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菲看着这个仰着脸、抱着自己后腿不肯撒手的两脚兽，满眼好奇。
他很漂亮。
比她见过的绝大多数两脚兽都要漂亮。
乌黑的头发柔软细密，皮肤白皙到隐约能看到底下青绿色的血管。
脸很小，眼睛尤其好看，亮亮的，像是暗夜里的星星。
与那个高深莫测、总是板着脸面无表情的两脚兽不同，他看猫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温和的笑意，好像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都很开心，被他看着的猫也会变得很高兴，忍不住想蹭蹭他。
因此，她昨天见到他第一眼，就动了买下他的心思。
长得漂亮还很温柔，无论是两脚兽还是猫，都是很讨人喜欢的。他一定能帮她生很多漂亮又可爱的幼崽。
不过现在看来，她得慎重一些。
短短两天，他就在她面前晕倒了两次，看起来身体不是很好。
身体不好的两脚兽恐怕也生不出健康的幼崽吧？
是的，以后她挑选繁育用的两脚兽，一定要将健康情况考虑进去！
何嘉礼这边完全不知道菲菲在注视着他的这短短几秒想的都是些什么。
反正她停下了，那就是有戏！
于是，他再接再厉，开始积极进行自我推销，“我也可以帮你改装店铺！包好看！”
说完，他指指周旻，“不信你问他，他家都是我给改的！”
他这话并非信口胡诌。
周旻家里现在的软装基本是他一手包办的。
在他跟周旻搅和到一起前，他就已经靠着大佐在周旻家登堂入室了。
当时，他因为频繁早出晚归的实习，大佐已经彻底跟周旻混熟，经常隔三差五被他放到403托管，等周旻周末回家，他再把大佐接回自己寝室。
直到有一次，部门领导钦点他一起去外地出差，得知起码得一个多星期才能回来，何嘉礼直接傻了。
他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不知道大佐该怎么办。
其实他的好朋友很多，如果挨个问问，找个帮他暂时照顾大佐一阵子的好心人并不难。
但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只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周旻。
他也没指望周旻说出些什么。
毕竟那时，他对周旻的认识还停留在整洁、规律、自我、有强迫症上，他不可能会为一只小猫改变他的生活。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周旻竟然主动提议直接将大佐带回他家养一阵。他可以挪出一个杂物房作为大佐的猫房，等何嘉礼出差回来，他再带他回学校。
何嘉礼当然没意见。
于是，他当即带着大佐去了周旻家。
一进房，他就傻眼了。
只见两百多的大平房里几乎空无一物，能一望到底。
家具少得可怜不说，整套房子的装修似乎都停留在上个世纪，寡淡，无趣，又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他仿佛能闻到从土黄壁柜间渗出的属于老旧家具特有的霉味。
他抱着大佐震惊地看着周旻，“不是吧……这么空？你也搞断舍离？”
周旻笑了笑，“我平时基本只在卧室和书房。”
那笑明明看起来与平时无异，但不知怎的，何嘉礼看了心里异常难受。
后来，何嘉礼才知道周旻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当教授的母亲一直住在这套房里。
然而，在他快高考时，她母亲一次讲课时突然脑溢血倒在讲台上，抢救无效去世。
她去世时，他还没满十八，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们闻迅一拥而上，就像嗜血的鲨鱼，各个都不怀好意地垂-涎他母亲留下的遗产。
周旻当时既要处理母亲的丧事，又要筹备高考，还要应付烦人的亲戚，索性让他们将家里能搬的东西都搬空了，这才让他们消停一些。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高考发挥失常，没有考去心仪的A大，而是退而求其次留在了B市读大学。
知道这事后，何嘉礼心疼坏了。
他想让他远离那段不愉快的记忆。于是，他一搬进他家便开始着手改造这套家徒四壁的豪宅。
他一连熬了几个大夜，挑选了很多装修风格让周旻选。
虽然周旻说都可以，按他喜欢的来，但他最后还是选了以黑白灰三色为主的现代极简。
这不是他的喜好，但他知道周旻喜欢。
他改了壁柜的颜色，订购了很多家具，又像蚂蚁般陆陆续续搬了很多小物件回来，大到抱枕壁画，小到摆件冰箱贴……
就这样，周旻的家被他一点点修改得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出之前土气的样子，也逐渐一点点沾染上生活的气息。
然而，事实证明，心疼男人果然没有好下场！
他布置了那么久的家，一朝分手，最后还是便宜了周旻。
枉费他这三年来花精力淘来的那些好东西，其中有不少还是绝版珍藏！
想到就扼腕。
虽然，他刷的都是他的卡。
现在旧事重提，他其实也有些不好意思。
当初他帮周旻装修，并没想着邀功，只是单纯想为他做点什么。
不过目前处在竞争上岗的紧要关头，他也顾不上太多。
果然，菲菲望着他的眼神更感兴趣了一点。
周旻倒是神色讷讷，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整个人都有些晃神。
菲菲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就地坐下，一副不急着走的样子。
她抬起前爪，优雅地舔了舔，看着何嘉礼，满眼好奇，“人~我有一些问题~你的回答如果能让我满意，我就带你一起看神龛~喵~”
