百花宴去了。
今年的百花宴由陈府举办。
陈府门口站着一个女子,身材娇小,气质温雅,从发饰到衣着虽然低调但无一不精致贵气。
是偷偷跑掉的裴瑾。
她因为替谢家求情而受到父皇的废黜。她并非向着谢家,而是种种蛛丝马迹表明此事另有隐情。
奈何父皇在气头上不明是非,她也懒得争辩,说多了还会累及母后。
姜月的父亲姜鸣鹤前段时日在蜀道战败,死于流寇马贼。姜月与母亲也只好回到娘家,暂居陈府。
谢家当时攻城粮草供应不足,是在蜀道附近被人劫走,并且前往支援的军队也在蜀郡附近失去了踪迹。
天下岂有如此巧合之事?其中必有蹊跷。此事因涉及到姜月的父亲,所以她委托姜月先提前调查。
她摸了摸袖带里的纸条。这是姜月不久前寄给她的信件,信上写道:“小景,此事我已有证据,速来。”
果然这件事情不简单。
姜越带着莺莺很快来到了大门前,硬着头皮迎接眼前的女子。
裴瑾含笑望向两人,却在看到姜越的一瞬间淡了笑容。
不对劲。
“景小姐里边请。”姜越说道,她脸色有些白。
裴瑾不动声色地握着她的手,轻轻从手腕滑到指尖。
姜越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不是姐们,你跟原主是什么关系啊?你们古人都是这么摸手打招呼的吗,是不是太暧昧了喂!
还是……她已经被怀疑了?这么快?没办法她做贼心虚,杯弓蛇影。
而且她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位景小姐是死者姜月的朋友,还是原主的朋友。
景小姐声音温温柔柔甜甜糯糯的,让人很容易卸下心房。她说:“姜小姐,这手是怎么保养的?一年比一年细嫩了。”
姜越本来看景小姐亲亲热热地捏着她说话,已经放下戒心,结果没想到开口就是这么一句,她瞬间又拉响了警铃。是她的手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要这样问?
她硬着头皮说:“哪有,景小姐的手才是光滑如绸。”
裴瑾闻言身体一顿,仔仔细细又隐晦地将姜越打量了一遍。
姜越此刻已经汗如雨下。
她强作镇定:“怎么了?”
景小姐换了面容,眯着眼微笑着说:“只是想念去年中秋,姜小姐送我的绣样,甚是好看。”
姜越感觉自己快被逼疯了。直觉告诉她这位景小姐不对劲、不一般,看起来和风细雨,但是好像每句话都在试探她。
她想到身边的丫鬟莺莺不认识这位景小姐。那么会不会去年中秋她根本就没有送绣样呢?否则像这种大户人家的丫鬟,不可能不认识与主人互送绣品的朋友吧。
但以上都是她的猜测。到底该怎么回答啊!!?
算了,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姜越心一横说道:“景小姐怕是记错了,去年我并未送你绣样。”
裴瑾恍然大悟般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额角:“是我记错了,瞧我这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姜小姐勿怪。”
果然是在试探她吧!啊?!姜越现在已经把这位景小姐拉入了危险人物的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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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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