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滕从警局出来已经凌晨了,他发了消息就把手机卡取出随手丢到路旁的垃圾桶中。
脑海中又响起警察多角度试探的问话“你再说一遍嫌疑人是怎么从二楼掉下去的。”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他上了车才漏出笑。不管重复多少遍,那两个该死的人就是自己落下去的啊,谁知道他们因为什么跳下去呢?可能是干了坏事慌不择路,也可能是被地上的砖块绊倒了。毕竟那个地方废弃了这么久,地上有个砖块什么的可太正常了。
他先打车回了学校,冲洗干净了再赶到医院。赶到时夏小满已经醒了,但是状态不太对。
她醒来就一直盯着天花板,不管是警察还是医生的问话,一个字都没答,只在看到段滕进去时眼珠动了动。
“小满?能听到我说话吗?”段滕看着她,左脸处的伤经过一晚已经消肿了,只留下了几个红印,巴掌大的脸苍白无神,双眼还是像含了一汪水。但那汪水变成了死水,无波无浪,毫无起伏。他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她脖子以下的那些伤,不然他可能会跟另一个人一样,冲动下搭上了自己。
夏小满点了点头。
“那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她摇了摇头。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她似乎迷茫了一会,张开了干裂的嘴,但没发出任何声音。于是漏出了着急的神色,继续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还是没声音。
她本来苍白的脸变成了青灰色,指了指自己的嘴,用力摇头,泪水跟着动作甩出来了。
段滕耳鸣了一瞬,脑袋轰然炸响,小满,怎么了?
女警按住了她努力安抚,医生也急急忙忙的进来开始检查,他站在稍远的地方静静看着。
“声带损伤,喉咙炎症,暂时不能发声是正常的,舌头上的伤没有大碍,注意饮食就好。病人外伤初步判定为轻伤,她最主要的问题可能是心理方面的,这部分需要请心理学专家再做确认。”
“对了,她父母什么时候到。”
“昨晚就通知了,说今天下午到。”
“希望父母过来情况能好一些。”
警察见受害人的精神状态问不出什么就走了。
病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段滕坐在病床边看着她,伸出手碰了碰她被打伤的脸,夏小满眼珠跟着他的动作转动,但没躲开。
这一碰就再也挪不开手,他从伤处滑过帮她理了理头发,然后抚过另外半张脸。激动中没收住情绪,身体颤了颤。
似乎是目光太过灼热,她偏了偏头,段滕适时的收回了手,温声道“小满,不饿也要吃点东西,我去给你买点粥好吗?。”
女生看着他点了点头。
段滕在医院楼下的餐厅买了份粥,还有一份鸡汤。他坐在桌旁等着降温到合适的温度再上去,她舌头有伤,不能吃烫的东西。想了想掏出手机查了一下她父母的航班信息,考虑要不要去接机。
夏小满等房间只剩她一个人的时候努力坐了起来,翻开被子,身上穿着医院的病号服,衣服遮盖下的身体全是红肿青紫的伤痕。
她从肩膀处一寸寸看下去,直到脚面,这些伤带着她又回到了那个绝望时刻,恍惚中她居然看到了苏佑才的脸,他架起了她的腿。
不要!别碰我~别打我!他不是爱她吗?为什么?苏佑才,你别打了!求求你.....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夏小满迅速用被子藏起了自己,努力卷起身体,缩小再缩小,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被子被掀开,手臂被人抓住,她再也受不了,崩溃大叫,但她发不出声音,绝望之下只能不停的挣扎。
身上的人不知为何,一点力气都没有,按不住扑腾的她,只能一边受着她的拳脚,一边抓着她的手一遍遍呐喊。
“小满....小满,别怕,是我,你看看我~看着我。”
她抬起头,迷蒙双眼中出现了一张脸,跟昨晚最后时刻看到的一模一样,他赶走了打她的人,他救了她。对,他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他不会伤害她。
夏小满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不再挣扎,死死的扯着段滕的手,不愿意放开,眼睛睁的大大的,一直看着他,泪眼中带着乞求。
即使夏小满不能说话,案件也很快明了,因为全程有录像为证,还有安小妮这个从犯全都一一交代了,两个嫌疑人其中一个已经清醒,目前正被拘留中,另一个还在昏迷。
剩下的就是等受害人清醒和她父母到了后,再做打算。
她的爸妈当天下午就到了,妈妈看着她的伤口哭了一通,父亲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夏小满醒来后就很惫懒,她感到一切都索然无味,母亲的关心她不再觉得感动,父亲的漠然她也不再感到悲伤。
至于面前这群气势汹汹的人。看着为首的女人像个张牙舞爪的螃蟹,嘴巴叭叭的不停开合。中途父亲还梗着脖子红了脸争论了一番,那女人好像激动了,上来要抓她。
夏小满看着她的厚嘴唇,一瞬间就回到了那个绝望的时刻,她无声的引颈尖叫,往后,想扑到段滕怀里,但是他不在!没有人能救她了。
最后是一贯温和胆小的母亲,变身为护崽母鸡把那群人赶走了。父亲当天晚上就走了,因为弟弟在家里,他不放心。
夏小满直到第四天才完全清醒,但随着逐渐清醒,她开始不能见除了段滕之外的任何男性,特别是跟嫌疑人有类似特征的人,医生都不行。
