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视频你在哪弄到的?”祝苑问邢和。
邢和一脸神秘的笑了笑:“这个录视频的是我朋友的朋友,他那天倒霉,想超近道去网吧,结果也被扣那了。”
“发我一份。”祝苑伸手比了个二,“两瓶旺仔。”
邢和是个爽快的:“成交。”
“对了,视频别往外传。”祝苑嘱咐道,“还有你那个朋友的朋友,也把嘴闭紧点儿。”
要知道打架斗殴在华南一中是要被记过的,更何况还有证据,虽然时澜是被抢,可视频里完全只能看出他欺负别人,解释起来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邢和滑稽的朝她敬了个礼:“收到”
上课铃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一整节数学课祝苑都游离在刚才那段匪夷所思的视频中。
那是种极奇怪的感觉。
几十秒的视频足矣轻而易举的把时澜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颠覆的彻彻底底,像是一场淋漓尽致的雪崩,随着第一粒雪花的滚落,便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心脏到现在还在剧烈的跳动。
不知道为什么,她看到这一面的时澜竟然会觉得有点兴奋。
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学霸时澜,让她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时澜,跟祝梅站在同一阵营的时澜,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了。
有一种神走下了神坛,在路边小贩手里买了个烤肠的滑稽感。
他怎么会藏的这么好?
还是说是自己太笨这都看不出来?
在数学老师激情澎湃的教学中,祝苑勾起嘴角,被自己蠢得笑了笑。
-
华南一中的教学楼建的非常有特色,一栋陈旧破败,一栋豪华完善,中间是一条长长的走廊相连,走廊两侧是两排干净的落地窗。
据说是因为好的那座建完以后经费不足导致停工,后来也没人提过重建的事,就这么一直搁置下去了。
现在学校基本上分为两个派别,成绩落后的都在老旧教学楼这边,成绩优异或者花了钱的都在豪华教学楼那边。
下课时间最能看出两边截然不同南北对立的严峻形势。
铃声只要一响,南边直接猴子出山似的,虽然只有短短的十分钟,感觉能把房顶干塌。
而北边安安静静,像个优雅的公子哥,出来走动的也只不过接杯水又回去了。
两边隔玻璃相望,谁也看不惯谁。
一边觉得对方粗俗,一边觉得另一边装逼。
祝苑从聒噪的班级跑出来,不顾身后邢和和姜甜的叫喊,穿过玻璃长廊,直奔时澜所在的特优班。
她要亲自去看看,视频里狠厉冷酷的主人公到底是不是她那乖巧懂事的好哥哥。
特优班在走廊的尽头,整个北楼都静悄悄的,少数人压着声音讲话,一踏进来扑面而来的是种无以言表的压抑感。
祝苑不禁感叹,人家成绩好纯属是应得的。
特优班的牌子金灿灿的挂在门上,门半开着,祝苑蹑手蹑脚的站在后门,朝里张望了一圈。
特优班的座位都是单人单桌,教室又明亮又宽敞,投影仪是最先进的,为了省去擦黑板的时间,连黑板都是科技,一根粉笔都没有。
所有人都在位置上奋笔疾书,埋头苦算,没人注意到后门什么时候多了个人。
祝苑不敢想象,如果费明哲站在门口往里偷瞄的时候,他们班要是这副样子,他会不会欣慰到留下热泪。
在一片沉迷题海的脑袋里,祝苑毫不费力的就发现了时澜。
他坐在靠窗最后一排,窗户开着,外面是刚刚盛开得杏花,白色的花瓣小巧可人,枝子肆无忌惮的伸展开来,蔓延到快要伸进窗子。
窗帘被风吸了出去,自由自在的飞舞着,但始终摆脱不掉铁环的束缚。
时澜带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额发随风垂落扫到镜框,他慵懒而自在的靠在椅背上,桌面上干干净净,只有一张写满数字符号的草稿纸,以及一套高中数学竞赛题。
“时澜。”祝苑压着嗓子小声叫道。
无人应答。
于是祝苑又叫了一声。
依旧无人回应。
这个班难不成都有点聋?学校给特优班分这么多经费难道不应该先人手一个助听器安排上?还是说一个个都这么沉浸?祝苑真的担心是不是就算地震了这帮人也会先把手上的题给写了。
她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大声叫道:“时澜!”
