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兴业也吃惊，但他好歹见过世面，也知道这些白霜不是普通物件，稳了稳心神，道：“啥就成仙术了，这肯定有它的道理的，二妮儿，你给我们讲讲是咋回事！”
卫小婉清了清嗓子，“这个白霜它不是白霜，它是硝石，准确来说，是硝酸钾……”
“咋个就成硝石了哦，我知道硝石，不都一块一块的嘛，以前的猎户都是用它硝兔子皮的嘛！”
卫小婉都是现学现卖，还真不知道“硝石”原来还有别的样子，她轻咳了两声，道：“那不一样……就是长得不一样，但它们是一样的东西！”
“哎呀，你们还听不听了，再插嘴我不讲了！”
张桂芳刚想抬胳膊打人，被老伴儿一下子拦住了，小声道：“真是一样的东西，我在部队的时候学过！”
张桂芳顿时没了脾气，加之她真想听，别扭道：“得，你讲吧，我不说话！”
062给她简单科普过，她其实还是没听明白，但卫兴业和张桂芳比她懂得还少，她忽悠这两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这天中午，卫小婉收获了两个听课认真的学生，下午，前锋大队很多和张桂芳关系好的老婆子都见证了神奇的一幕：这么暖和的天气，水在张桂芳女士的操控下，渐渐变成了冰。
这时候的卫小婉已经走在了去窑厂的路上。
窑厂是前锋大队自己的窑厂，只有有需求的时候才会开窑。这会刚过去年节没多久，窑厂没开工，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守着。
老头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已经七十多岁了，子女和老伴儿都死在了解放前，他也是从战场上捡了一条命回来的。窑厂本来不需要人看守，但村里为了照顾他，专门给他安排了这么个活计。
老头在窑厂大门口有专门的一间小屋子，里头还盘了炕。他年纪大了，腿脚都不利索，眼睛也看不太清东西，从窗口认了半天，开口问道：
“是卫大妮儿呀，你咋回娘家来啦？”
卫小婉大声道：“李大爷，您看好了，我是二妮儿！”
“哦，二妮儿呀，你咋长这么大了，快进来快进来，大爷给你拿糖吃！”
卫小婉有些无奈，李大爷年纪大了，这几年脑子也有些记不清事儿了，每次见到她都要来这么一出。
窑厂还从里面关着门，想要进去，就得等李大爷从里头给她开门。卫小婉乖乖站在窗外，看着李大爷从一个脏兮兮的小盒子里拿出一小块姜糖，哄孩子似的道：“给，你是女娃子，我给你挑块大的！”
卫小婉接过糖，笑眯眯的一口吃掉，道：“大爷，我进窑子有些事儿，你给我开个门呗！”
李大爷答应着，慢吞吞的把盒子关上，又放了回去。
卫小婉等了一会儿，见他再没了下个动作，知道他肯定又忘了她说的话，不由逗他道：“大爷，你不是说要给我糖吃嘛，我要两块！”
李大爷一边伸手去拿放糖的盒子，一边唠叨：“不行不行，你小孩子家家的，只能吃一块，大爷给你挑块大的！”
眼见着他又递过来一块姜糖，卫小婉一点也不愧疚的伸手去接，然后又是一口吃掉了。
目睹这一切的062，如果它有嘴巴，一定张成了O型。
这个宿主有点无良啊，连老人的糖都骗！
卫小婉这次吸取了教训，一直等到李大爷把盒子放好，才大声道：“大爷，给我开下门呗，我要进去。”
刚刚还一脸慈爱的李大爷这次却不依了。“你小娃子进来做什么，别胡闹，回家去！”
刚才还装小娃子骗糖吃的卫小婉：……
“我真的有事儿！”
可惜她在这方面真的没有信任度，李大爷怀疑道：“我还不知道你，你以前哪次来，不是闯祸，打碎了多少东西，就你最淘气！”
十年前真的做过这些事的卫小婉：……
“我现在都长大了，不会再那样了！”
见他还不信，卫小婉保证道：“真的，大爷，我如果再捣乱，你就告诉我爹，让他拿条子抽我！”
她又软磨硬泡了很久，李大爷才终于同意给她开门。
卫小婉都要怀疑，这个李大爷是不是装记性不好，就是为了不让她进门！
窑厂不大，卫小婉很快就找到了一些剩下的陶陶罐罐儿。
062摇头，“这些都不行。外头的陶罐一定要很厚，里面的则是越薄越好，而且这些也太小了，连你一条鱼都放不下。”
卫小婉倒是没有嫌烦，她挠挠头，找到以前用剩下的一些泥巴，让062分析，“不行我就自己做呗，就是麻烦点。”
