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服家里查不出异样的东西。
孙图南和谢知闻离开这里。
离开前，孙图南鬼使神差往后看了一样。
矮小的楼房上、花团锦簇的阳台，一位小女孩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张传单，左手流光划过。
是那个男人的女儿。
她的左手在一次袭击下彻底废掉，即使在星际高超医术下，肉白骨也是十分具有难度且昂贵的，大多数人的选择依旧是高敏感仿生假肢。
“……”孙图南看着小女孩回到房间，她转身离开。
之后一连几天，二人在附近搜查，结果都一无所获。
两人来到附近的广场。
广场中央，“守卫人类荣光”的正红字标依旧稳稳屹立此处，只不过在时间长河下红色的字标有些褪色，转为褐红色。
喷泉哗哗涌着，孙图南感受空气中的潮湿。
今天他们去了三家失踪者家中调查，除了常见的外卖订单，并没有找到失踪者与外人联系的线索。
他们找不到对方留下的痕迹。
孙图南再次打开地图，重新思考接下来的思路。
这时她忽地注意到：“一般机甲俱乐部会开到老旧居民区吗？”
谢知闻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一般只有一部分社区福利好，会在人民大厅设立虚拟机甲室，但鲜少有机甲俱乐部专门来老旧居民区。”
“机甲俱乐部价格不算便宜，居住老旧居民区的人不在其受众范围内，并且机甲俱乐部需要极为宽敞的场地和技术设备，这些是居民区难以提供的……”
孙图南听着，手中点开该机甲俱乐部的介绍——
[雾聚机甲俱乐部]。
图片上，它坐落于两栋居民楼中间，高大的楼层将周围的阳光掠夺得一干二净，越靠近这栋楼的房子，所受阴影越深。
门面没有市面上其他的那么高大上，但盛在整洁。
“走，去看看。”
雾聚离他们不远，两条街就到了。
孙图南过来时正好遇到机器人发传单，见二人身着朴素，径直走开把宣传单放在他们手上。
星际也将宣传单？
还以为都是赛博广告，无差别闯入人光脑呢。
古老的宣传方式让孙图南有些许恍惚，她拿起宣传单一看，眼神倏地一凝。
“……”孙图南轻抿双唇，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谢知闻察觉她的异样，连忙询问：“怎么了？”
孙图南迟疑道：“几天前我们去的那一家，黑衣服的邻居…离开前，我看到他女儿站在阳台上，手中拿着的好像就是这张传单……”
当时距离太远，再加上阳台上花盆遮挡，孙图南看不太清楚。
但是她模糊看到了传单上隐约的机甲身影。
附近的机甲店铺有几百公里，以一个小女孩是不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他的家长恐怕也更乐意带她去儿童乐园。
那小女孩手中的传单，很大概率就是眼前这所俱乐部的。
“他们给五岁小孩发机甲宣传单？疯了吧？”
“可能是给她爸爸的。”
谢知闻皱眉，那男人怎么看都不像把花销放在娱乐上的人。
“或许我们还得在去找他一次。”孙图南慢悠悠把传单收起，“但现在我们先去玩一玩吧。”
“玩？”
孙图南往机甲俱乐部里走去，谢知闻紧跟其后。
雾聚机甲俱乐部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大，里面的人也比想象中的多。
许多衣着朴素的人来这里，依据工作人员的指引填写信息表，然后跟随对方上楼。
一起看起来十分正常，这只是一家普通俱乐部，又正好遇到了符合它的市场。
一进来就有工作人员上前介绍，孙图南抬手打住他的话语，跟暴发户一般直接开口说要体验最贵的。
工作人员心里顿时明清对方身份，看着她手中专门针对老城区发的传单，他眼底忍不住划过嘲意。
真正的有钱人可不屑于来这种地方。
只有这些下等人才会为了脸面不懂装懂，以为贵的就是最好的。
事实上真正好的东西从来不会让他们接触。
这位工作人员真以为看清了孙图南的身份，也就没有掩饰眼底的蔑视的想法。不过既然选了最贵的，他的提成自然也就高了，这样想着他引着二人上楼，只不过态度没有之前那般好了。
“那个…你，给我介绍介绍这个服务。”
“这位先生，你选择的是全真模拟机甲室，百分百模拟机甲操作，无需精神力就能体验各种机甲，享受太空翱翔。”
孙图南没在意对方认错自己的性别，反而道：“各种机甲？你诓我吧，首都星都没有这个条件，怎么你这个名不经传的小星球就有呢？”
工作人员也没想到孙图南如此笃定说道。
