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晓春回到下人房后,洗漱一番,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隐隐约约听到打更声才睡着。
经此一遭,容晓春心里感到后怕,谁知道这长公主府上的刘嬷嬷与刘启辉是这样的关系呢。
隔日,容晓春寅时醒来,揉了揉有些肿痛的太阳穴,起床收拾,还有许多事要准备一二。
都安排好后,容晓春悄声进了内室,跟紫雾做了个交班,静待谢兰蕴起床摇铃。
没过多久,就听到叮铃叮铃的声音。
谢兰蕴晨起不喜人多,发出丁点动静,都会让她觉得不耐烦,所以房内只留容晓春一人。
容晓春轻手轻脚上前,将床幔拉起、钩上,让谢兰蕴借力坐稳。
而后端起早就备好的一应物品,服侍谢兰蕴洗面、漱口、更衣、梳妆……
忙活了有大半个时辰,才整理完毕。
待谢兰蕴在餐桌前坐下,容晓春为其布菜。
天气越冷,能热乎到人心坎里的粥类就越受欢迎。
譬如今日这道梅粥,用的就是昨夜新下的初雪。
大厨房巧思,将其与洗净了的梅花、白米同煮。
掐准了时辰,盯着火候,细细熬煮,在谢兰蕴用早膳时,让这一碗梅粥微微烫嘴,但又不至于失了滋味。
冬宜密雪,有碎玉声。
容晓春出门时只余点点积雪藏在树干树梢间,现在看着纷飞飘扬的雪花,似乎都能听到雪落下的声音。
容晓春忍不住伸手接上几片。
洁白无瑕……
要细细看,才能发现这几片雪花的不同。
不消一会,那几片形状各异的雪花就在容晓春的掌心上化为细小水珠。
想起容葭月总说,要下大雪了才是冬天,容晓春不禁一笑,真不知道那小脑袋瓜里怎么会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晓春姑娘?”跟着的丫鬟唤了声容晓春。
容晓春快步跟上,应道:“来了!”
谢兰庭注意到这声动静,回头望过去,只看到在雪色中若隐若现的一抹裙裾。
“啊,是晓春姐……”在他身后撑伞的云璟也听到了,后知后觉叹道。
谢兰庭收回视线,不发一言。
良久,谢兰庭才迈开步子。
云璟跟上,听谢兰庭吩咐:“向长公主借这个人,即刻随我们南下。”
“晓…晓春姐?”
云璟看向谢兰庭,谢兰庭侧首,问:“有什么问题吗?”
云璟迟疑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这不太合适吧,毕竟是长公主的贴身丫鬟。”
“哪里不合适,我看是刚刚好,”谢兰庭做出判断,“让人收拾好东西,一并把那小孩带上。”
云璟只能唯唯称是,待谢兰庭说完要事离开,他留下来按吩咐找谢兰蕴借人。
“皇兄刚怎么不自己与我说?这天寒地冻的,让晓春带着葭月与他一道奔波,不太妥当。”
“这大概是因为……”云璟四处看了看,欲言又止。
谢兰蕴了然,屏退左右,轻轻品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才道:“说吧。”
……
临时被通知收拾东西,容晓春还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那要帮着准备什么?”
紫雾一听就知道容晓春理解错了,只得解释一遍,道:“我们都不必去,只你与葭月两个人。”
“葭月也要去?”
容晓春越发不明白了,不知道谢兰蕴是有什么安排,要葭月书院也不上了,和她一齐出门。
“是这样的,所以只要带好你和葭月的一应物品就可。”
紫雾帮着容晓春列出了张单子,帮容晓春把行李轻简些,容晓春跟着出去,想必会被安排得妥当。
“就这些,”紫雾等纸上的墨干了后递给容晓春,想了想还是嘱咐道:“也许说这话有些多余,晓春姐,你就跟着他们走,他们要你做什么你配合做就是了,但保不齐什么时候,来了个大麻烦,他们照顾不上你们,你们就要自寻出路。”
容晓春接过单子,隐约知道这一行不会平静,她一个人没有问题,谢兰蕴让她上刀山,下火海都成,但是带上了葭月……
最后,容晓春还是谢过紫雾的一番叮嘱,将忧虑放下,一点点照着单子收拾东西。
月黑风高,紫雾和青霞今日要轮班值夜,不便出来送她,容晓春就一个人挎着一个包裹,从长公主府的小门出。
容晓春出了门,灯都没有一盏,只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不远处。
一个陌生面孔坐在车前左侧,等容晓春过来,他一言不发就放下矮凳,待容晓春上了马车,他又收回去,上了马车,准备即刻出发。
容晓春掀开帷裳,抬眼就看到谢兰庭坐在马车内,瞬间一愣。
谢兰庭淡声道:“还不坐下。”
