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朗压下张朝的枪,红点顿了顿又划出一道距离,黑漆漆的灌木丛中时不时投射出的红色光点,好像藏在黑暗中的野兽,用它锋利的眼神挑衅着不敢踏入它领地的外人。
夏永夜扶着车走过来,“是摩斯码,他说留了份大礼给我们,让我们自己去取。”
周朗挑了挑眉,“你还懂摩斯码?”
夏永夜迈过已经撞烂的护栏,“走,去看看他留了什么给我们。”
“等会儿,等会儿,你不怕他留了个炸弹给我们?”周朗已经跟过去了。
夏永夜从斜坡上滑下去,冲下去的惯性太大,整个人像滚落的石子完全不受控制,“你等会儿啊!咱们从长计议……哎呦……”周朗也刹不住脚了。
终于在要滚下去的瞬间,夏永夜刹住了脚,深吸一口气,只是这口气还没吸完,后背被猛击一下,他直接被撞翻在地,四脚朝天地趴在地面上,顺便吃了一口土,夏永夜内心直接呵呵了,吹了吹耷拉下来的头发。
周朗脚抵在斜坡上,手撑着对面的斜坡,刚下来的时候太急着怕压到夏永夜,手指抓破皮了,周朗以一个标准俯卧撑的姿势横在夏永夜身上,“你…你没事吧?”
夏永夜心里又呵呵了一声,“有事,有大事!”
周朗赶紧站起来,把趴在地上的夏永夜扶起来,斜坡上的车灯打下来,照得周围一清二楚,夏永夜半张脸灰扑扑的,头发也沾了泥土,鼻头上一小撮土,咬牙切齿地瞪着周朗,“你看这叫没事吗?”
周朗当然知道有事,赶紧抬手蹭掉夏永夜鼻子上的土,这一蹭不要紧,直接给夏永夜搞得更脏了,周朗才发现自己的手也不干净,完了,这下周朗真笑不出来了。
夏永夜在气头上,抹了把脸推开周朗,他这一抹脸更脏了,像个花脸猫,夏永夜不知道哪来的轴劲儿,爬上对面的陡坡,周朗在后面追,“你等等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夏永夜一心要去看阿肯留下了什么,顾不上回答周朗,这片树林全是笔直的落羽杉,不过这个季节叶子落得没剩多少了,地上全是锈红色的树叶,踩上去有些软塌塌,一棵棵高耸的树夜里看挺吓人的,周朗爬上来,大口喘着气,“你等会儿,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周朗扯过夏永夜的手腕,太用力直接把人带了过来,夏永夜一下撞进了周朗的怀里,“你……”
周朗呼吸急促,心跳又开始加速,“林子这么深,天又黑,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留了线索,冒然跑进去万一迷失了方向还得叫人救援。我知道你急,但也得看情况不是吗?”
夏永夜还贴在周朗胸口,突然有些困倦,夏永夜摇摇头,“你看远处那个幽绿的光……他就是在引我们过去,我猜是某种荧光设备。”
周朗顺着夏永夜的目光看过去,十几米远的地方确实有个在发光的东西,像萤火虫装在袋子里发出的光,周朗扶着就近的一棵树,“走,我陪你过去!”
周朗抬头,全是光秃秃的树枝,突然有些眩晕,像是河面的倒影被投入的石头带起圈圈涟漪,树影变得扭曲,周朗捂着胸口,胃里一阵翻腾,恶心的感觉席卷全身,“走——,别回头,只要有一个人逃出去我们就赢了,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不必回来找我们。”
遮天蔽日的树林,抬头仰望天空也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枝叶,站在高处的白色影子越来越清晰,那张脸……
“周朗……”谁的声音,好熟悉,耳边的声音好像被拉远了,谁的声音。
“周朗……”女孩儿的脸渐渐和夏永夜重合了,耳边的声音变得清晰了,周朗使劲儿甩了甩头,后脑勺一阵刺痛,周朗龇牙摸了摸后颈,热乎乎一片,“没事,没事。”
夏永夜脸上虽然灰扑扑一片,但是依旧掩盖不住煞白,瞳孔竖起来但全是担忧之色,“你的头在流血还叫没事?那你跟我说什么叫有事?”
周朗笑着说,“好,有事,有事,我就不上去了,你们把东西取下来。”
夏永夜,“那你就老实待着。”
周朗靠在树干上,“张朝跟上!”