但他工作多年，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因而他十分自然道：“我们本家就在首都星，不知道不喜过多宣传，首都星那么多机甲俱乐部，客人你没听过也十分正常。”
孙图南意味深长“哦”了一声，几轮交流后电梯已经到了。
谢知闻抬眼看了眼楼层，35楼。
是顶楼。
孙图南打量着周围，眼中带着挑剔，但手却止不住地摸着。
工作人员有些得意道：“这些都是从首都星进来的，全是定制，采用的顶尖技术，保证用户舒适度，同时还配备了安全设施。”
孙图南故作不在意地点点头，一屁股坐下，这时谢知闻忽地开口道：“我之前看他们都在填什么东西，我们也要填吗？”
工作人员清楚像这类人最讨厌是就是和平民做一样的事，哪怕只是填张表。
真以为心比天高，实则呲毛得很。
因此他换了个说法：“不需要，只不过在体验前有张体验申明，可以让你更好的选择。”
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两张电子纸。
谢知闻飞速看了一眼，一样的内容。
上面问的无非是是精神力等级如何，是否体验过机甲，身体是否有过疾病损伤等等……
看起来就是一份十分简单的表格。
每个俱乐部都会准备的那种。
孙图南和谢知闻不约而同把精神力选择在B级。
工作人员帮他们操作好一切就出去了，孙图南在刚才的转悠中没有发现监控设备，但以防隔墙有耳，她和谢知闻没有聊起自己的事。
两人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败家子一样开始尝试房间里的设备，进入虚拟舱时，房间骤然安静。
片刻，原本离开的工作人员去而复返。
他看着躺在舱内失去意识的二人，手中不知道摁了什么按钮，下一秒旁边的桌子一动，露出一块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二人的精神活跃状况。
活跃度极高，看样子真的沉溺于虚拟世界中。
他看着活跃度越来越高，后来愈发靠近B级精神力阈值，他清楚，一旦超过，精神力就是受到不可逆的打击。作为一名优异的机甲服务人员，他此时应该做的是及时停止运行，但下一秒他利用工作权限打开后台，默默把真实度调高，同时引入各种梦兽虚拟数据。
做完这一切，他悄无声息离开这里，仿佛从未来过。
几个小时后，躺在虚拟舱内的二人同时大呼一声，脸色煞白，带着些许惊恐。
工作人员听到他们的惊呼，在门口呼唤，“先生，是否需要帮助？”
“不，不用。”
孙图南惊魂未定吐口气，缓过神后才开门让工作人员进来。
“我刚刚听到你们的声音，请问是被吓到了吗？”
“没有，我，我们只是惊叹这个太真实了，绝对没有被吓到。”即使额上还有着汗，孙图南依旧故作镇定道。
另一边谢知闻已经不吭声，看样子还没有回过神。
工作人员假装没看出来，挂着职业微笑道：“那就好。”
“那什么……”孙图南咳了一声，“我想起我还有事，接下来就不体验了，钱不用退了。”
在工作人员包含嘲笑的目光下，孙图南和谢知闻相互搀扶着离开这里。
二人走到拐角处，确认不会有人注意自己后，孙图南松开谢知闻的手。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心累道：“一心二用的感觉真不好受啊……”
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
当时孙图南和谢知闻两人是真的体验了虚拟舱，但同时他们还分了一份注意力在外面，因此也就注意到工作人员返回的动静。
“他们在记录精神力活跃度。”谢知闻道，想起工作人员不合理的操作，他蹙起眉头。
要不是他和孙图南本身精神力就高，恐怕还真就在他一番操作下受到打击。
工作人员的手法很熟稔，生怕第一次就让二人手上被讹上，动作很小心，要是真的普通人过来是难以察觉不对劲。
等到受伤时已经为时已晚。
他忍不住回望那栋高楼，百米高的银色大楼如柱子屹立于此，它顶住天空、扎根土地，在这片区域如此显眼。
二人即使已经走出大楼，大楼的阴影依旧笼罩着他们。
“你有注意到来的那些人都去那里了吗？”
谢知闻摇摇头，他们上的不是一个电梯，自然也不清楚那些人去了那层楼。
他再次看了眼楼顶，35楼，那是他们刚刚去过的地方。
但不知为何，他总感觉自己漏掉了什么。
孙图南摸了摸自己的面具，“走吧，我们去找一下那位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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