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
倾音到的时候先是被周围的残局震惊到，之后看见大眼瞪小眼的几人，才战战兢兢地给霜理，坎崖和胤汨行了个礼。
她来到倒下的昸解旁边，对霜理说：“前辈，我奉命来接取此人的魂魄，请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霜理淡淡道：“她还有一口气，我问她些问题，咽气后你再把她接走。”
倾音礼貌地朝她点了头，站在一边与坎崖一同旁观。坎崖无聊至极，朝枯萎的树木与死亡的青草一挥手，与渐渐恢复生机的草木大眼瞪小眼。
这几位前辈的操作看得倾音一愣一愣的，早知道就不要这么快赶来了，魂魄还没到离体的时候呢。她在世介上还怕魂魄突然消散掉了，简直是瞎操心。
霜理单膝跪下，盯着地上那位苍白的脸，问道：“我问你，刚刚承受住你那一击的那家伙，到底有没有活着的可能？”
昸解死到临头了还嘴硬道：“你觉得呢？人死了就死了……怎么？咳噗……你心疼身后那家伙没了亲人？他本来就不该有亲人的，本来就是该被我处死的，要是当初……咳……”
见她咳血咳得脸都白了不少，霜理也不好再问下去，从口袋里摸了根绳子将披散的白发高高绑起来。
“既然人死不能复生，你便在绝域里好好待着吧，或许你想见到的人……也早在那儿等你了。”霜理俯视她的脸。
她想见到的人在那儿？
在绝域？
如果她在与霜理对话后不再仰视霜理的话，她可能还会相信，可谁知道呢……
昸解继位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改各方面的规定。等到基本平定之后，她才开始思考自己的事情。
她想找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相里，因为对方的话实在是让她好奇，她究竟是什么职位，是哪里的工作人员。
她让汨缘去调查，汨缘也是兢兢业业地辅佐每一位领导者，而后，她所接收到的消息却是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查无此人。
人人都在欺骗她……
那人连个真名都不愿意告诉自己。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人家愿不愿意告诉他人自己的名字纯属是人家的意愿，人家也有权利不告诉他人自己的姓名。
可昸解不这么认为，自小与谢阁一同生活的她，让性格与精神世界等方面都与常人有些不同。
她所认为的，便是对方告诉了自己对方的名字，那她们就是朋友了。而朋友，不应该是不会互相欺骗的吗？
还是说她的认知有误，想错了交朋友的流程呢。
“你说我滥用禁术？呵……哼，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们就恨我吧……恨我一辈子吧……”大股鲜血从她惨白的嘴唇中间涌出，她最终倒在了雪花初降的季节。
反正从头到尾……我也不过一个半生半死的人。
反正，到头来，我也……不值得任何人敬仰和喜欢了。
昸解在咽气的前一秒冲霜理无奈地笑了一一下。
霜理啊霜理……你的心简直就是冰雕的，难怪他们总是说二代无情，
木石无情，人非草木，又岂能无感？
霜理眯了眯眼，侧过头瞥了眼地上咽气的人，她的眼睛里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最后只是拍散肩上堆积的细雪，摇头甩开发顶的积雪，双目不移地盯着地面上的胤云，快步走到淩幻跟前蹲下拾起。
……
“魂魄离体了，我先带她走了。”倾音对一旁无所事事的坎崖说。
坎崖最后扫了扫周边生出青苔的石头：“我也差不多得走了，一起吧。”
人死不可复生，如果伊义当时在场或许可能救得了，可是持衡师也不可能轻易救人，指不定会遭到天谴……
霜理捡起胤云后，皱着眉头大致翻看了一眼，满篇都是空白的，她看不见里面的任何东西。
淩幻听见他幽幽说了句什么，随后胤云就被丢到了自己怀里。
霜理这才转身再去查看胤汨的情况。
失去生命的滋味她尝过，失去亲人的滋味她也尝过。两者固然都是不好受的，对于她这么一个无情的人尚且是这样，又何况是胤汨他们这样的正常人。
“晶？”淩幻挡住霜理的视线凑上胤汨，见对方眼眶泛红心脏不由跟着下坠，“别……你哥哥他，他……”淩幻虽说比胤汨高一些又年长一些，但在他一旁手舞足蹈的样子，简直就像个傻大个。
胤汨原本也只是眼眶酸酸的，没想着在这里哭，尽量避免回想之晶的事情。谁知道偏偏淩幻非要提起这一点，他只好狠狠蹭了蹭眼角后转身面向没有人的地方。
玥雨一手搭上淩幻的肩膀，“你傻了，都说了尽量别提，他们俩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淩幻不好甩开对方的手，低下头自责起来。
……
除了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戒指，之晶什么都没留下，硬要说他留下了什么，大概就只落下了胤汨和在家里睡觉的蓝箖吧。
如果……他父母问起来，他又该怎么办？师父那边和冰羽那边又该怎么说……他以后呢，他没有真正的家人了。
或许他就不该有过家人……他这么想着。
