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杯!”
贺仲谦猛灌了一大口啤酒,畅快的笑起来。
“我说,”松田阵平不放心的看着他,“明天不上班了,喝这么多?”
“还有,”他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贺仲谦一眼,问道,“你连饭都吃不了几口,这样喝能行吗?”
“没事的,”贺仲谦一摆手,“放心吧松田先生,我明天肯定会照常上班的。”
反正又喝不醉,当特殊饮料喝喝算了。
“我明天调休!”萩原研二欠揍的把脸伸过来得瑟道,“今天可以畅快一场了!”
“难怪研二来找我喝酒,”贺仲谦把胳膊撑在桌子上,托着腮冲他挑眉,调笑道,“原来是早有预谋。”
“明天如果我起不来一定是研二的错!”他打趣道,“不过研二不一定能喝得过我哦!”
“小看我了,”萩原研二wink了一下,“我可是喝能喝的哦。”
松田阵平扶额:“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们两个醉了,我是一定会把你们扔在路边的。”
贺仲谦毫不犹豫的拆穿他:“松田先生就是嘴硬心软。”
“就是,”萩原研二开团秒跟,顺着他的话说道,“小阵平总是这么可爱。”
“嗷!”
“嗷!”
松田阵平抱臂看着面前捂着脑袋的两人,冷酷的问道:“现在还心软吗?”
两人齐齐摇了摇头。
贺仲谦瘪嘴,捂着脑袋控诉:“为什么每次跟松田先生一起吃饭都会被打?”
“那是约我出来吃饭的报酬。”
“那这代价未免太高昂了,”他打了个哆嗦,“完全负担不起。”
他说:“毕竟我的脑袋还要留着上班挣钱。”
“挣钱”这两个字仿佛有什么魔力,萩原研二一下子想到了伊达航说的那句“该不会是要为了结婚而努力工作吧”。
他不着痕迹的垂下视线,看到了在昏暗的灯光下依旧闪着光的银戒。
为什么会这么刺眼呢?
不是已经安慰好自己了么,为什么还会感到苦涩呢?是今天喝的酒的问题吗?
“最近小仲谦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他敛下情绪,问道,“感觉很忙呢,都约不到你。”
甚至也见不到你,他想,平时去的练舞室、公园和波洛咖啡厅里都看不到人。
“是手里有个案子啦,”贺仲谦浅笑道,“因为是第一个全程跟踪的案子,所以要做的事情有些多。”
“诶?”萩原研二歪头看他,“那是不是说我们可以在法庭上见到你了?”
“是的,但我不能作为主办律师,也就是在律师席上不能发声。”
他摊了摊手:“毕竟我是外国人嘛。”
“那为什么还要坚持来日本做律师?”松田阵平骤然出声,“你的能力这么高,在这里完全会限制你的发展。”
贺仲谦哑然失笑:“我发现最近总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是所有人商量好的吗?”
“是你的行为太可疑了,”松田阵平一语道破,“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向为自己好的方向发展吧,你先是反其道而行之,却又在这里试图努力向上发展,为什么?”
“明明有更好走的路,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的路?”
“是因为……”
“是因为你姐姐吧,”松田阵平打断了他的话,把自己的手机推过来,“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改行学律师是受了你姐姐的影响。”
贺仲谦低头看向手机,上面赫然是一则新闻,上面写着:“Chinese lawyer who fought for the rights of community residents was found to have committed suicide at home.(为社区居民夺得权益的华人律师被发现在家中自杀)”
他眯了眯眼,问道:“你调查我?”
看着那刺眼的黑体英文大标题,他语气不免有些嘲讽:“看来松田先生很在意我呢,还特地去翻了外国的报纸。”
倒不是他想要故意隐瞒这件事,毕竟他姐姐是为正义而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真正见不得人的是他。
是他在全家人都不支持的情况下给了她唯一的支持,让她去接手这个案件,以至于将她害死。
贺仲谦没有滑动屏幕,发光的页面上“跨国公司”“药品”“孕妇”“低收入社区”之类的词不断涌进他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抱歉,我刚才的语气有些不好。”
“这确实是我姐姐,”他滑动屏幕,在眼花缭乱的英语单词中准确的定位到了他姐姐的名字,“她叫贺伯雅,在美国做律师,为了给低收入社区的孕妇讨回公道,在这个药品安全案得罪人被暗杀了。”
贺仲谦抿起一个笑,问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浅色的眼瞳里波光粼粼,却一瞬不眨的直视着他,松田阵平有些哑然,他说:“抱歉,我不是故意……”
“没关系,”贺仲谦低头喝了一口酒,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嘴上却继续说道,“你应该还想说我说的这些话跟我为什么一定要来日本没有关系吧。”
他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觉得好笑:“因为我唯一在她口中听到的她欣赏的律师就是妃律师。”
本来说要喝到底的小聚因为这件事不欢而散,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沉默着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凌冽的风捶打着面庞,驱散了醉意。
“为什么要提这件事呢?”萩原研二平静的问。
“hagi不是也想知道吗?”松田阵平瞥了他一眼,“你放心吧,那个家伙没有那么脆弱的。”
“他既然能在日常生活中完全不避讳他姐姐对他的影响,那就说明他已经接受了这件事。”
“但如果是他姐姐给予他的那一部分在他的人生中无法剥离呢,”萩原研二的声音被风吹出裂痕,“他不是说他从小是跟他姐姐一起长大的?”
