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阿砚，你是不是喜欢林赫铭？

夜幕低垂，火锅店的玻璃窗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映出两团暖融融的影子。苏砚清和方叙相对而坐，铜锅里的红油早已熬得发稠，浮着一层暗金色的辣油。

他们吃了整整两个小时，吃得双脸红扑扑的，肚子有点撑。

走出店门时，夜风裹着凉意吹拂而来，冲淡了衣襟间缠绕的牛油香气，也吹散了一周工作的疲劳。

火锅店离苏砚清的住所不远，走路约1个小时，方叙提议陪苏砚清走回住处，自己再打车回去，正好可以当作散步，消消食。

A市是全国经济排名前列的发达城市，夜幕下的A市，霓虹纵横闪烁，如一片流淌的汪洋，高楼林立，大厦巨幕上播放着各式各样的广告，而街上走动的人群演绎着不同的悲欢离合。

A市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普通人在繁华闹市在探索前行，有人迷失，有人迷惘，有人清醒地迷醉，也有人拨开迷雾坚定前行。

苏砚清抬头晚上夜空，空中都是明明灭灭的人造灯光，看不到星光。

苏砚遗憾道：“A市的夜空，看不到星星的。”

“是啊，怀念小时候爬上山坡，抬头望去是闪耀的星河”，方叙看着苏砚清的忧愁侧脸，忍不住关心到，“阿砚，你真的打算一直呆在明宇，做林赫铭的助理吗？”

苏砚清踢开一粒石子。它滚进下水道栅格，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沉默了一会，苏砚清回到：“不会啊，叙哥，你知道的，我其实不喜欢这种高压忙碌的工作的，我向往的是清闲自由，等我存多一年的钱，我想去一个小城市，自己买一个小院子，种菜养花，养一只狗一只猫，找一份朝九晚五的清闲工作，把奶奶接到身边，照顾她终老。”

苏砚清的目光越过霓虹闪烁的街道，投向看不见的远方

“叙哥，我很清楚现实的，林赫铭是个等级很高的alpha，身世显赫，有钱有势。林赫铭的易感期过得越来越艰难了，或许不久，他的家里人就会为他物色一位家世相当，温柔贤良，情投意合的omega联姻，像他的父母一样，成就又一段上流社会的佳话。”

商场外墙的显示屏切换成omega香水广告。画面里alpha的指尖抚过omega后颈的腺体，苏砚清别过脸，喉结动了动：“我只是一名beta，感受不到信息素，也理解不了alpha和omega易感期和发情期的痛苦，再深沉的爱，违背了生理的特性，在一次次易感期和发情期的折磨下，都会慢慢消逝，太难堪了，我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的境地的。”

“所以再等做多一年，我就提离职，离林赫铭远远的，我不会自虐到在旁边见证他和另一位omega浓情蜜意的。”

听着苏砚清的话，方叙的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阿砚，对于林赫铭，我觉得你还是尽早远离好，我真的不想你越陷越深，饮鸩止渴。”

四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毕业前夕，苏砚清突然有一天告知方叙他打算去应聘明宇集团的总裁助理。

那时的明宇集团正值风雨飘摇之际。前总裁林承煊突发疾病倒下，两位叔伯林承修和林承远虎视眈眈，集团股价暴跌，高层内斗不断。最终，在林承煊旧部和林赫铭舅舅的支持下，林赫铭才顺利接任明宇集团的总裁

可林赫铭才走马上任不久，根基不稳，

一群豺狼虎豹环伺，暗流涌动，林赫铭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这种时候，做他的助理，无异于踏入风暴中心。

苏砚清是计算机系的优等生，年年拿奖学金，努力找找，完全是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的，却偏偏要去应聘一个与专业毫不相干的职位。

方叙想不通。

当时苏砚清安慰方叙说：“叙哥，我只是想去面试试试，也不一定能过，如果没成功就当作一次锻炼，成功了还要过试用期，才能真正地留下来。我了解了一下，明宇的福利待遇很好，总裁助理这个岗位转正后的薪资很高，甚至超过我们对口专业工作的薪资。”