玥雨拍了拍胤汨的肩膀，胤汨这才擤了擤鼻子转过头去。
“你的脸色现在很差，不要担心，师父和一些朋友那边我和淩幻看着办，至于之晶的父母……你先不要想不开去找他们，我去拜托师父料理。”
霜理目送坎崖和倾音带着地上那位离开后，快步走到三个人身边。
意识到她有话要说，玥雨最后添了一句：“回家好好睡一觉，不然就放声哭一顿，我们这些朋友，不能说事事都帮得上忙，但是会永远在你身边。”
霜理原先想着先分散胤汨对之晶的注意，但他的朋友好像比她更加在意胤汨。
不过正好自己也想起来一些事情，是关于胤汨的，他本人也有必要知道。
霜理微微抬头，双手挽在胸前对胤汨说：“你还记得在回忆空间内叫做汨缘的人吗？”
胤汨移开视线马马虎虎地回忆起来，印象里确实有这个人，但他当时并没有认真观察空间里发生的事情，毕竟之晶……
他拉回视线冲霜理点了头，谁料霜理下一句话就把他震惊到瞳孔放大，当然也仅仅是震惊不过还不至于让之晶的事情抛之脑后。
“汨缘，他是你爷爷，可能也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霜理不紧不慢地抬手说。
胤汨沉默了好一会，才哑着声音问：“你怎么知道的？我可从来没有见过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任何人……你怎么可以肯定他是。”
霜理低低地笑道：“我的魂魄和普通人不一样，在淌落游历的期间，几乎所有的人民甚至他们的关系都被我记在心里了……更何况你爷爷他是领导者最忠诚的下属。”
连老婆快生了都一心想着给领导者效力，怎么会让人记不住。
胤汨想了想，既然她都这么说了，基本上也是真的。
“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还活着……不止他，还有其他比较忠诚的下属，就在昸解她之前居住着的地方。”
最后，霜理坦白了自己绝对不会再插手任何与人民有关的事情，就算要插手，也是那群人实在无法自理的时候。
……
胤汨默默跟在玥雨和淩幻后面，上天貌似没有停止落雪的意思，回到绫慷的空岛时，目及之处皆是白皑皑的一片。
绫慷恰好从房子里推门而出，慌里慌张地拉过几人，就像是已经等了他们几个很久了一样。
“快进来，大家都在呢，没事了没事了哈。林弦！给我的宝贝徒弟们倒杯温水喝！”
“哎呀真的是，怎么个个手脚冰凉的，快进去。”
绫慷的手搭在落在最后的胤汨的肩上，“到林弦边上坐着，他有话对你说……我也是。”
胤汨来不及思考什么，凌晶从绫慷那儿拉过他就给他按在林弦身边，顺便嘱咐道：“都过去了，现在不要想太多之前的事情，没事的，相信师傅好吗？”
等绫慷安顿好玥雨和淩幻，林弦递来杯温水给晶，“喝点水，嘴唇都干成什么样了。”
如果不是林弦的提醒，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口渴，毫不犹豫接过对方手里的水就大口灌了下去。
“师父……”
林弦的眉头舒缓下来，轻轻拍了拍胤汨的背，似无声的安慰。看着眼前眉眼早已不像初见时青涩的人，他也不由叹息时间走的匆忙。
早在那不为人知的时光洪流里，他和绫慷已经将这个孩子当做自己的亲身骨肉。
而现在胤汨面临的问题，同样是他们最关心的事情。
“哥哥，为了保护你们，走了，是吗？”林弦问道。
胤汨只是点头。
林弦盯着胤汨毫无波澜的眼睛，良久，又问道：“现在，你是什么感觉。”
伤心、愤怒、委屈、无措……
说白了，他在之晶编织的温柔乡里过着最平静的生活，这些情感他很久没有体会到了，以至于现在，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是什么样的感觉。
心脏好平静……像死了一般的平静。
胤汨将这句话没有说出口，只是是沉默的摇着头。
“不知道吗……”情感方面果然有问题，林弦颔首示意绫慷过去，情感方面的事情，还是女孩子更心细些。
“你应该伤心的。”绫慷刚刚坐下，便对胤汨说，“我知道，从小到大，你们都没有父母陪伴，而且你只有之晶一个哥哥……”还特么不是亲哥。
“和师傅谈话不用那么严肃，照你真实的想法说就可以了。”胤汨点头后，绫慷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双手折叠放在膝盖上放松起来。
她微微弯着眼说：“现在我想问你，你知道敬仰、喜欢和爱，分别代表着什么么？”
作者备战高考去了哈[星星眼]
看的人少，停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吧[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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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流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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