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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烙印

夜深了,星辰点点,月光如水,在这寂静的氛围里,只要有一点动静便能被人轻易洞悉。

伴鹤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茶放到书案上,道:“大人,这都已经亥时了,您明天还要赶路,还是早些歇息吧。”

温落晚揉了揉酸胀的脖子,问道:“殿下呢?今日她怎这般安静?”

平日里温落晚在此处理奏折,左闻冉定是要时不时来骚扰一下她,今日竟然一次都没有,不像她平日里的作风。

“嘶……对哦,我今日倒也没见过左小姐,是不是在西院作画呢?”伴鹤也觉得奇怪。

“罢了。”温落晚合上最后一本奏折,“小禾苗睡了?”

“刚睡下,我过来看大人这边的灯还亮着,就知道您定是还在忙着,便送茶过来了。”伴鹤说。

“既如此,你也早些歇息吧,我去殿下那边看一眼。”温落晚站起身,披上了搭在椅子上的大氅。

“还是我去看看吧。”伴鹤说。

“你快去陪着小禾苗吧,马上一岁了,正是黏人的年纪。”温落晚道。

伴鹤见状也不好推脱,道:“那大人早些歇息。”

“好眠。”

伴鹤听到温落晚突然说这话,弯了弯眉眼,“大人还是对左姑娘说这话吧。”

温落晚还来不及说她,伴鹤便一溜烟跑走了。

“这孩子。”温落晚无奈地摇摇头,都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娘了,还这般孩子气。

初秋的夜晚还不是很冷,温落晚穿上大氅后又觉得热了,索性回去又换了一件深衣。

慢悠悠地来到西院,看着左闻冉的寝殿中还亮着灯光,温落晚叹了口气,没有推门,而是在门前轻声道:

“殿下,早些歇息吧,时辰不早了。”

等了一会儿,温落晚没有等到里面的回应,蹙了蹙眉,又敲了几下房门。

仍是没有回应。

温落晚顿感不妙,也不管礼数了,径直推开了左闻冉的房门。

放眼望去,房间内空无一人,温落晚大步踏进去,又大喊两声:“殿下!左闻冉!”

“嗯?”

喊了这两声才听见了某处传来一道微弱细小的声音,温落晚顺着声音走到侧室,看到了趴在桌子上面色通红的左闻冉。

“殿下,你这是怎么了?”温落晚上前扶住她,又瞥到了一旁零零散散的酒坛子,眉心跳了跳。

这左闻冉,都同她讲了明日一早要赶路,她倒好,躲在这里喝了一下午的酒。

“温落晚……你来干什么?”左闻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甩开她的手。

“殿下,你喝醉了。”温落晚强硬地抓着她,“我去给你煮醒酒汤,你就在此处好好待着。明日一早还要去新丰县,你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便不带你了。”

“不要。”左闻冉抓住了温落晚欲要离去的衣袖,“温落晚,今天月亮弯弯的,好像笑起来的你。”

温落晚权当她喝醉了,叹了口气,推开她的手,道:“殿下,我扶您去歇息。”

“不要不要!”左闻冉耍着赖,被推开后又抓住眼前人的衣袖,“温瑾晟,你能不能陪我出去喝上两盅?”

“明早还要去新丰,你再这般耽搁时辰,别想睡好觉了。”温落晚拒绝了,还顺手将左闻冉身旁未喝完的酒收了起来。

“求你了求你了,就一会会儿,喝一会儿我马上回来睡觉。”左闻冉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好吧。”温落晚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将女人扶正,“你自己可以走吗?”

“当然!”左闻冉站直了身体,“本小姐的酒量就连舅舅也难以抗衡,这才哪到哪儿?”

“嗯。”温落晚没有说什么,弯下腰拎了两坛剩得不多的酒,轻声道:“走吧。”

她随着左闻冉一路来到了庭院,月光打在中央的池塘上,反射出平静的水面。

微风拂过脸颊,温落晚靠在亭柱上,道:“喝完便回去睡觉。”

“哦。”左闻冉小声地嘀咕着什么,温落晚没有听清。

她只是双目无神的盯着水面,静静地陪在左闻冉的身边。

良久,她终于听清了一句左闻冉的嘀咕。

“温落晚,你在北燕时,过得好吗?”

