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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高考

周一到学校,发月考卷子。

一班成绩不甚理想,尤其数学。一向爱与他们开玩笑的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拧着眉,话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如果你们都是这样的状态,一个多月后的高考不参加也罢。”

“我们一中一班,除了申请国外大学的,重本率从来都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这传统保持了几十年,不能毁在你们这一届手里。”

杜珉珉愁眉苦脸跟姜堇吐槽:“是不是每一届学生都会听老师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老师在讲台上吼她:“杜珉珉!”

杜珉珉吓得浑身毛都炸起来,立即正襟危坐。

下课后她问姜堇:“你出国的材料准备好了吗?”

姜堇点头:“差不多了。”

杜珉珉:“那你还参加高考么?”

“要参加。”

杜珉珉眼都睁圆了:“你干嘛对自己那么狠啊?你看祝橙,早就打定了主意不参加高考,每天追追idol行踪,过得不知多逍遥。”

只有姜堇自己知道。

无论如何她都会参加高考,因为她是一个没退路的人。如果申请国外学校有什么闪失,她必须为自己兜底。

和陈列在更衣室的那日,从拳馆出来后,姜堇一个人去了网吧。

因为每每要整理出国材料,这网吧姜堇已来得很熟了,每每她都泡一碗泡椒牛肉味的泡面,面对那些铺开在她眼前的**,她总是很饿,胃里有个黑洞填不满似的。

她每次都一边吸面条一边紧盯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

这天晚上,她却什么其他的事都没做,看了一部纪录片叫《走钢索的人》。

1974年8月7日,一个名叫珀蒂的法国人,在纽约世贸大厦高达一百一十层的两座大楼之间,拉起一条细细的钢索。

离地四百米的高空,吹得钢索摇晃似惊涛骇浪。珀蒂手执一根横杆保持自己的平衡,每走一步,都紧盯着足下的钢索。

这部纪录片姜堇不知看了多少次。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就是那走钢索的人。踏错一步,万劫不复。

所以她时刻清醒、理智、淡漠。

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高考前一个多月的时间,诚实来说,姜堇过得很痛苦。她心里的那根弦绷得太紧,每晚下晚自习后,她伏在船舱的矮桌上学习,到快犯颈椎病的程度。

额头上也冒起一颗痘。

陈列也被她逮在船舱里学习。姜堇埋头做理科题的时候,他在一旁背文科考点。

他问姜堇:“我上不上大学这件事很重要么?”

姜堇想了想:“上大学不重要,但往更好的地方走很重要。”

总要从泥泞里往外挣去。

陈列低哂一声,抱着双臂靠着船舱,眼皮沉沉耷着。

姜堇就看不惯自己苦读时他这副悠闲的样子,伸手把他手边那本历史书拎过来:“你到底背没背?我考考你。”

陈列阖着眼挑一挑眉。

姜堇翻了几页书:“宗法制的特点是什么?”

“秦汉时期奠定了什么特点的封建小农经济模式?”

“世界上最早的货币是什么?”

她问题问得跳跃,陈列阖着眼,却竟都答上来了。

姜堇一扬眉,又把历史书给他丢回去。

他这时睁开眼来:“你贴的什么?”

“这个?”姜堇抬手摸摸自己的额:“痘痘贴。”

陈列露出的表情明显是“世界上竟还有这种东西”。

他问:“干什么用的?”

姜堇没绷住笑了:“催熟痘痘。而且,”她又抬手摸了摸:“不留疤。”

又低头去做题的时候,看到陈列伸到她脚边的腿。

她盘腿坐着,看见自己的白袜子和陈列的黑袜子离得很近。

心里的感觉有些怪异——她竟还有与一个人如此日常的时候。

一个月余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其他班是高考前两天开始放假。一班老师却把他们留到最后一天,也不讲课,就是自习,毕竟平时抓得太紧,陡然放松了怕他们回家胡思乱想。

明天便是高考,下午在考试自习时,杜珉珉悄声同姜堇说:“肯定还有最后一轮考前动员。”

想不到老师什么都没说,临近傍晚,叫他们收拾书包回家。

不知是谁带的头,冲出教室把铺天盖地的卷子往下扔。漫天“飞雪”的盛景中,高一高二的学生纷纷涌出教室、仰头往聚在走廊边的他们看。

老师追在后边喊:“你们都疯啦?!万一要复读呢?”

说完又打自己的嘴:“呸呸呸!”