容晓春有些拘谨地喊了声王爷,就坐在了车厢边缘。
一时无话。
马车平稳起步,随后只能听到马蹄疾踏的响动声。
一路过去,应是早有出行的打算,谢兰庭将时间选在了宵禁之后,马车一路疾驰,也不见人阻拦。
容晓春透过被风掀起一帘的侧窗,看到城门的灯火。
守门的军士本要拦下马车,注意到出示的令牌后,即刻打开城门,让马车出城。
“此去南地,你我二人扮作夫妻,”谢兰庭拿壶斟上两杯清液,其中一杯放在容晓春面前,“至于你的孩子也不必担心她此行的安全。”
一开始并无什么感觉,待从杯中散发出浓烈的酒香,容晓春才恍然大悟壶中装的是酒。
自此,“酒不自醉人自醉”,容晓春闻久了,竟觉有些恍神。
谢兰庭拿起自己的那杯酒与容晓春尚未端起的杯碰了碰,随后自顾自地慢饮。
意识到自己行事不妥,容晓春规规矩矩地道了声谢,两手执杯,迅速端起。
一口喝尽后,容晓春升起几分眩晕,但还是努力牵起三分笑,与谢兰庭说:“同王爷出行,自是不用担心。”
谢兰庭突然钳住容晓春的下巴,冷声道:“你怕不是忘了自己是什么身份。”
容晓春瞬间清醒了过来,睁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抹惊恐。
待谢兰庭松开自己,容晓春扑通一声跪在车厢上,一下又一下向谢兰庭磕头。
“是奴婢有罪,求王爷责罚。”
容晓春浑身冷汗直冒,将自己的视线压到最低,但还是看到飘落在自己身旁不带任何标记的纯白手帕。
谢兰庭擦拭完弄脏了的手指,语气平稳,和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缓缓道:“怎是这样一副狼狈的姿态,起来吧。”
“是……”
容晓春起来时,双腿和面条一样不听她使唤,手还微微发抖。
吞咽了一下因为紧张带来的口水,容晓春小心翼翼地坐在车厢边缘。
喝完的那杯酒后劲十足,容晓春僵坐着,可以感受到气血一点一点在上涌。
与此同时,后背出的冷汗把衣裳浸湿,使其贴在容晓春的背上,不时从侧窗刮进来的冷风更是雪上加霜,让容晓春不禁打了个寒颤。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容晓春酒热过后,身体开始变冷,手脚冰凉。
到了白溪书院,不似白日那么热闹,学生来来往往。
门口只留一个婆子,带着容葭月在屋内烤火。
柴火烧得噼啪作响,火炉烧上一壶水,直冒水汽。
火炉旁煨着几个番薯,婆婆撕开外面煨得焦焦的表皮,露出内里粉粉的黄瓤,香气逼人。
听到敲门声,容葭月帮着婆婆去开门,看到容晓春就站在门外,眼睛闪闪发亮,一把抱住容晓春,激动地喊道:“娘!”
被容葭月抱住的那一瞬间,容晓春觉得自己身上的所有疲惫惊惧都被抚平了。
容晓春紧紧回抱住容葭月,轻轻地哎了一声,说娘在。
两个人都稍稍平复了下情绪,而后,容葭月拉着容晓春的手,一蹦一跳的,和已经站起身的婆婆介绍:“婆婆,这就是我娘!”
和个小大人似的,说完又再转向容晓春,昂起小脸,神情严肃地给容晓春介绍:“娘,这就是我在信里给你提过好多次的云婆婆。”
容葭月寄给容晓春的每一封信,容晓春都细细看过,自然对照顾容葭月颇多的云婆婆不会陌生,但两人毕竟是第一次见面。
容晓春朝容葭月笑了笑,点了点她神气的鼻头,笑道:“帮助你最多的云婆婆我当然是晓得的。”
容晓春和云婆婆打过一个照面,观这位云婆婆面容秀美,只隐隐能在脸上看到几条细纹,又收拾整洁,落落大方。
“平时您照顾葭月颇多,葭月数次在给我写的信中都有提到您,”容晓春摸了摸容葭月的脑袋,“本早该来见见您的,却一直不得空,这会又行程匆忙,没得好好感谢您。”
“这有什么,我这老婆子一个人待着也是待着,还无聊得很,倒不如和我们满崽两个人一起玩,是不是呀?”
见容葭月听了这话,还重重地点头表示赞同,慕容云也笑得越发开心。
只是这一别就会有数日不见,慕容云招呼容晓春坐到火炉旁,来尝尝她和容葭月两个人煨的番薯。
知道她们要来,还多煨了几个,现下滋味应该是正正好。
“还不快进来,难道还要我来请不成?”
慕容云一边给容晓春倒上一杯热腾腾的开水,一边挑眉看向门口,似笑非笑的开口。
到了白溪书院,容晓春就被谢兰庭赶下了车,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被一路赶车的人告知让自己去书院小屋等。
现在站在小屋门口的,赫然是谢兰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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