村子里有窑厂，他们这些孩子都是从小看到大的，多多少少都会做一些。她听062讲了制作要求，很快决定了要用什么样的泥巴。
前锋大队周围大致有两种适合制陶的陶土，大家根据颜色，把它们叫做“黄泥头”和“红泥头”，窑厂制陶基本上用的就是这两种。
根据062所说的要求，她需要做一大一小两个缸体，大的缸壁稍厚一些，小的则是越薄越好。
和别处的泥巴有些不一样的是，前锋大队附近的黄泥头要比红泥头更加粘一些，杂质也更少。卫小婉决定用红泥头做大的缸体，延展性更好的黄泥头则做小的缸体。
因为久不开工，陶土又是随处可见的东西，窑厂里并没有多少存货，卫小婉从窑厂出来，就决定先去山里头看看，她现在正是兴趣正浓的时候，想趁着春种前赶紧把“冰箱”做出来。
可惜计划总是很容易被别人打乱。
在系统的督促下，卫小婉走路的时候也不得闲。她嘴巴快速张合，小声背着“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
刚背到一半，就撞到了不远处的刘镇明。
卫小婉已经很久没有在村子里看到这个人了，她差点把这人给忘了。这次一见，她先是被吓了一跳。
刘镇明的样子大变，眼窝深陷，眼神阴郁，人还是那个人，但是气质变了，像是变了一个人。
不知怎地，卫小婉就是感觉这人现在很危险。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转身就想换个方向走。
刘镇明不知道发得什么疯，快走几步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卫小婉的手腕，不容抗拒的把他往路边的小树林里拽。
卫小婉以前没怎么和这人接触过，没想到他的力气原来这么大，她一时竟然挣脱不开。
卫小婉有些害怕，她另一只手偷偷摸向背上的背篓，那是她临时从窑厂拿来用的，里面还有一个用来挖土的小铲子。
她摸到铲柄，决定有一点不对，就狠狠地给他一铲子。
刘镇明像是早有察觉，他回过身，对着卫小婉阴郁一笑，一下子把她拉了过去，另一只手沿着卫小婉的肩膀，慢慢摸到了她手里的铲子。
卫小婉差点撞在刘镇明的身上，她没有觉得羞窘，只觉得恼怒异常，只想把这个耍流氓的狗东西打死在当场。
刘镇明不顾她的挣扎，嘴唇越凑越近，最后在她脸颊附近停下，轻笑道：“怎么脾气还是这么大，跟个小猫似的，妮儿，你真不乖！”
卫小婉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整个头皮都要炸了。不仅是因为两人的距离问题，更因为他的那个称呼。
记忆里，两人结婚后，刘镇明心情极好或者极不好的时候就是这么叫她的。
这个称呼从刘镇明嘴里吐出来，就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找她索命的魔咒，让卫小婉出了一身的冷汗，霎时怔愣在当场。
刘镇明很满意卫小婉的反应，他笑得极为开心，牙齿在昏暗的小树林里更显得阴森恐怖，像是下一秒就要咬到她的脖子上。
他长长的喟叹一声，“唉，还是在你身边的时候我才感觉最放松。”
卫小婉：！！！
她一个高抬腿，狠狠地顶在了他没有卵蛋的部位，趁他吃痛松开手，抬手就在他脸上狠狠的招呼了几拳。
刘镇明疼得弯下了腰，顾不得脸上的伤，双手捂住某些部位，痛苦地并拢双腿。
“滚你娘的，你这个狗东西，喝了多少驴尿，敢来骚扰老娘！妮儿从你嘴里叫出来，我都恨不得改名！呸！臭死了，也不知道多久没刷牙了，你一张嘴比茅坑还臭！”
卫小婉趁他还没缓过来，抬脚往他肚子上狠踹了几下，骂道：“什么狗屁玩意儿，敢挨老娘，呸，我揍不死你！”
刘镇明来之前想预演过无数次制服卫小婉的办法，却忘了防住她的腿，这一下极狠，他被打得措不及防，一时半会竟然都不能起身，硬生生又挨了她好几下，等他终于缓过劲儿来，对方走得只剩一个背影了。
他不甘心，对着卫小婉的背影大喊：“妮儿，你忘了我以前对你的好了吗？”
卫小婉猛地停住脚步，看看手里的铲子，心里的善念让她终是没下此狠手，稍一犹豫就把铲子放了回去，折了几根柳条子，气势汹汹的又杀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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