杜珉珉也拉着姜堇混在人群中,把自己的卷子往下扔,笑得开怀:“我可去你们的吧!”

姜堇自己没扔。但实话实说,看着这种场景,她心里也有种畅快。

高一高二的学生聚在走廊,姜堇被杜珉珉拉着探头往下看。一楼的圆柏边,叶炳崐正和陈列走过,一仰头看这漫天的卷子也是讶异:“卧槽,一班的学生疯起来也是挺疯啊。”

他是格外迷糊的人,准考证都忘了带,拖陈列陪他回学校取。

姜堇在一阵雪片般的卷子里望着陈列。

陈列单手插在校服口袋里,也仰头在看她。

教学楼边挂着激励高三生的红色横幅:「我们接受命运,但不卑怯」。

映着她清冷倔强的脸色,天边暮色如织。

-

高考这天姜堇出门很早。望一眼陈列紧闭的船舱门,有些犹豫要不要去叫他一声。

这人总这副样子,不会连高考都迟到吧?

她犹豫的半秒时间里,陈列从船舱里走了出来。

姜堇率先转头往公交车站的方向走去,始终领先陈列百来米的样子。两人没有说话,直到陈列跟在她身后登上公交。

她意识到:两人不会这么巧分在同一考点吧?

果然。

两人同样在三中门口下了车。校门口挤满来送考的家长,大部分母亲穿着旗袍,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兴起这“旗开得胜”的兆头。

姜堇目光淡淡扫过,心里默念着“身份证准考证2B铅笔”这些东西她有没有带齐。

交警哨声连连的维持着秩序。今日阴天,随时要落雨的前奏,人群中唯独陈列和姜堇穿着校服外套,两人却站得很远。

还没到入场的时候,姜堇背着书包,听身边一位母亲在同女儿说:“等你出来吃中午饭,你大舅舅原本早早在松鹤楼订了一桌,我说不行的呀,吃太油腻她肠胃不适应怎么办?”

“我自己做好了给你带来的,口蘑肉片,肉糕蒸鸡蛋,你说好伐?”

女儿大概在想一道题,明显不耐烦的语气:“随便啦。”

铃声打响,铁闸拉开,参加高考的学生鱼贯往里走去。大部分家长挥着手在校门口喊:“好好考啊!”“别紧张啊!”“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出来就看到我们了啊!”

学生们也只得回头招手,三分无奈:“知道了!”

姜堇混在人群里,下意识回了一下头——

然后才发觉,她回头干嘛?她从来拼了命的往前跑,不就因为身后从没有一个等她的人么?

她没有底牌。

她平静地转回头继续往前走,有人自身后点了点她的肩。

转眸,陈列站在她身后。

姜堇有些意外,因为陈列在公共场合从来对她都很回避。

陈列抬手翻了下她校服外套的衣领,大概她今早出门的时候实在太急了,衣领并未翻好。

“我就不跟你说加油了。”陈列淡淡道:“你自己会的。”

他宽大的手掌隔着校服,在姜堇后颈根轻轻拍了下:“走吧。”

走往你的花团锦簇。

走往你的锦绣未来。

-

高考三天时间过得很快。

阴霾了两日的天,考到第三天的时候,雨终于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姜堇走出考场的时候撑一把红伞,看校门口挤满了等候的家长,大部分怀里抱着庆贺考完的一束鲜花,向日葵或剑兰。