她每晚噩梦,次次都是受害时的场景,只是施暴人变成了苏佑才。每次惊醒后都需要安眠药才能入睡。偶尔也会突然应激,这时只有镇定剂才管用。
夏小满被确诊为创伤后应激障碍及抑郁症。
她的声带开始恢复,但依旧说不出话,黄医生说是因为她不想说。对,黄医生是段滕的老师,心理学博导,最擅催眠,夏小满在她面前至少能不吃药就睡个好觉。
6楼都是单人病房,相比起来就清净很多,走廊都是偶尔才有人走过。
605的病房门外放了把椅子,上面坐了个女人,身形苗条,长相柔美,但眼角的皱纹显出了她的年龄感,看起来应该是四十岁左右了。不知道是不是没休息好,她大睁的眼球上遍布红血丝,目光警惕,不时的打开门看看房内。
张岚打了个哈欠,昨晚小满又做噩梦了,小段又不在,她就睡不着,折腾的自己也没休息好。
说来也是巧,小段守了两天,她看他状态太差就让人先回去休息,结果刚走就出事了。昨天一个嫌疑人家属,带着一群人就直接冲进病房,一通哭天抢地,吓的小满又应激了。
那人进来不道歉就狡辩,还想要谅解书,说价钱好谈,关键是老夏还打算谈价钱。气的张岚破口大骂,两巴掌把那女人扇出了门外,呸,一群烂人,等着牢底坐穿吧。
医生说女儿不能再受刺激了,所以她让老夏先回去,今天就搬了把椅子在门口守着。
“咚..咚..咚”走廊处传来了脚步声,张岚侧头看过去,迎面走来了一位高大丰满的女人,着装讲究,但满面愁容,手里提着一个保温桶,走到门前看了看门牌号,就要推开门进去。
张岚叫住了她“诶,等等,你是谁?过来干什么。”
那女人转身看过来,大双眼皮下灰棕色的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她,然后堆了个笑才道“您是小满的母亲吧,我过来看看小满,这是我炖了一晚上的汤,里面加了长白山的野参,晾到温热才装的,现在入口应该正好。”
张岚没接她递过来的保温桶,而是直直的盯着她问“你是苏佑才的妈?”
那女人点了点头,强笑到“您可以叫我塔莉姐。”
“你给我滚!”
张岚张开双臂挡在门口,指着走廊努力压低声音“我女儿因为你儿子伤成这样,你儿子呢?他死了吗?3天了!人影都不见,亏我女儿之前还说要带他回来看看,他一个男人就是这种担当?缩头乌龟一个。自己惹的事最后全报应到我女儿身上了,小满是造了什么孽啊,遇到你儿子......呜呜呜呜。”
她越说越悲愤,捂着眼睛哭了起来,但这两天眼泪流的太多,现在眼眶干涩,流不出泪了。
张岚来之前只知道女儿出事了,警察在电话里也只说被打了,具体如何没有多说。走之前她还跟老夏还商量着,如果人没大碍就多要点钱和解算了,毕竟这么远,打官司费时费力的。
但当她赶到医院,看到需要打镇定剂,吃安眠药才能安静的女儿时,她再也没办法宽慰那些伤害她的人。那是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啊,她再偏心也还是会心疼。还有那满身的伤,她帮忙擦药的时候都不忍多看,在那一刻她似乎变成了一位真正的母亲。
警察很快就告知了她前因后果,可怜的孩子,居然是为了别人才遭受了这无妄之灾,而让她遭受这一切的男朋友,一个问候都没有,真是脏心烂肺,狗都不如。
她怎能不恨怎能不怨。
“小满妈,您先冷静一下,这一切确实是因为我儿不懂事造成的,我们也很关心小满的情况,觉得很对不起她,她是个好孩子,发生这种事我们何尝不伤心啊,但佑才他不是不想来看,他是来不了啊,他出事了。”苏母说到最后也是泪雨涟涟。
张岚顺了顺自己胸口才问道“怎么冷静,你告诉我怎么冷静!你也是当妈的人了,你没女儿总有儿子吧,你儿子要被人打成这样你还能冷静吗?她还是个女孩啊,那段视频你看过吗?你知道我女儿遭受了什么吗?要是再晚一点,她一辈子就毁了,呜呜呜呜.....”眼泪最终还是流了下来。
“什么视频?我就进去看看她,问几句话就走,对不起,算我求求您了。”说着就要跪下。
“哈哈哈哈哈........”张岚跟听到笑话一样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软了身子,她目露凶光,恨恨道“你还想问话,你不知道她现在说不出话了吗。”
苏母闻言不由一怔,手里的保温桶掉在地上,完了。
夏小满从说不了话后听觉就灵敏了很多,单人间又很安静,所以门外的争吵她听的隐隐绰绰的,好像说到了苏佑才,她好久没看到过他了。
她看着段滕指了指门外,段滕伸手按摩着她的额头和耳垂后,缓声道“小满,门外什么都没有,你太紧张了,闭上眼放松,哪里是不是一片安静?也许这是梦境,也许你现在只是困了....”
随着声音,夏小满意识渐渐陷入虚无。
段滕看着闭眼安静入睡的她,指尖微颤,碰了碰她的唇,然后触电般移开了。
张岚在窗边看着,等苏母走出大楼后才坐回椅子上,她觉得刚刚争吵的声音有点大,担心吵到女儿了,就推开门看了看,恰好看到小段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帮她掖了掖被角。
小段是个好人,就不说这一切都多亏了他,光品貌就挑不出问题。就是小满越来越依赖他了,没他就睡不好觉,唉,也不知道算不算坏事。
安眠穴(耳□□):位于耳垂后上方,骨头凸起处,下方凹陷处
印堂穴:安神,位于眉头连接中点
男二疯批上线!强取豪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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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校园篇—失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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