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院外的阳光格外刺眼。那辆银白色兰博基尼静静停在路边，旁边是父亲的迈巴赫，两辆豪车好像争锋决斗一样，无声的复演着刚刚开庭的刀光剑影。
"上车吗？"他问，语气轻松得仿佛我们只是刚看完电影。
我望着这个刚刚在法庭上摧毁我又重建我的男人，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权力游戏。李元眯起眼睛，他揽住我的腰，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向门口走去。
"等等！"父亲突然喊道，声音嘶哑，"星辰，你以为他是什么善类？你怎么跟他走！"
李元打了个响指，父亲的声音戛然而止，像被按了静音键。
"是谁先拿出亲子鉴定的，聒噪。"他冷冷地说，带着我大步走向停在光亮处的银白色豪车。
我最后看了一眼法院的轮廓，它像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我终于逃了出来。走下法院台阶的时候，我摇晃了一下，摔倒在了地上，身体已经经受不住了——精神病院和刚才庭审，已经透支了体力。
"现在，"李元扳过我的下巴，强迫我直视他的眼睛，"你只能跟我回家喽，小星星。"李元抱着我放到副驾驶上，帮我系好安全带——我已经虚弱的没有力气动弹了。
上车后，我终于忍不住看向他："谢谢你。"
"对不起。"李元踩下油门，侧脸在街灯下显得格外锋利，"今天必须牺牲一下你。"刚才检察官和市政的几个官员都在，厉家和精神病院有幕后操作的事情，瞒不住了。断绝亲子关系反而是一场保护。
车子驶入夜色中，后视镜里，法院的轮廓渐渐模糊。我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但至少，我终于逃出了名为“厉家”的牢笼。
车子无声地滑入夜色，驶向未知的远方。透过后窗，我看到法院楼顶站着一个小小的影子——像极了梨花木盒子里面的泥人。不知道人间的纸笔，人间断绝血缘关系的话术，能不能被邪物认可。
银白色兰博基尼穿过晋陵最繁华的商业区，霓虹灯在车窗上投下变幻的色块。我瘫在副驾驶座上，连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透过半开的车窗感受夜风拂过脸颊的微凉。
"别睡。"李元单手操控方向盘，另一只手轻轻拍我的脸，"保持清醒，小星星。"
车子拐进一条背街，停在那个熟悉的健身房后门。李元绕到副驾驶，轻松地把我抱出来，像抱一捆羽毛那样毫不费力。我的头靠在他肩上，闻到他衣领上淡淡的龙涎香。
"能走吗？"他在电梯里低声问。
我摇摇头，脸颊蹭到他挺括的衬衫领口。身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连带着那些在法庭上激烈对抗的情绪也一并枯竭了。
电梯直达顶层套房。李元用指纹开锁，踢开门的同时还不忘护住我的头。房间里的空调一直维持在宜人的24度，床头柜上甚至摆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草莓牛奶——他提前安排好了这一切。
"喝掉。"他把我放在床上，递来牛奶，"加了些安神的药，不会伤胃。"
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草莓的甜味。我小口啜饮，感觉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温。李元半跪在床边，解开我的领带和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动作熟练得像做过无数次。
"你早就计划好了。"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元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从你被关进精神病院那天。"他解开袖扣，卷起衬衫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不，或许更早。"
"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戏就不真了。"他轻笑，手指抚过我眼下青黑的阴影，"厉家父子多精明，你但凡知道一点内情，表情就会出卖你。"
牛奶杯见了底，药效开始发挥作用。我的眼皮变得沉重，但仍有太多疑问在脑海中盘旋："那个录音......父亲的声音......"
"厉家书房里的窃听器，藏在他的镇纸里。"李元拿走空杯，"记得吗？前年夏日祭祖送的玉石镇纸。"
我哪里还记得那个礼物——前年都什么时候了，我高二升高三吗，那可太早了。原来从那时起，李元就已经......
"亲子断绝法律文件..."我强撑着眼皮，"真的能...保护我吗？"
李元的表情突然变得复杂。他伸手关掉顶灯，只留一盏小夜灯："法律上，你不再是厉家人了。但有些联系..."他的声音低下去，"不是一纸文书能切断的。"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后视镜里那个站在法院楼顶的泥人影子。血缘可以断绝，诅咒却未必。
我换下西装，把西服举到李元眼前：“元总，你上哪里弄来的我的衣服？”
"老城区，那家明朝留下来的裁缝店。"李元伸手捞过我的西装，"你的衣服都是那里定制的吧。"
我怔住。那家店藏在巷子里，连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还是当年外婆家、叶家发迹的时候专门给达官贵人置办衣物的店家，母亲生前喜欢那家店，厉家也只有我的衣服会到那里定做，他怎么会......
