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妈，晚上我去陪陪棠哥，就不在家住了。”
霍连接过老妈送来的围巾，转头围在了邵虔棠脖子上，带着邵虔棠一起出门了。猎猎的风声从耳边穿过，远处的灯火将整个冬夜渲染的暖意融融，邵虔棠不知怎么，眼角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东西悄悄跑了出来。
他脚步渐缓，走在前面的霍连还在不停的跟他碎碎念，在得不到回应后急忙转头，发现邵虔棠站在原地正默默地用手背偷偷擦着眼睛。
“棠哥？”
霍连再熟悉不过他的小动作，将自己的长羽绒服解开缓缓将他拥入怀里，再裹紧羽绒服生怕冻到他:
“怎么啦？沙子眯眼睛了？”
“我的肩膀借你靠靠？”
邵虔棠下意识的要推开霍连，可迟钝了一两秒之后有反应过来这人是霍连，不是之前记忆中的那个混蛋，便颤抖着手臂抱紧了霍连，带着哭腔嘶哑道:
“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好久，都没回过家了……”
霍连低下头蹭蹭他的头发:
“以后想回家了，就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好不好？”
邵虔棠还是止不住的啜泣:
“嗯。”
他的眼泪像开闸的洪水，一旦涌出就停不住了，这几年里受的委屈一并发泄出来。从前他不敢当着白芨的面哭，之后他不肯在曲邺面前低头，最后他每天刀尖舔血几乎已经麻木了，或许只有在霍连面前，他才意识到自己也是个有血有泪的人，不是冰冷的碳水化合物，也不是钢筋铁骨的梦境狩猎者。滚烫的泪水很快被风吹冷，从冰凉的脸颊上滑落再跌进同样滚烫的胸膛。霍连有力的心跳声在他耳畔回响，一个拥抱胜过一切。
“有一天我居然也要小屁孩来安慰，真是丢脸。”
霍连很是不服:
“被我看到哪里丢脸？”
“再说了，不许说我是小屁孩。”
等二人终于回到邵虔棠那个老破小的时候，霍连眼尖的发现邵虔棠家门口安安静静的摆着一个盒子。看着不起眼的小盒子打开却是一套铅灰色的西装，邵虔棠一眼认出这是自己之前经过那家专卖店时盯了好久的西装。霍连好奇:
“这是谁放在这的？是送你的吗？”
邵虔棠同样带着疑问翻看着那个盒子，却不想从中掉出来一张卡片，是遒劲有力的硬笔字迹:
“新年快乐。”
邵虔棠认得这字迹，也认得这根笔的笔触。
这是他当时省吃俭用攒了两个月的工资，给曲邺买的第一个礼物。那时候他总觉得每天闲得很还拿着曲邺那么多工资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便想着送自家老板点什么东西，思来想去还是给他买了根签字用的钢笔。
当时曲邺什么都没说，不表现得很珍视但也不能完全说是无视，他只是拆开包装看了看就不咸不淡的扔进了自己的笔筒里吃灰。那之后只有寥寥几次邵虔棠见他用过，那飘逸隽秀的笔锋他是一直记着的。他当时只觉得老板看不上自己送的不值钱的小东西太正常了。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味。
邵虔棠从常安公司辞职已经三四年了，自从当年狠狠给了曲邺一拳之后他们之间再无来往，这期间虽说曲邺也送过东西献过殷勤，在邵虔棠颗粒无收的时候给过卡，在他找不到合适事务所的时候送过名片，不过邵虔棠权当他在放狗屁装看不见，自己目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倒也不至于带着弟弟去大街上磕头要饭。倒是曲邺不要逼脸旧事重提，大年三十还要来败坏别人的好兴致。
那些往事邵虔棠一想起来就开始反胃。
邵虔棠扔下那盒衣服揉揉太阳穴开口道:
“霍连，出单元门右拐有一排垃圾桶，帮我去把这东西扔了吧。”
霍连满脸问号:
“棠哥你没事吧，你知道这个牌子的一套衣服有多贵吗？说扔就扔？”
转念一想霍连似乎明白了什么:
“是谁送的惹你生这么大气？”
邵虔棠不愿多提:
“是个人渣，我不要他东西。”
霍连值得点头照做:
“行吧我知道了。”
等霍连一人独自走到楼下垃圾桶前面时，没人看到他把那张卡片攥在手里捏的稀烂，上面的字迹花成一团乱麻。
好好的年三十，邵虔棠和霍连各自心情一团糟，还不敢让对方看出端倪，装的很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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