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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琴声中的托莉

等霍连完全适应了周围环境之后,他才抬起头环顾四周,以此确定自己究竟到了一个什么地方。

真是奇怪,满眼望去全是枯树,远处的枯枝隐藏在灰白色的浓雾之中,仿佛什么潜伏在树林里张牙舞爪的巨兽。空气中腐烂的气息弥漫在鼻尖,怎么都挥不散。

霍连没有耽误时间,他迅速适应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沿着林间小路一边调试耳机一边向前走去。

“你好,能听见吗?”

霍连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林间,眨眼间传出去很远。他深橘色的头发是这噩梦中唯一的暖色,仿佛一把火焰照亮了整个森林。

另一边的邵虔棠本想装死,但也不好意思直接了当的拒绝这个小孩:

“我在。”

是清澈而温暖的声音,像午后的一杯热红茶。霍连的一颗心落回肚子里,他还怕另一边的大佬不搭理他:

“我叫霍连,大佬你呢?”

邵虔棠犹豫片刻,抛出了一个假名字:

“沈园。”

“沈哥你好,你现在可以看到我这边的情况吧?”

坐在寂静海边抱着平板看“直播”的邵虔棠顿时被噎住了,这个小孩很聪明,是直觉告诉他的:

“可以,不过我这边的传送装置出了一些问题,稍后修好后我会传送过去,你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先问我。”

其实邵虔棠并不是传送不过去,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观察眼前的这个小孩,他需要确定,这个孩子是否值得他花时间去培养,去拯救。毕竟他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废物身上。

霍连将另一边外援确定后,便开始全力投身于解开噩梦之中,他这些天里了解了一些梦境狩猎者的工作内容,因此他开始格外注重这个噩梦中的每一个细节。

毕竟细节,最为致命。

梦境中的林间小路狭长的可怕,霍连只能听到自己走路时踩碎树叶的咔嚓声,而且有时眼前的景色还会突然变化,仿佛是几个梦境拼接到了一起,有时脚下的路会变得柔软,就像是走在泥沼之上一样,地面随着泥浆荡漾,差点把霍连掀翻过去。

终于霍连在兜了几个圈子之后发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东西——那是一个挂在树上的丑陋布娃娃,看上去已经很破旧了,洇着暗黄色的污垢。

“沈哥,我可以把这个东西拿走吗?”

邵虔棠思索片刻:

“带着吧,到后面或许会有用,但也许会招来什么东西也说不定……你害怕吗?”

霍连听后轻轻的笑了:

“比起噩梦,我还是更怕黑。”

邵虔棠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的含义非同寻常,他谨慎发问: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沈哥你问。”

“系统给你的固有奖励是什么?”

霍连没有犹豫,选择了相信“沈园”:

“是能让我复明一个月。”

那边的邵虔棠顿时感觉自己真不是个东西,面对这样一个心思单纯还眼盲的小男孩,自己不但三番五次的试探还用假身份去骗他:

“不好意思啊……我好像不该问。”

“没事,你是来带我的师傅嘛,我理应告诉你啊。”

邵虔棠选择闭麦,他的职业素养告诉他还需要继续观察,但是他心里残存的道德已经无时不刻的在骂自己是狗了。

在霍连取下布娃娃的瞬间,就觉得这个布娃娃不对劲,但是究竟是哪一个方面他也说不准。这个纽扣眼睛开线了一半吊在外面的丑布娃娃好像在对他笑。

果然,在霍连取下破布娃娃之后,浓雾消散了一些,林间渐渐露出一座看上去荒废已久的小别墅。张牙舞爪的爬山虎就快要将那可怜的小洋房拆吃入腹了。

邵虔棠出言提醒:

“这个恐怕就是噩梦的核心了,你尽量小心点,别把里面的东西惊动了。”

“好,谢谢沈哥。”

所以霍连选择了从二楼窗户爬进去,他揪住那棵连成一大片的爬山虎,轻松了爬上去,悄悄打开阳台的门一路摸进了浴室。

当一进屋的时候霍连便听见了微乎其微的琴声,他小心翼翼的贴着墙边一路靠近琴声的来源,顺便开始观察起这栋小洋楼的内部构造。

这栋房子总共分为上下两层,一层中间是大厅,四周是各式房间以及正门,二楼中间空了出来,由一楼正对门的两边楼梯连接,四周都是房间,大多数都关着门,至于里面是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而后一楼打开一扇门,走出一位栗棕色长波浪卷的美艳女人,她端着削好的一盘水果从厨房里走出来,转身便走向二楼琴声传开的房间。

霍连把自己隐藏在二楼走廊柱子后面,他看了看一楼那副巨大的挂画,便知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那是一张全家福,应当是美满的一家三口,女主人明艳动人身材窈窕有致,小女儿金发碧眼无比机灵,只是男主人的脸非常模糊,像是被松节油涂过一般混作一团。

霍连并不指望暴风雨前夕有多么宁静,果不其然,在女人进入二楼某一房间后不久琴声断了。

“连个琴都弹不好我生你个废物有什么用?”

随之而来的是小女孩声嘶力竭的哭喊,杯盘碎裂声,金属碰撞声,女人的骂声登时混在一起。霍连闻声赶紧找了一间房躲进去,只露一个门缝偷偷观察。“砰”的一声那间刚刚传出琴声房门被撞开,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来,看起来想要赶快逃离那个房间,霍连皱着眉祈祷她不要冲进自己藏身的房间,结果下一秒那个小女孩好像长了透视眼一般直奔霍连而来。

“……”

霍连本打算直接锁上门把她堵在外面,毕竟不清楚她的底细,贸然将她放进来还是太冒险了。但当霍连看到小女孩眼睛上插着的把柄银光闪闪的叉子时,他还是心软了,他怕将小女孩关在外面,那个疯女人还会继续施暴。

等那个小女孩跑进来后,霍连赶紧锁上门,并找到房间里一切可以用的重物堵住门口。霍连环顾四周,这是个书房,所以一排沉重的书架挡死死在了门口。门外女人气急败坏的抓门生刺耳而清晰。

霍连好不容易喘口气,弯下腰去询问小女孩:

“你是谁?”

小女孩死死捂住眼睛用力的把叉子拔了下来,半吊在眼眶外的眼球汩汩向外冒出黑红色的血液,同那个破布娃娃如出一辙。倘若不是因为此刻这个小女孩满脸是血过分骇人,恐怕也是个面容精致的可爱小天使。

“你不怕我吗?我叫托莉。”

霍连其实心里怕得要死,但表面还能强装镇定,他撕下一条上衣下摆,拿来给小托莉扎在头上,把她那岌岌可危的眼球塞了回去。这小姑娘似乎没有痛觉,任由他摆弄:

“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你跟我走好吗?”

独眼小托莉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跟着霍连,丝毫不怀疑这个奇怪的人是怎么进来自己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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