"跟踪过你几次。"李元坦然承认，"看你常去，就记住了。"
这个回答让我后背发凉。他知道我的行踪，知道我的喜好，甚至可能知道更多......我在他面前几乎透明，而我对他的了解却少得可怜。
"怎么？"李元递给我一身黑色的睡衣，"感动傻了？"
"元总调查得挺全面啊。"我勉强扯出个笑，"下次可以直接问我，省时省力。"
"问你？"他轻笑，"厉小少爷防我跟防贼似的，问十句答一句。"
我无法反驳。确实，从认识到现在，我从未对他完全敞开心扉。
“对不起。”
我颤抖着换衣服，我不想再穿着正装了，一看见这身西服就让我无端的联想起今天在法院上的紧张，我机械地换上他递来的黑色睡衣。衣服上有淡淡的檀香味，是李元特有的气息，莫名让我安心。
因为持续几天都遭受到电击，我手指笨拙得系不上扣子。李元啧了一声，亲自帮我整理。他的指尖碰到我脖颈时，我忍不住瑟缩了一下——那里还有电击留下的灼痕。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突然危险起来，手指轻轻抚过那些伤痕。
我摇摇头，抓住他的手腕："没事。"
"小少爷。"李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我熟悉的烟草味，"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看在我救你出精神病院的份上，你是不是要好好报答我一下。"
月光下，他的轮廓比记忆中更加锋利，眼下带着疲惫的青黑。我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元笑了笑："放心，等你身体好了早说。"他从橱柜暗格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檀木盒，"给你泡点上好的西洋参，补补气血。"
我看着他熟练地拆开包装，将几片参片放进茶杯，又倒入热水。热气蒸腾中，一层白雾遮住了他的眼神。
"好好休息。"他端着茶杯递给我，冲我眨眨眼，"小星星。"
"给你的新年礼物。"他从橱柜拿出第二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复古怀表，"在古董店看到的，觉得很适合你，其实是个八音盒，动一下这里的开关能放音乐。"
我接过怀表，金属表面冰凉光滑。翻开表盖，里面刻着一行小字：致小星星。
.
浴室门在身后咔哒一声锁上，我终于获得了片刻独处。李元的套房浴室宽敞得离谱，大理石墙面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柔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是他惯用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我拧开热水龙头，水声立刻填满整个空间。热气很快蒸腾而起，在镜面上凝结成雾。脱下黑色睡衣时，布料摩擦过锁骨处的电击伤痕，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镜中的自己陌生得可怕。肋骨根根分明，腰侧淤青未消，手腕上还有束缚带留下的勒痕。最触目惊心的是胸口那片蛛网般的电击灼痕——陈院长称之为"治疗"，实则是惩罚我不肯配合"认罪"。
热水注满浴缸，我小心翼翼地踏入，却被突如其来的温度刺激得浑身发抖。精神病院的"淋浴"永远是刺骨的冷水，有时还混合着高压水枪。我的肌肉记忆比大脑更诚实，立刻蜷缩成一团，手指死死抓住浴缸边缘。
"没事的......没事的......"我低声安慰自己，声音在空旷的浴室里显得格外脆弱，"这里不是精神病院......"
热水逐渐没过胸口，伤痕遇水刺痛，却也有种奇怪的安抚感。我放松下来，将头靠在浴缸边缘，闭上眼睛。
——刺眼的白光。精神病院长院长微笑的脸仿佛近在眼前，电极贴在太阳穴："说，你和李元是什么关系？"
我猛地睁眼，溅起一片水花。浴室还是那个浴室，没有电极，没有精神病院。只有氤氲的热气和架子上整齐排列的沐浴用品。
伸手拿过沐浴露，挤出一团膏体。沐浴露的香气立刻驱散了记忆中精神病院消毒水的刺鼻味道。我慢慢揉搓出泡沫，小心翼翼地避开伤口。
泡沫在水面聚集成小小的岛屿。我盯着它们发呆，思绪不由自主飘回法庭上李元那个残酷的问题："我们发生关系时，你是自愿的吗？"
水突然变冷了。我打了个寒颤，伸手去调温度，却摸到浴缸边缘的精油瓶子。精油瓶子滑落到地砖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我弯腰去捡，突然一阵眩晕，整个人滑进浴缸。热水瞬间淹没口鼻，灌入耳道——
——"按住他！""注射镇静剂！""让他好好'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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