她侧头望了一眼女人,瞥到她不算清醒的神情,抿了抿唇,道:“不好。”

“北燕这个地方叫我失去了太多,我常常想,为什么活下来的人偏偏是我?明明我才是最该死的那个。”

“许多人皆是因我而死,我待在北燕的两年中常常活在悔恨中,很挣扎,很痛苦,所以那边的事情一解决,我便像逃似的回来了。”

“他们一定不会希望你这样子的。”左闻冉小声喃喃着,“他们既然做了这种决定,一定希望小温大人可以好好活下去,开开心心健健康康地活下去。”

“嗯。”温落晚的声音很淡。

“你可以给我讲讲你和时锦的故事吗?”旁边的女人又出声了。

温落晚听到这个名字后心还是会下意识地揪起来,缓了很久才说道:“你不该问这个的。”

“为什么?”左闻冉似是醉得很厉害,连说话都要经过很久的思考。

“你问这个,会叫我很痛苦。”温落晚沉着眸子,又像是自嘲地轻笑一声,“左闻冉,你好似从来不在乎别人会不会痛苦,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胡说……八道!”左闻冉迷迷糊糊地扒上温落晚的肩膀,“我在乎,所以我才问你。”

“我想了解你的过往,想知道你为何痛苦,也想解开你的心结,不想你深陷进自己精神世界独自挣扎。”

“那样,你就活得太累太苦了,我不忍心,也不愿你这样活着,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温落晚的眸子突然颤了一下,再次侧头望了一眼女人,深吸了一口气,道:“时锦是北燕人。”

“我与她是在一场战役中相识的,那时我和景元青蓝一举夺回了溯国的一座边城。待我们进去后,时锦就被拴在城墙边。”

“我们溯国向来优待战俘,景元与青蓝带着人去清理战场,我则是留在那里解开她脖子上的镣铐。”

“被我救下后时锦还有些不可置信,问我她是北燕人也要救她吗,我没有回答,将她带回了我们的营里。”

“我也不知道我当初出于什么心理要将她带回来,或许是觉得这样一个姑娘留在那处,想要活下去很难,而我,又向来不会见死不救。”

“后来我才知道,时锦是属于那座城池城主的,说好听点是奴隶,说真实点,就是个解决**的工具。那时的北燕人不但歧视汉人,甚至就连与自己同族的人也要分三六九等,像时锦这样没有地位的奴隶,是常常会受到欺压的。”

说到这里,温落晚有些难受,也拿起了一坛酒,微微地抿了一口,才继续说道:“时锦很受城主的宠爱,知道很多军事情报,在她的帮助下我们屡战屡胜。或许是因为我年轻气盛,不断的胜利冲昏了我的头脑,忘掉了骄兵必败这个道理。”

“所以后面的一次战役中,我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中了敌军的圈套,从而被俘,连带着时锦一起。”

“完颜浩南,你定是不陌生这个名字,他知道时锦一直在为我们提供军情,残忍迫害了她。”

“好在,他已经死了,被我亲手斩下头颅,也算替时锦报了仇。”

“这不怪你。”左闻冉抓住了温落晚的手,“我想,时锦与你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中,一定是她这辈子最快乐最惬意的时光。”

“嗯。”温落晚抽回手站起了身,“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殿下。”

左闻冉看着已经算是酩酊大醉了,不然温落晚也不会有问必答。

“我有话想对你说,再多留一会儿,好不好?”她迷迷糊糊地靠在亭柱上。

“不好。”温落晚知道左闻冉要说什么,但深知现在不是说那些事的时候,果然拒绝了。

“温落晚,你可不可以不要丢下我?”左闻冉突然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她。

温落晚的身子一顿,声音有些哑,道:“左闻冉,当初到底是谁不要谁?”

见女人有想走的意思,左闻冉连忙起身。

“对不起……对不起……”左闻冉冲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将脸埋在了女人颈上,“温落晚,其实我已经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

“嗯,那又怎么样呢。”温落晚自嘲地笑了笑,“左闻冉,你再怎么忏悔,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回不去了。”

“温落晚,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赎罪的机会。”左闻冉呜咽道,“我知道你的手是因为我才伤的,我也知道当初你自以为命不久矣,但是我们现在都熬过去了不是吗?北燕再也不会入侵溯国,你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我们还可以有以后,我当初在符离说的话还作数。”

“左闻冉。”温落晚被她死死抱着,暂时挣脱不开,“你让我怎么信你?”