夏永夜直奔发光的地方,身后的张朝把四周都照了照,确信除了他们没有别人,深更半夜爬深山老林,要不是身边有个人真能把自己吓死,夏永夜走得很快,气都没喘一下,平时总是煞白一张脸,还时不时低血糖,但是此刻他穿梭在树林中,仿佛一只行动自如的豹子。
绕过一方不规则巨石,旁边的树枝上挂着一个购物袋,里面放了荧光棒,夏永夜取下购物袋,是一条淡黄色的碎花丝巾,还有一张老旧的单据,夏永夜认真看着单据上的店名,“青花女装店……”
张朝蹲在地上,捡起烟头,“这孙子竟然还在这儿抽烟了,拿回去给傅法医检验一下。”
夏永夜叹气,“傅法医一天到晚需要检测的东西真多,走吧,等天亮了再仔细搜一遍,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的线索。”
夏永夜原路折回,一起返回警局,不过在此之前得去一趟医院,夏永夜自己多多少少也挂了彩,左边面颊被玻璃划了一道细微的伤痕,肩头也疼得厉害。
夏永夜揉了揉肩膀,周朗看过来,“受伤了?”
夏永夜的脸还没擦,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头发有些地方也脏了,夏永夜叹气,“还好,突然感觉好累。”
周朗无奈地笑着,“先去医院检查一下,再吃顿饭,最后回家睡觉,明早免不了一顿骂。”
夏永夜活动着手腕,车窗外不停倒退的树林和起伏的山峦,让人感觉不怎么真实,夏永夜眉头蹙起,“陈紫呢?”
周朗脸色垮了下来,“她死了,□□中毒,据看守的民警说,爆炸发生时,他特意先去看了陈紫,确认她还在警车里,然后反锁了车门,折返时间不过三分钟,回来的时候陈紫就死了,用暗算拉莫斯的戒指刺破了手掌,中毒身亡。不过还需要进一步尸检。”
夏永夜捏着眉心冷哼一声,“齐思颖逃走了,陈紫□□中毒,但是为什么要杀陈紫?她难道知道蝎子的真实身份?”
周朗,“我猜是的。今晚可够乱的,闹那么大动静就为一出戏,明天我得给刘局扒层皮下来。”
夏永夜手撑着脸,余光略过周朗的后领,已经被血染红了,“流了这么多血疼吗?”
周朗愣了一下,随后抬手摸了一下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挺不在乎地搓了搓手指,“这点伤不算什么,习惯了。”
夏永夜看向窗外,习惯了,为什么要习惯呢,夏永夜蹙深了眉头,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要习惯?”
周朗一怔,有些茫然,“什么?”
夏永夜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小小叹了口气,“没什么。”
最爱抬杠的人竟然不抬杠了,太不正常了,这真的就太不正常了,周朗一度无法相信,“这是怎么了?”
夏永夜依旧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很认真地问,“真不疼吗?”
周朗,“…”这是受什么刺激了?周朗凑近,仔细观察了夏永夜的脸色,然后小声说,“我听说在一些深山老林,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你不会是被……”
夏永夜像在看傻子,“是,我被妖精上身了,你要不要找个法师开坛做法?”
周朗笑了,“这才像你。”
夏永夜,“……”
到了医院门口,周朗先下车,门诊大厅的门开着,里面还有不少人,有人坐在等候椅上茫然,有人在窗口前咨询着什么,周朗深深叹了口气。
缝针的过程很快,周朗能清晰感觉针穿过皮肉,隐隐还有些痛,大概是身体的疲惫到了顶峰,他差点睡着了。
出来的时候都有些恍惚,医生建议他再做个脑部CT,周朗嫌太麻烦了,结果出门就被夏永夜架着去拍了CT。
一些列检查终于做完了,周朗疲惫地坐在医院的等候椅上,头嗡嗡响,他实在疲惫到了极点,不自觉闭上了眼睛。
“你听我说,神选测试的时候就是逃走的最佳时机,到时候你带着他一起,我给你们断后。”女孩儿的脸近在咫尺,周朗战战兢兢看着女孩儿身后那张和她一样的脸,“要走一起走,不能留下你一个人。”
“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两全其美的事。”她成熟的好像不是一个孩子,明明看着比周朗还瘦小。
周朗还是不同意,“不可以,我不能丢下你,我们一起走吧,我也想保护你,夜,我们一起往光里走。”
“别在这里睡,醒醒!”周朗脸被拍了两下,实在太累了,周朗根本不愿意睁眼睛。
夏永夜不耐烦地推了推周朗的肩膀,“别在这儿睡!”
周朗身体倾斜过去,夏永夜长臂一捞,周朗给他揽在怀里,周朗也渐渐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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