何嘉礼：？
“……什么问题？”
她在外面就说想问他问题，可他想不出他有什么能让一只猫感兴趣的。
菲菲没有说话，而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何嘉礼，凑到他颈间轻轻嗅了嗅。
突如其来的凑近让何嘉礼吓一跳。
“做、做什么？！”
他捂住自己的脖子。
好在菲菲很快退开。
接着，她又以同样的姿势靠近周旻闻了闻。
她看看他，又看看周旻，最后，指着一旁的大佐问，“昨天他告诉我，你们是伴侣~我想问，你们真的是伴侣吗？喵~”
“那当然！喵！”
“不是！”
“……”
“曾经。”
何嘉礼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现在不是了。”
菲菲了然点头，“难怪你们身上没有彼此的气味~喵~”
何嘉礼：……
他算是明白刚才菲菲到底在做什么了。
后知后觉气味可能指什么，他尴尬地有些坐不住。
“那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不是伴侣还要待在一起，不会很奇怪吗？你们会不会打架？”
菲菲又问。
何嘉礼失笑。
“……小猫，人是很复杂的~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并非只有伴侣一种。”
他看了眼周旻，清了清嗓子，“朋友。我们现在是朋友。”
“什么是朋友？”菲菲歪歪脑袋。
“……就是，一起的伙伴。比如，你有一起玩的小猫吗？我们人类会把他们称作朋友。”
菲菲摇摇头，“那我只有伴侣，没有朋友。但大多数时候，我都自己一只猫呆着，只有交-配的时候才需要伴侣。”
何嘉礼皱眉。
菲菲有时候会莫名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
他总觉得她似乎与普通的小猫不太一样。
然而，不等他想明白，下一秒，菲菲又接着问道，“那你们交-配过吗？”
何嘉礼：……
“……这需要问吗？”
声音小如蚊吶。
“可是你们都是公的，要怎么交-配呢？喵~”
说完，她认真地看了一眼何嘉礼平袒的小腹，像在请教什么技术难题般，诚恳发问，“听说两脚兽一次只能生一到两只幼崽，特别脆弱~你也能生幼崽吗？一共生了多少只？你有幼崽哺育经验吗？”
房间里顿时落针可闻。
“我、是、男、的！！！男、的、不、能、生、孩、子！！！”
何嘉礼咬牙切齿地解释。
他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没关系，菲菲只是一只小猫咪。
小猫咪知道什么呢？
他要宽容。
他要忍辱负重。
就在这时，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大佐突然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插嘴道，“喵！菲菲这么好看！你怎么可以骗菲菲？！你明明生过！还生过好多次！！！！”
何嘉礼心头顿时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只听他逆子中气十足地控诉，“你明明把他们都生在马桶里，然后‘哗——’地一下冲走了！我都亲眼看到了！”
然后，转头向周旻寻求认同，“爸爸你说是——喵呜呜呜呜——”
周旻一把捂住他的嘴套。
“大佐，别说了。”
他的额角青筋乍起。
何嘉礼更是用手捂住半脸，羞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更别说抬头看另一位当事人。
他嘴贱又戏多。
以前经常会在结束后，指着马桶里的浊液对周旻蛐蛐，“看~你孩子~给你生出来了~这么多~
厉害不厉害~”
“恭喜你~当爸爸了~”
“我这么辛苦，你要怎么奖励我~”
如果这时候大佐在旁观，他还会抱起大佐一顿狂撸，指认现场，“佐~看~你弟弟~开心不开心？”
等欣赏够了爷俩两脸懵逼的表情，再“哗——”地一下按下冲水键，并以此为乐。
现在，他只恨不得穿回去给曾经嘴贱的自己一巴掌，再给在一边盯着自己上厕所的大佐降龙十八掌。
这半懂不懂的完蛋玩意！
不知道到底听了他多少骚话去，现在成天天地转着圈羞辱他，在小猫圈肆意败坏他名声。
这种事再多来几次，他真的可以原地去世了。
死因——
因羞愤引发的脑溢血。
菲菲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显然不知道该信谁的。
好在，周旻很快从旁澄清，“人类跟猫一样，只有雌性才能生幼崽。大佐跟你开玩笑的。你自己就是雌性，应该很清楚才对，不是吗？”
菲菲有些犹疑。
她点点头，又很快摇头，“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和公猫交-配后，我就可以生崽了。我也不知道其他猫是怎样的~也许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公猫也能生崽呢？喵~”
不过很快，她心头又浮起一个更大的疑问。
她看着周旻和羞愤难当、默不作声低头当鹌鹑的何嘉礼，满眼困惑，“……既然不能生崽，你们为什么要交-配？”
船上那点事叫碎嘴子小猫抖落干净了。R.I.P[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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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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