方叙看着眼里苏砚清眼中亮亮的光，沉思到苏砚清向来淡然，对人对事都保持恰到好处的疏离，可苏砚清很关注明宇集团动向，尤其喜欢搜索林赫铭相关信息

方叙一直大大咧咧的，那一刻不知怎么难得触发到细腻的神经，方叙鬼使神差地问：“阿砚，你是不是喜欢林赫铭？”

空气凝固了一瞬。

苏砚清低着头沉默了好久，再抬头时，他的眼神干净而坦然地直视方叙道：“是的，我喜欢林赫铭。”

苏砚清的回答完，方叙在苏砚清眼睛里感受到了释然，方叙想要说出口规劝也无从说起，只能成为埋在方叙心中的担忧。

那时涉世未深的方叙还抱着天真的想法。他想，让阿砚去试试也好，若应聘不上，正好断了这份念想；若是应聘成功，说不定朝夕相处下日久生情，林赫铭真会被打动，喜欢上苏砚清，好友也能得偿所愿。年轻人对于未知的未来总是满怀着希望。

方叙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阿砚，你想去应聘就去吧，好好准备，我支持你，但如果后面你受到任何委屈，你一定要及早的离开，不要为了喜欢委屈自己。“

苏砚清听到方叙的鼓励，眼中似乎闪烁着泪光，但嘴角却扬起温柔的弧度：“嗯，我知道的，谢谢你支持我。”

--也谢谢你察觉到我对林赫铭的喜欢，让我有勇气承认，让这段本应无人知晓的暗恋，得以被人见证，苏砚清心里补充到

街头的喧嚣将方叙拽回现实。四年过去，经历过社会的骨感，他无数次后悔当初没有狠心阻拦苏砚清。这4年里他眼睁睁地看着苏砚清一步步地靠近林赫铭，一步步深陷的泥潭之中，越陷越深。

“叙哥，我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的”，苏砚清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四年前不后悔，现在也不后悔，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不想等以后回想起来有遗憾，爱情这种事情，不是都能有始有终的。”

“所以你不要感到愧疚，这样我也会感到愧疚的。”

方叙喉头发紧：“阿砚，无望的等待太痛苦了。“

"我没有在等"，苏砚清拍了拍方叙的肩膀，宽慰到：“叙哥，我本就不怀有期望，

我只是想用五年时间，为这场暗恋留下更多的回忆，然后好好告别，重新出发。“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礼盒：“叙哥，生日快乐。下周你出差，提前给你。”

方叙接过礼物，望着满脸笑意的苏砚清，胸口泛起酸涩：“阿砚，谢谢，你也一定要快乐“

夜色渐浓，两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到苏砚清小区，食物消化了一部分，胃也没那么胀。

苏砚清站在小区门口跟方叙告别，“叙哥，那我先回去，你的车快到了吗？

“嗯，还有几分钟司机就到了。”

“那我先上去了，再见” ，苏砚清挥了挥手，转身走进灯火阑珊处。方叙站在原地，直到苏砚清的住所那扇窗户亮起灯，才转身上车。

方砚清走进了小区门口，几分钟后，方叙打的车也到了，望了望苏砚清住的楼层，看到灯亮，方叙就上车返回住处。

屋内，苏砚清靠在门上，环顾这个被他精心布置的小天地。柔软的沙发，温暖的灯光，随风轻拂的窗帘，阳台上生机勃勃的绿植——每一处细节都倾注了他的心思的小屋，可这终究不是他的家。

今晚跟方叙说的话，其实即是对方叙的宽慰也是给自己的警醒。

苏砚清反思过应聘林赫铭的助理这个决定是不是错了？明知是不可得，就该远离，而不是靠近。

他以为等进入社会后，见识了更广阔的天地，接触到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对林赫铭的喜爱会被冲淡，再者再深的爱意，在工作的摧残下，也会消退，最终淹没在生命的长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