于是整个班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转过来看向她。
她下意识打了个寒战。
三十多双麻木的眼镜机械的转过来,然后又面无表情的看着转了回去,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
只有时澜皱了皱眉,骨节分明的指节捏着眼镜腿摘了下来,从座位上跨出来,走到门口。
“你怎么来了?”时澜从没见过祝苑在学校里找过他,她以前都巴不得不让别人知道他俩认识。
祝苑抱着胳膊开门见山:“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时澜沉沉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她,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有话直说。”
祝苑不怕他,直接说:“你跟别人打架了是吧。”
时澜鸦羽般的眼睫颤了两下,随即突然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拽到玻璃走廊上来。
这里声音相对来说聒噪,两人的交谈声很容易就被淹没了。
“你听谁说的?”时澜蹙着眉,声音清脆又低沉,“有这功夫你不如放在学习上,不要在这道听途说。”
“呦,还有伤呢。”
时澜的校服外套没拉拉链,祝苑突然抬起手伸到时澜领口处,她的手很小,关节处透着股淡淡的粉,她将时澜的领口往旁边一拉,露出清晰分明的锁骨。
上面一到鲜明的抓痕直接映入眼帘。
时澜猛地扬手抓住了祝苑的手腕,却还是晚了一步。
空间仿佛被静滞,四周所有的噪声都消失不见,只有方寸之间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前进一个克制。
祝苑任由时澜抓着自己的手腕,眼尾带着一丝皎洁的笑意,仿佛发现了大灰狼秘密的小狐狸,得意洋洋。
“还不承认?”
窗户玻璃上映照出时澜紧绷的下颌线。
这是他第二次在肢体上碰到祝苑。
又是熟悉的晚香玉味道。
少女眼底的笑意像弯月似的映照出细碎的霞光,像是要把他深深地拉进去。
于是他稍微用力,将祝苑的手从自己的领口移开。
“要上课了。”他躲开祝苑明亮的注视,开口道。
祝苑的视线依然落在那道抓痕上,看起来应该挺疼的。
她说:“那你就是承认了。”
“跟你没关系。”时澜越过她,朝自己的班级走去。
刚卖出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转身道:“你一直都是这样跟男生随便拉拉扯扯的吗?”
祝苑最擅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跟你也没关系。”
她一边后退一边接着说到:“如果不想让我妈对你大跌眼镜的话,今天晚上放学让我跟朋友去玩,你要是非要监视我,我也不介意你跟我一起去。 ”
之所以她敢这样说,是因为她断定时澜不会愿意和自己一起去。
可时澜好像最受不了这种激将法。
两个人跟比赛似的谁也不让谁。
他看着她,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好啊。”
“一起去呗。”
-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祝苑对天发誓,她再也不会嘴欠“邀请”时澜跟自己一起出去玩了。
此时此刻,暮色四合,夜色降临。
距离华南一中几公里以外的民谣酒馆正唱的如火如荼,醇厚又充满故事的嗓音缓缓流淌,让人忍不住如痴如醉。
不过,坐在角落里的祝苑想醉也醉不了。
时澜坐在她身边,他两只手撑在膝盖上,若有所思的盯着桌子上那几瓶写着英文名的洋酒,跟她几个玩得好的朋友面面相觑。
邢和顶着巨大的压力,本着活跃气氛的角色,硬着头皮问祝苑:“喝点?”
事实证明,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自己很忙。
祝苑坐立难安,有种带着家长去酒吧的感觉,紧张兮兮的。
可偏偏邢和又是个一根筋的,而且时澜在视频里打架的事他是知道的,所以他理所应当的认为时澜也是玩的开的那一类人。
祝苑恨不得上去捂住他的嘴。
还没等她回应,时澜先开了口:“喝这个吧 ,甜的。”
再众目睽睽之下,不知道他从哪掏出一排旺仔牛奶,“啪”往桌子上一放,并且好心的拿起一罐,单手扣开易拉罐拉环,递到祝苑面前。
时澜的手很大,罐装的旺仔在他手上显得小了许多。
酒馆昏黄灯光映照在他冷白的指节上,手腕内侧横管一道淡淡的陈年疤痕,随着灯光若隐若现。
祝苑扫了一眼那几个跟她一起来的朋友,觉得自己带来的哥哥莫名丢人。
可她不敢怒也不敢言,毕竟人家时祝梅身边的大红人,她还指着他给自己美言两句呢。
“可以可以,喝这个就行了,甜的,好喝 。”祝苑从时澜手中接过旺仔,两个人的手一触即分,像风从水面飘过。
他们之所以经常来这家酒馆,是因为班长符雪在这里驻唱。
倒不是因为她唱歌唱的有多好听,而是因为这家酒馆是她男朋友开的。
所以上次她跟她男朋友吵架的时候,他们险些失去了这个秘密场所。
一曲结束,酒馆暂时变得安静下来,于是有人起哄:“班长去唱歌啊。”
符雪扭捏了片刻,说她今天嗓子不舒服。
不知道是谁开了头:“新来的去。”
“祝苑,你哥第一次来不上去整一首吗?”
“就是就是,咱们之前说好的规矩啊,谁带新朋友来谁上去唱歌,澜哥不去你去也行。”
这条规定其实一开始是针对谈恋爱而制定得,谁先找了对象,谁就得把人带来一块玩,并且还要上去唱歌。
没想到这时候用在了她身上。
眼看这把火突然调转风向,莫名其妙烧到她身上来了。
祝苑对于唱歌这方面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从小缺乏艺术细胞,吵吵闹闹大喊大叫惯了,对音乐这种细腻的艺术拿捏不住,更何况民谣。
正当她骑虎难下,由于要不要当场用脚趾头给地砖扣个缝钻进去的时候,一道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们,作业写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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