雨雾溅上去,倒显得很新鲜的样子。

姜堇举着雨伞,很平静走过他们身边。

没瞧见陈列,也不知是不是一考完就被叶炳崐拉去喝酒了。

姜堇独自乘公交回河畔。

雨天泥泞更甚,乱七八糟的包装袋和塑料瓶间,唯独那一片紫花地丁开得正旺,在雨幕中洗出一片雪青色。

姜堇撑着伞蹲下身去,手指掠过泥地,抚过那片淡紫小花,指尖轻轻弯折,摘下一朵。

白皙的手指仍是沾了泥泞,因为这种开在乡野的小花本就贴着泥泞而生,才有这般旺盛的生命力。

姜堇指尖捻着花茎转了转,雨霹雳吧啦打在她的伞面上。

她完成了自己的高考。

但她不会得到向日葵或剑兰。只有初夏的雨送她这片野花。

她本就以这堇菜科的小野花为名,她既庆幸,也厌恶。

庆幸这乃至野蛮的生命力,厌恶这谁都能踩上一脚的低劣。

她把花扔进泥泞,往船舱里走去。

陈列始终没回来。晚饭姜堇给自己煮了碗面,吃完后坐到那条窄窄的木板上倚在窗边,纤细的小腿一晃一晃。

落雨仍如银线。

她生命里鲜少有这般闲暇的时候。像是冲刺了很长的一段路、终于到一个补给点,能停下来喘口气。

竟生出一种无事可做的感觉。

趴在窗边看了一阵雨,她想起可以把茨维格的那本《夜色温柔》看完。起身洗了个苹果,她在超市买的打折货,两块一斤,要自己把腐坏的小块部分切掉。

展开书本到书签的那一页,过熟的苹果咬进嘴,有一种微微发酵的气息。

雨打着船舱,船身摇摇晃晃。

看了大概两三页,船头稍猛烈地一晃。

姜堇不确定是不是风吹着船头卡进了落雨的泥泞里,把书和苹果放到矮桌上,走出船舱去看。

刚走出甲板,恰见陈列远远地走来。

他没撑伞,校服搭在肘弯里,远远抬眸望见姜堇单薄的身影立在船头,走过来。

一手搭着船头,试着摇了摇,发现有些卡陷,顺手把肘弯里的校服往甲板上一扔,双手用力去把船头推出去。

姜堇站在甲板上跟着一晃,问他:“你喝酒了?”

“嗯?”陈列大抵有些喝多了,反应相较于平时迟滞两秒:“嗯。”

姜堇背着手站在甲板上,看他一脚后蹬足尖陷进泥里,双肩高耸起小山般的丘壑,头往下压,下巴往喉结靠拢。

姜堇发现一个问题——

陈列是一个逃避追债的人。

他沉闷地抽许多的烟,那于他而言是一种发泄。他也喝酒,在拳馆少少的一杯扎啤,从不喝多。

他随时像一只蛰伏的豹,准备着出击或逃遁。

但今晚他明显稍有些喝多,抬起眼皮看姜堇的时候,双眸亮得过分,旋即垂落下去,盯着船头的木板。

把船推出去后,伸掌在木板上拍了拍:“考得怎么样?”

姜堇答完卷子不用对答案,看今年考卷的难易程度心里就有了数。

她也不会过度谦虚,点头答道:“很好。”

陈列沉沉笑了声。

此时雨渐渐停了。云依然很厚,月亮弯成上弦的一线,锋利的,像从云层里拼命挣扎。

姜堇问:“你呢?”

陈列压了压下巴:“不错。”

他说着退开了一步,从口袋里摸了根烟出来,衔在嘴里,勾下后劲去,一手拢着用火机点燃。然后抬起头来,双手插进口袋,站在岸边,望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河面。

月亮终于从云层里挣脱了出来,洒落在他的肩上。城中村的路灯照不透河畔,只剩他唇畔的烟头明明灭灭,他抽烟时似被烟雾熏着,微眯着一点眼睛。

姜堇伸手拂了拂,在甲板坐了下来。

至此她终于明了,高考结束的这天,于陈列而言是一场告别。

从此她的未来在大洋彼岸。

他的未来在某间大学宿舍,努力做个泯然众人矣的男生,不被追债人撵上脚步。

在船舱里度过的这段逼仄的、闷热的、似要发霉的日子,就要到尽头了。

姜堇回望了一下。

这是一段苦难的日子。但很久以后她回望过来,未尝不会怀念。

陈列站在河边叫她的名字:“姜堇。”

“嗯?”姜堇抬起纤长的睫毛。

陈列喝多了倒比平时爱笑些,唇角往上勾了勾,又伸手在船头拍了拍。他脚下被不知什么绊了下,低头去看,是一只被踩扁的绿色雪碧瓶子。

他用脚把瓶子往旁边拨了拨,因这一绊醒了些神似的,平静地对姜堇说:“进去吧。”

-

姜堇是在高考后三天,接到杜珉珉的电话:“小没良心的!”

姜堇笑:“我不敢给你打电话,怕你焦虑。”

杜珉珉哼一声:“这电话你打不打我都焦虑,我爸公司都不去了,每天留家里围着他那几盆兰花转,其实眼珠滴溜溜地转偷看我脸色。”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杜珉珉话锋一转:“明晚散伙饭,你去不去?”

