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几年,楚绡云和陈若敏回到没有成名的时候挤在一间小小的出租房里面,夏日的燥热,窗外的蝉鸣,还有外面汽车的发动机轰鸣,都成了夏夜的难眠,可陈若敏说,有心就有家。
“有心就有家”楚绡云的《望东风》火爆后,她把这句话写在了扉页。那个说出这句话的人,如今又在哪里呢?她紧握着手里的笔刀,“享受”着与陈轻的暧昧戏码,每个标准角度的微笑都变成了一句“眼泪不值钱”。
楚绡云的电脑上缓缓打出的《望东风》大结局,女主郑珮在车站送别对自己有情愫却不能言说的陈臻,手里却攥着去青岛的船票,望着离开的火车久久不能平息。多少年后郑珮望着家里的古典挂钟却想起被自己摔碎的石英西洋表,还有抽屉里那张泛黄的发皱船票……陈轻轻轻安抚趴在键盘上流着眼泪的楚绡云,“绡云……你……不要太投入创作了。”陈轻心里怎么会不明白,楚绡云和她之间隔着一道“心墙”。可她愿意,做楚绡云一刻的避风港。
楚绡云做了一个梦,陈若敏又把那些钱拿去赌,坐在牌桌上,把人生赌光,可她瞧不上这样的陈若敏,她宁愿她死了,也不愿意是这样,于是梦里的楚绡云给了陈若敏一个巴掌,她日日夜夜想念的人竟然变成这样“行尸走肉”。
陈若敏是拖欠她人生的“鬼”,是欠下巨额“贷款”的逃债人。一句“有心就有家”成了楚绡云一辈子的笼子和执念。
陈若敏和楚绡云在源城那个小出租屋的夏天,太阳毒辣辣地疼,窗子上的帘子已经破了,阳光透过帘子的缝隙照进来,有时候楚绡云在桌子上吃泡面的时候会闻到窗外香樟树的味道混着老旧窗框发霉的味道。还有厕所挂着的不怎么干的衣服传来的“飞雕”牌的洗衣液的味道,但她幻想着那以后的以后……可以不用和陈若敏挤在这小屋子里,她们会搬到大房子里去,那时候要在客厅里栽上几盆君子兰。楚绡云喜欢君子兰,有时候她们去赵编辑家里的时候会闻到君子兰阵阵的清香。楚绡云喜欢君子兰,她觉得那个小上自己几个月的陈若敏,总是不爱说话又很可靠,像极了“不善言语”的君子兰。
以前陈若敏和楚绡云路过商店街,看到画报上的女模特,烫着卷发,穿着清凉的红色碎花裙,踩着小高跟,这样的画报被放在橱窗外头,楚绡云眼里有些透着向往,可她也只是看看,“我们家那边的靓女都这么穿”楚绡云随意地说了一句,陈若敏没有搭腔。不曾想,陈若敏在身后默默地看着自己,她的眼里倒映着,那所有的,藤蔓一般丛生的**。
陈若敏去赌了,她把自己每日每日写心血的《克里克特》的稿费,去赌了,那张绿色的牌桌上,不知她能不能想起楚绡云和她那些日子用着节省时间的水卡,连头发上的洗发露都来不及冲干净就要被赶出去的日子。“你的自来卷,是天生的蔷薇花丛,不需要拉直。”楚绡云对着镜子上贴着的“冷峻范黑墨镜模特”,发出千禧年代的苦恼时,陈若敏淡淡地却很认真地看着楚绡云说着。“哎呀,天生鬈发洗头好麻烦嘅,你知?。”楚绡云不经意泄露出的家乡话,陈若敏却默默在架子上囤了很多护发素,即便是不是太大牌的。
“你这个月稿费又没发啊,若敏。”楚绡云一边吃着纸壳箱子里没有味道的压缩饼干,一边看着坐在小板凳上吃泡面的陈若敏,“嗯,我的《克里克特》市场太小了,编辑说让我改。”陈若敏一边嗦着没有什么味道刚撒了半包粉包的面条,一边把什么东西用手推进柜子夹层里。后来楚绡云收拾陈若敏的东西“扫地出门”的时候才发现,那是一张泛黄的稿费结算单……
19年四月,陈轻和楚绡云去源城附近的罗吉斯旅游的时候,满天的雪花和凛冽的东风,叫楚绡云想起那个缄默总是话很少却看着自己开心的样子会偷偷在后面笑的女孩,“喂,陈若敏,你屋企呢度好冻啊,早知道我就唔嚟咗。”陈若敏走到楚绡云身后,悄悄地把一条围巾围到女孩脖子上,“红围巾?这图案还挺新潮的。”“外面摆摊卖的啦…便宜…”陈若敏红了脸不好意思就去自己闷头写稿子。楚绡云却看到女孩握笔的手指上面的老茧,后来陈若敏走了,那堆“扫地出门”的大箱子里面还有染了血的编织棒……“死笨蛋……”
那个人慢慢开始对《克里克特》的创作不上心,先是对创作后来是对人。“若敏,你又去哪里了,这都九点了。”陈若敏有些不耐烦地紧,“楚绡云,编辑找我,赵编辑,你知道的。”她常常脱了外套就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讲,“臭死了,身上一股死烟味。陈若敏你再这样就别和我住。”楚绡云故作恶心地捏住鼻子,却把陈若敏的皮革外套丢进水盆里,随手倒了些洗衣粉。
《克里克特》的终章,最终还是没发出去,陈若敏身上的烟味却越来越重,不着家更是常有的事,楚绡云买了包烟给赵编辑,“赵姐,若敏最近几日说跟你在一起,她到底去哪里了?”楚绡云紧紧忙忙地把烟推给赵编辑。“陈若敏?《克里克特》还蛮好的题材,马上就可以出版了,她这女娃脑子和抽了一样要退出出版社,前几天我在荣国赌场看到她了。”
源城的大雪,掉在地上的才更受冷,不知道事楚绡云的眼泪融化掉了还是枝头上的雪融化掉了,越来越冷,“……”楚绡云赶到那里的时候,陈若敏正在牌桌上打牌,“k”,陈若敏刚打出一张手牌“k”,楚绡云那头她很喜欢的卷发上沾满了雪的粒子,那双勾起的眼尾扑扑簌簌地掉着眼泪,她什么也没说,把打印好的《克里克特》扔在陈若敏的牌桌上。
“好樣嘅,陳若敏”楚绡云看着陈若敏默默收拾起来所有的东西,她只提着一个公文包就走了,楚绡云苦笑了一阵,决定把陈若敏不要,自己更不要的东西“扫地出门”,却发现一本日记,她不敢打开,所以一直放在包里。
20年去源城的时候,陈轻和楚绡云路过之前陈若敏和楚绡云买泡面的小便利店,现在已经很大了,东西种类也更多了,“店长,飞雕牌的洗衣液还有卖的吗”“有,”那口罩下的眼睛,细长的眼尾,黑长直的头发,十几年前她也是这样熟悉的眼神,把自己哄来源城……
未打开的日记本里的某页里写着, “2003年冬,绡云喜欢的那件红色碎花裙子,我们要多久才能买呢,作家现在越来越难了,《克里克特》的题材太小众没有时常,绡云的《望东风》门槛太高,她本来是一支海岛蔷薇,却要来源城和我打拼,我不能这么自私,像个疯子一样固执的让她共苦。那日子太苦了,走吧,回到阳光普照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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