萩原研二记得他说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给他姐姐买礼品,但根据新闻上的时间,他姐姐那个时候才刚刚……
难怪那么热切的把买到的东西送给他姐姐做生日礼物,原来是因为反应过来自己买了礼物也没人送了。
萩原研二简直想穿越回去打当时说给自己姐姐买生日礼物的自己一巴掌,他说的那些话不全是在向刚失去姐姐的贺仲谦身上插刀子吗?
他想起来在那个时候贺仲谦在被问到以后准备干什么时候笑了笑说自己准备继续念书,本以为他是要继续在数学领域深造,但没想到是想踏着姐姐的梦想继续前进。
“hagi,”松田阵平停下了脚步,认真的看向他,“我知道你心疼他,但我想他并不需要这样的情感,他不愿意说这件事很可能就是为了让我们不要带着高高在上的心情去跟他交流。”
“他会更愿意看到一个与插科打诨的萩原研二,而不是一个小心翼翼不敢说话的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并非不对这个事情感到惋惜,但他更加相信自己喜欢的人不会这么脆弱。
毕竟他可是疑似在三个月之内搞垮那个跨国公司为他姐姐报仇的人。
为什么说疑似,因为松田阵平没有证据,只有笃定的直觉。
他想起报道中几位高层在高楼里自相残杀、其余高层争相举报,最终导致这个庞大的跨国药业集团在短短三个月内轰然崩溃的事情,畅快的笑出了声。
松田阵平不想站在法律的角度批判他,松田阵平只想站在他的角度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并且说:这简直帅爆了!就应该这样做!
“他肯定有他自己的方法,”松田阵平说,“而且那个公司里的人死的死、进监狱的进监狱,估计他早就释怀了。”
“这样解释不通,”萩原研二摇了摇头,问道,“按照你的说法,阵平,如果他早就释怀了,那个时候为什么还要生气,为什么眼里还会闪着泪光?”
萩原研二见过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很多波光粼粼的时刻,有因为兴奋、开心、忧虑、思考、共情等等情绪而水光潋滟的眼瞳,但却从来没见过这样因哀痛而澄澈的目光。
松田阵平沉默了。
因为当时即使隔着镜片,他也清晰的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
一个不会社交辞令、咄咄逼人的形象。
他相信贺仲谦不会因此而真的生气或对他产生隔阂,但他确实是惹得对方伤心了。
是他提起了这个话题,让贺仲谦残忍的说出了那个浅薄却支撑了他六年的信念。
想要更加了解他却在不自觉中用了这样残酷的手段。
明明是想要关系更进一步的……
松田阵平掏出手机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您好?”
“浅野先生,”他听见自己陌生的声音,“我想请您去看一看贺仲谦。”
诸伏景光的房子离贺仲谦比较近,而且他对贺仲谦的了解也比他们更加深刻。
那边顿了一下,问道:“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他摩挲了一下手指,难得用这种不确定的语气说,“我好像惹他伤心了。”
“我问了关于他姐姐的事情。”
那边的声音急切起来:“好,我马上过去。”
“劳烦帮我带一句抱歉。”
“好。”
1.真是不愉快的一章啊,不过贺仲谦是不会因为这点刺探而感到生气的,他有理智,这个是事实,如文中所说,他只是不愿意提,而不是刻意隐瞒。
2.这么多章了,姐姐的名字终于出来了。
3.如果当时孤立无援、甚至连贺仲谦自己都在痛苦这样做对不对的时候听到松田阵平的话,一定会爱上他的,可惜没有如果,小贺早就自己挺过了那段时间,他也因此受到处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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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小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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