当初仅凭一句只言片语,你便因此怀疑我。

“你信我,好不好?就当是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肩膀轻轻颤抖,左闻冉从一开始的呜咽改为小声地抽噎,泪水在安静中流淌,像破碎的瓦片细碎地刺痛着她的每一次呼吸。

“温落晚,与你分开的这两年,我一直记着你,我没有忘掉你。”

“只要我一闲下来便会想到你,我那时被困在自以为查出来的可笑的真相中,可是即便如此,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放不下你,忘不掉你。所以……我便只能用御史台的公务来麻痹自己。”

“我很后悔,我当时太过幼稚,自以为给你一刀便会真的一刀两断一般。曾在御史台前,我还故意用魏言川来气你,只不过是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懦弱,攀比一下可笑的攀比心罢了。”

“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对我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说到此处,左闻冉又有些崩溃,松开了抱着温落晚的手,“温落晚,我不奢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要有个赎罪的机会,赎那一刀的机会。哪怕……哪怕你现在给我一刀也可以。”

“左闻冉。”温落晚有些触动,“我没有怪你当初的那一刀,是我欠你一条命。”

“那这样算,我们都欠双方,是不是算两清了?”左闻冉吸着鼻子,望向那人。

“左闻冉……”温落晚有些欲言又止。

“你不要说什么多。”左闻冉用手堵住了她的嘴,“你只说,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

“倘若你不喜欢我,为何要在宋家的时候吻我?为何不拒绝我的亲近?为何答应做我的面首?”

“你莫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钱,温瑾晟,我太懂你了。”

“你想多了。”温落晚轻声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温落晚,你敢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左闻冉强硬地将她的脸掰了过来。

温落晚这下知道左闻冉方才是在装醉了。

装得真像,竟还真的将她骗过去了。

“我现在还不想说这件事。”温落晚做出了回应,“待刘家洗脱冤屈,我们再说,好么?”

“就现在。”左闻冉按住了温落晚的右手,“温落晚,你不要爱得这么卑微好不好?我会心疼。”

温落晚的眸光暗淡了一瞬,对上了她的眸子。

左闻冉的这双眼睛长得太有欺骗性了。

表面上看去是妖艳的玫瑰,可被伤了以后才发现藏在下摆的荆棘。

但温落晚不怕疼。

“温落晚。”左闻冉顺着女人的肩膀,“大胆爱我吧。”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便不该这样畏畏缩缩。

“左闻冉,别后悔。”

否则我定不会再给你机会从我身边逃走。

温落晚在感情上算不上什么好弟子,但作为猎人,绝对是一把好手。

因为她的猎物已经浑然不觉地落入了她为其精心准备的圈套中。

“回去?”

“嗯。”

第一个吻是怎样开始的呢?左闻冉也忘记了。她只记得女人慢慢贴上来唇齿间湿凉的温度,这叫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含了一块冰,且永远不会融化。

不同于她先前醉酒时那般有侵略性,温落晚在清醒时向来秉承着翩翩君子的作风,在榻上亦不例外。

她总是喜欢亲吻着她的脸颊,而后再用那左闻冉觉得很可爱的波浪小牙轻轻磨拭着她的耳垂,最后才会吻上她的唇。

貌似每次与这人亲吻的时候,左闻冉的感受都不同。

但她最喜欢这次。

昏黄的烛光依旧在发着暖光,而左闻冉眯着眼睛,只能瞥见一点点模糊的光晕,还有温落晚胸前的伤疤。

温落晚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低低地笑了两声,用脆弱的右手抓起她的手,覆上去。

“左闻冉,这是你在我身上留下的烙印,将会伴随我一辈子。所以……我这辈子都是你的啊。”

温落晚真的很会说,本叫左闻冉感到愧疚的伤痕,在她的口中也被赋予了另一种含义。

她被吻得眼尾湿润,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搭在了她的脑袋上,顺势摘下了她头上的小冠。

长发披落,发丝落在她的身上,惹起一阵痒意。

“能不能再亲亲我?”左闻冉开口了。

想亲,不是一个很难的事。换作平常,左闻冉会主动吻上去,但今夜,她只想把自己完完全全交给温落晚。

她温落晚向来能忍,哪怕当初在北燕时都那样了,她最终还是没舍得强行与自己发生关系。

“现在不行。”温落晚轻声道,“因为……我想吻别的地方。”

左闻冉抬眼,很快便撞进由占有欲编织的牢笼中,温落晚一手圈住她的月要,一手慢慢摸着她的眉,她的耳。

温落晚的手只握过兵器,但左闻冉却觉得这女人在奏乐上有很大的天赋。

那带着爱意的目光根本就是要缝在她身上。

温落晚

感受着传来的不适,左闻冉轻踹了一下她。

“温落晚,温落晚。”

“在呢。”

温落晚回应着,伴随而来的吻一路下澈。

“看来殿下很欣赏在下的美貌,竟然这般有感觉。”

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这叫左闻冉的脸颊顿时涌上绯色。想要收回的骽却被轻轻摁住。

“温落晚,不要。”

她又想要哭了,这种地方,怎么能够亲吻呢。

温落晚这样的人物,怎么能够……

“别怕。”

温落晚俯下身子,鼻尖蹭了蹭,这立刻便得到了反馈。

“相信我,亲爱的。”

可她已经听不进去温落晚的话了。

“温落晚,温落晚。”

左闻冉慌忙地唤着这个名字,像是有魔力似的,只要她说出这个名字,便能感觉到一阵安心。

“嗯哼。”温落晚低声地回应着。

“怎么这么快?”