姜堇略一迟疑。

“去吧!”杜珉珉立刻劝道:“你不去我去也没意思了。”

姜堇笑着答应她:“好。”

第二天下午,初夏日和,姜堇蹲在甲板上洗净了她那头长长的头发。

晚上她穿看不出品牌的白T,配一条浅蓝的七分牛仔裤,露出纤细脚踝,搭一双白色帆布鞋。长发披在肩头,踩着约定时间来到散伙饭的酒楼时。

杜珉珉跑过来挽住她胳膊:“哇,女神。”

姜堇抬手拧一拧她的脸。

两人挽着手臂进去落座,李黎是姗姗来迟的那一个。她已换上了浑身的奢牌,化精致淡妆,假睫毛贴得尤为明显些。

最醒目是颈间一条四叶草项链,镶整一圈的碎钻。

她的闺蜜替她留了座,她拖开椅背落座时,瞥清汤素面的姜堇一眼,脸上的神情几分不屑。

低头跟闺蜜低语了句什么。

那嘴形再明显不过,她在说姜堇——“装什么装?”

姜堇并不在意,杜珉珉问她:“要汤么?”

她点点头:“要。”

杜珉珉给姜堇乘一碗汤,姜堇给杜珉珉夹凉菜里她喜欢的脆花生。

老师“很懂行情”地露面吃了几筷饭,便先撤退了。剩下一屋的学生,话题就肆无忌惮起来。

有人喝了几杯,大着胆子把话题抛到姜堇身上:“你们数数,姜堇这三年交了多少封情书给老师?”

有人开玩笑:“姜堇,你是不是长了修仙小说里的绝情根?”

姜堇埋头喝汤,并不理会。

也不陪笑,脸上的表情清冷冷的。

一阵脚步声,姜堇抬眸,发现是李黎端着酒杯走到了她身边。

李黎晃晃那小半杯红酒:“喝一个?”她看着姜堇的眼神露出几分戏谑:“还是你不敢?怕喝多了露怯?”

杜珉珉立刻帮着拦下:“姜堇又不喝酒……”

姜堇冲杜珉珉笑了下,拎过红酒瓶,倒了整杯红酒,端起来清脆地贴着李黎的杯壁一碰。

她仰头整杯灌入的时候,李黎反而因她的气势一愣。

她把喝空的酒杯放回桌上,平静地望着李黎。

李黎勉强地牵了下嘴角:“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你吗?”

她也喝空了自己的红酒,贴近姜堇的耳边,吐息间带着酒意:“到时候再来抓你的破绽?”

姜堇点点头:“你试试看。”

李黎哼了声走开去,杜珉珉这才低声道:“哇姜堇,你好猛啊!这么喝酒不晕么?”

姜堇坦诚道:“晕。”

杜珉珉大笑。

吃完饭又转场去KTV。杜珉珉说等姜堇出国后不知多久才能见了,拖着姜堇的手不许她离开。

姜堇这种集体活动参加得少,今天才发现杜珉珉是一麦霸。

杜珉珉抱着话筒唱:

“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

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

她刚喝了啤酒,唱到这里打个响亮的嗝。一屋人哄堂大笑,杜珉珉性格好极了,也跟着大笑。

KTV里的系统很智能,无人跟唱时自动切换成原因。

那声线清寒孤寂的女歌手带一丝丝媚意,用粤语唱:

“看着蝴蝶扑不过天涯,

谁又有权不理解。”

姜堇带着倏然灌入整杯红酒的晕眩,倚在包厢沙发的角落里。一种哄堂大笑的人群间,唯她一人静静望着屏幕,摩挲着自己的指甲盖。

想起冬日大雪,她和陈列牵着手在长巷里奔逃、躲避追债的人。

那时她和陈列在长巷里睡了整夜,醒来的时候,雪花落满肩头。

一班的学生虽然会玩,但家教都严,到了凌晨一点,便散席回家。

杜珉珉依然挽着姜堇手臂,走出KTV的时候,脚步一顿,立马抬手捂住嘴,嘴里低呼了一声:“我的妈呀。”

姜堇循着她视线看过去。

陈列站在那里。

叶炳崐也在,看上去他们是从另一个包厢出来。叶炳崐明显喝多了,扶着树干在吐,另两个男生在照顾他。

陈列不算多热情的人,远远站在一旁,抽着一根烟。

杜珉珉忽而轻轻地笑一声:“姜堇。”

“其实我喜欢过陈列,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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