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
浓重夜色中，上了年纪的母亲深深地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两个孩子。
王长悦挣脱了母亲的手，飞奔到哥哥身边，青年生怕掌心的镰刀伤到妹妹，十分笨拙地藏到身后，小心地搂住对方。
小姑娘揽着哥哥的脖子，终于放声大哭。
“别哭……”王长宁颤抖着抹去小姑娘的眼泪，“小悦不怕，哥哥在。”
喻今扬眉，碰了碰陆知时的肩膀。
“去把鞋穿上。”陆知时提醒他。
继忘记打开呼吸系统后，喻今又忘记了打开冷热感知系统，他穿上林珍为他们准备的手勾拖鞋，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
“这怎么办？”喻今问。
陆知时想了想：“他们的家里事，先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但是这样我就少换一份信仰。”喻今开始耍无赖，“你得赔我。”
陆知时不知从哪掏出颗西瓜味泡泡糖，红绿配色的糖果被放进喻今手心里。
“收买你一下。”陆知时说，“各位要不进屋里谈谈，外面风大。”
喻今剥开糖纸，漫不经心地看向转角处：“还有那边那位，一起进来坐坐？”
众人这才注意到，王守根一直站在角落，像尊沉默的雕塑，他没想到喻今会发现自己。
一家人蔫蔫地围着坐了一桌，谁都没开口。
“怎么不说话。”喻今反客为主，给大家都倒上了刚烧的热水。
“谢谢。”王长宁不明所以但礼貌道谢。
这声过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最终，王长宁咬牙：“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支走偷偷嫁小悦？”
无人应答。
陆知时靠在桌边，白色蜡笔被他抛起又接住：“沟通才能解决问题，如果各位都不想说话的话，要不先出去？我们俩还要睡觉。”
喻今十分故意地打了个哈欠。
“你要娶媳妇。”粗糙的布料在王守根手里皱成一团，第一句话说出来，后面就顺畅了很多，“今年雪下得好，若是明年能多种些水稻……”
“我说了我不要娶媳妇。”王长宁紧紧地牵着妹妹的手腕，“媳妇媳妇，媳妇有那么重要吗？先不说我没有想娶的人，我只想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如果我的幸福要用小妹的幸福来换，那我宁愿不要！”
王长悦小鹿似清透的眼睛猛地抬起，她倔强地睁大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日子会越过越好的。”王长宁极其认真地承诺。
“我也觉得。”喻今接话，“拿小妹换媳妇，一家还是四个人，劳动力守恒，有媳妇还要养小孩，小孩一时半会还不能耕地，日子说不定还会越过越差。”
陆知时捂住喻今的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好吗？”
喻今：“好的。”
王长宁无奈地遮住眼睛。
“有了孩子王家的香火才能延续下去，生儿育女是人的使命。”王守根仍旧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什么香火什么使命，人不需要香火，只有本山神才需要香火，人的使命是好好生活，最后变成黄土，大家都一样。”喻今认真解释。
人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难道不应该比拥有长久寿命的山神要潇洒很多吗？
是好的是坏的都是短短的一辈子，眼睛睁开眼睛闭上所有的都会化成过去，为什么要为了并不存在的“使命”过得不快乐？
砰——
白色的蜡笔落到桌面上，骨碌碌恰好滚到王长悦面前。
陆知时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了杯热水。
“明年的秧苗是吗？”他问，“需要多少，我出钱买。”
王长宁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偏头。
“啊？”
喻今同样偏头，这么大方吗人类。
“这根蜡笔是你的吧？”陆知时看向王长悦，“我刚好会画画，你要不要和我学？”
“这笔钱就当，师傅给你的见面礼。”
“你好有钱哦。”喻今悄悄凑近陆知时，非常小声地夸奖。
陆知时唇角微翘：“和我做交易，不会亏的。”
“那你能把这片山都包下来吗？”喻今顶着星星眼问，“在做山神之前，我想先做下山大王。”
胆大无礼的人类屈指弹了猫猫山神额头一下。
“师……师傅……”许久没说话，王长悦的声音磕磕绊绊地，她从柜子里翻出个崭新的茶杯，倒上茶举过头顶。
标准的九十度鞠躬。
“不怕我是骗子？”
小姑娘很轻地笑了下，她的脸上还带着婴儿肥，此时笑着，眼睛弯成个小小的弧度。
“我没什么值得骗的。”她说。
好好一小姑娘，给人折腾成这样，喻今搓搓手指，钱对于人类世界来说真是很重要的东西，或许比使命还重要。
像无礼的人类有钱就能做很多事，甚至在这会儿比山神还要厉害，但是他受天道规则约束，不能乱用钱。
算了，这个拯救小朋友的任务就让给陆知时好了。
温热的茶水被一饮而尽。
今夜这场匆匆忙忙的质问就这样虎头蛇尾的结束了，王长悦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她躺在柔软的被子上，借着月光看小小的白色蜡笔头，床底下藏着她所有的画，有山有水。
如果这不是梦的话，她一定明天一早就把画拿去给她的新老师看。
彼时陆知时披着外套站在院子里洗完了所有的杯子，慢悠悠踩着月色回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回猫的喻今站在他的肩膀上。
“我帮你拿点吧。”喻今假惺惺地客气，他有些不好意思让陆知时一个人拿七个杯子。
陆知时侧头：“你好重。”
喻今炸毛：“我是山灵不是真的猫，我是没有重量的！“
“哦，那你拿这个吧。”陆知时把其中一个杯子塞给喻今。
粗陶杯子漂浮在猫爪上方，最终缓缓飘到了猫猫头顶，喻今从陆知时肩膀上跳下去。
他往前跑了几步，特意停下来回头等陆知时，未来山神才不需要自己拿着东西呢，他有神力可以用。
略略略。
陆知时：……
一夜好梦，村里不知谁家养的公鸡大清早就在打鸣，随后清脆的，借由叶片吹奏的曲子响彻天际。
喻今抖抖耳朵，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靠在陆知时的锁骨上。
[抱抱][抱抱]感谢宝宝的评论，今天申签被鲨了本来想锁文的，因为我码字比较慢，接下来猫猫山神应该会隔日更或者隔隔日更，不会再锁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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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什么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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