“不许嘲笑我!”

左大小姐在这时竟然还顾得上嘲不嘲笑。

“来的时候未曾洗手,所以才……”

温落晚解释着方才的行径。

“嗯。”左闻冉闷闷地回应,“那……我可以听你说一句我爱你吗?”

貌似事后说这种话怪怪的,但是左闻冉搞不明白自己的内心,比起别的,她更想要爱人满眼皆是自己的说爱她,想要一个拥抱。

“左闻冉,我爱你。”

温落晚第一次以清醒意识对左闻冉说出这句话,这令左闻冉很是惊讶,但更多的是喜悦。

“突然有些后悔方才未洗手了。”女人突然开口道,“觉得有些不太能够体现两年来温某对殿下的思念。”

“明天还要去新丰县……”左闻冉弱弱道,试图以此来劝说温落晚。

“你可以晚起来一会儿。”温落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那你去洗手行么?我可以等,只是不要再这样了。”她做出妥协。

“是吗?那殿下还真是疼爱温某,温某定是要仗着殿下的疼爱好好服侍殿下。”温落晚果真抽开了身,走了出去。

“欸!”左闻冉没叫住人。

在这个时候,她又觉得很尴尬,温落晚怎么就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了。

好在温落晚回来得很快。

这次女人的身上又带了冷气,左闻冉才发现,女人的深衣已经穿得板板正正,而自己……

她有些懊恼,道:“温落晚,我突然觉得丞相这个位置不适合你,你应该来我们御史台。”

温落晚自然听懂了她话中之意,但只是一味地装傻。

“殿下说笑了,温某任丞相一职是陛下的旨意,不谈合适与否。”

这个时候,提什么别人。

“你的手?可以么?”她突然问道。

对于温落晚的手,左闻冉除了担心,更多的是自责。

“无妨。”温落晚洞悉了她的情绪,“殿下是不是忘了,温某除了右手,可还是有另一只手的。”

“温落晚,你不要……唔。”

温落晚并不想听左闻冉说的那些扫兴话。

“放心,我的手不凉。”

温落晚这又是在点她们先前的第一次。

真记仇。左闻冉愤愤地想。

两年前的记忆开始慢慢涌现,与现在的情景重迭,只不过这次的主导者换成了温落晚。

她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魅力,在面对外人时永远散发着上位者的威势,唯独在面对自己时,愿放下尊严,虔诚地做一个忠实的信徒。

这辈子只忠她左闻冉一人。

粗糙的茧摩擦到了她的月退 边,左闻冉下意识地一颤,弱弱地道了一句:“痒。”

“殿下还真是娇气。”

温落晚嘴上不饶人,但却已经放轻了力气。

温落晚真好。左闻冉想着,但很快,她又想收回这句话。

那人坏心眼地挑拨着,酥麻之意一段段地涌上头颅,又在濒临失控之后撤退。

“兵法上讲,这叫欲——擒——故——纵——”温落晚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

“温落晚你有病!”左闻冉带上了哭腔,“你若是在这样,我便……”

“便怎样?”温落晚的唇凑了过来,“殿下不是担心在下的手么?温某这不是正在向殿下证明。”

“这很不适。”

她情不自禁地蹙眉,咬了咬牙,威胁道:“温落晚,你信不信我咬你。”

“真是拿你没办法。”

温落晚终归还是舍不得,嘴上却说着:“只有小狗才会咬人。”

房间的蜡烛似是要燃尽,恰巧此时又从窗外吹来一阵风,将本平静的烛光卷入漩涡之中,毫不怜惜地摧残着。

烛光摇摇摆摆,但仍然□□,完成着自己最后的使命。

当最后一股潮水将左大小姐淹没时,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

可偏偏某个人似乎依旧满满干劲儿。

真不愧是朝政狂人啊。

“嗯……最后一次。”

昨天绞尽脑汁都没在520发出去,只能是迟来的祝福了,今天两更的!

祝大家520快乐呀[眼镜][眼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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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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