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也清醒了似的,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听胡里说过,好像是他班长来着。
回过神,江暮正想打声招呼,谁知那人没让江暮开口一拳就挥了过来,江暮连忙后退,周息跨步过去握住了那人的拳头。毕竟喝醉了,周息抓着他轻轻往旁边一甩,他就倒在了台阶上。
“卧槽!你神经病啊?老子认识你吗?”
江暮往后跳了一米远,指着那人大骂。
那人也知道现在自己打不过,就顺着台阶躺了下去。刚喝了酒,还在江边吹了这么久的风,嗓音也格外沙哑。
“江暮,你他妈混蛋!”
大声地吼叫让他射了几个音,但气势仍旧未减,愤怒烧上了他的喉咙,带着撕扯的痛楚。
周息望着江暮迟疑了一会儿问:“又是前男友?”
江暮虽然也挺蒙,但气愤还是攻上心头,“你他妈才混蛋呢!老子招谁惹谁了?”
“你招惹谁了... ...招惹谁了?”那人疯了似的,本来就扯哑的喉咙现在居然带了点哭腔,“你说你招惹谁了?我等了那么久的人,你怎么... ...怎么就把他逼走了!”
江暮听他语气不对劲,更蒙了,他把谁逼走了?他逼走的?一种无力感蔓至全身,江暮搭在周息肩上,没让自己蹲下。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了下,“你是说,胡里?”
这个名字像是江暮心头的恶咒,恐惧,愧疚,后怕,酸涩... ...各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了上来,似是在咒骂江暮的青涩无知,一场害人害己,无疾而终的恋爱。
江暮放开搭着周息的手,坐在台阶上,轻轻点头,“哦,你是敬遨?”
周息意识到自己的不合适,指了指旁边,“我去那边等你。”准备离开,江暮拉着周息手腕,拽着他往旁边的台阶坐下,轻扯嘴角笑着,“别走啊,万一他又要揍我呢!”
那人无语地望了江暮一眼,叹了口气说:“他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么个玩意儿... ...”
江暮忍着打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说明小爷有魅力。”
高一开学,敬遨再次遇到胡里,眼里的喜悦难以掩盖,但他不敢靠近,他怕他的阿元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但他更怕的是胡里处处对他表现的冷漠和讥讽。
胡里长相白嫩,平日里也不争不抢,是个容易受欺负的人,高中后,敬遨默默保护了他近一年,所以找过胡里麻烦的人都被敬遨一一教训了。
多么长情的陪伴也抵不过一次浪漫的邂逅?
海棠花开满的春天,从未拥有过胡里的敬遨却彻底失去了他,他看着他的阿元对那人笑,对那人撒娇,甚至为了留住那人而伤害自己。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如火般在敬遨的心里灼烧,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这样?
敬遨红了眼絮絮叨叨地说着前后毫无逻辑的话,疯了似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
江暮紧握的拳心出了汗,无声地听了敬遨喝了酒的胡话,也大概听明白怎么回事儿。
江暮往旁边周息肩上靠了过去,慵懒地拖长着嗓音打断敬遨,“哦?那他知道你在替他出头吗?”
敬遨失落地埋下头,委屈着说:“没让他知道... ...他,讨厌我。”
... ...
“我来晚了,我来晚了,都怪我... ...”
“哈哈哈... ...你来得不晚,比我早呢,怪你没开口而已。”
“我... ...”
江暮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嗯,他可能不喜欢我。”
敬遨怒红着眼睛吼道:“你凭什么,说他不喜欢你!”虽然用尽了全力,但声音实在沙哑,也没发出多大声。
江暮摆摆手,没管敬遨,继续说:“他想要的只是明目张胆的保护和喜爱,这么来说,你确实来晚了。”
江风再度吹过,带来封尘的回忆,敬遨不告而别之前,给足了胡里明目张胆的偏爱,那曾是无论过去多少年,两人都不忍忘记的时光。
敬遨心里藏着万千不甘,明明他才是先到的,怎么就没发现呢... ...
过去了那么久,江暮也开始审视他那不想回忆的恋情,渐渐发现,胡里爱的只是那个肆意说“哥保护你啊”的江暮,只是那个威风凛凛地去1V4的江暮,那些幼稚和傻逼的行为,胡里都在视而不见。
敬遨不知道,后来的胡里努力变得强大,已经不屑任何人的保护,那是沉寂五年后,胡里在无人世界孤独的蜕变。
江上倒映的灯光飞舞,清澈宁谧的秋夜里,连蝉也早已退去了身影。
... ...
江暮站起来冲敬遨喊“得了,打电话叫人来接你,我们回去了。”
榕荫坳子的枝芽长得低垂,时时拂过两人的发梢,橘黄的路灯被枝干遮得时隐时现,萦绕在树下两人的周围。
周息抱臂点点地面,望着江暮,“不早了,还去哪?”
“啊~ ~”江暮拖长着音调,蹲了下来,烦躁地抓着头发,“周息,我不想回家,好烦啊!”
当一切烦躁与不安堆砌而来,只有靠近周息才能感到心安。
周息笑得爽朗,也蹲下来,揉了揉江暮的头,歪头望着江暮,“你不回去,我可得回去了... ...怎么?要不要去我家?”
江暮迟疑了一会儿,回答说:“好”
只怪绒黄的灯光照着周息身上,他笑得温柔似水,扰乱着江暮仅剩的清醒,如吃了迷药一般。
一切不安啊,焦躁啊,都消散了,远远的... ...
华丽的灯饰下,整洁的办公桌旁,郑岚愁容满面,翻阅着地皮信息。
房门无声地打开了,李安平应付完客人,洗漱好走了进来。
“怎么啦?不高兴。”他走过去,亲昵地用脸贴了贴郑岚精心打理的头发。
郑岚拍开他,一脸无奈地指了下手机,界面是江暮发来的短信——“不回,有事。”
冷漠发挥到了极致。
“又不回家,弟弟生日也不回来祝福一下,太不像话了!”
“谁说他没回来。”
“啊?”郑岚微微一怔,翻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哎,刚刚我去原原那儿,一堆玩具呢,说是小木回来送的。”李安平喜形于色,咧着嘴脸上堆了皱纹,“其实江暮那孩子真挺不错,就是浑了点... ...”
郑岚点点头,“知道了”,她当然知道江暮,好好一个孩子不可能说变就变,在浑身的尖刺下,依然保留着那个温暖的自己。
已经很晚了,三龙社区内只有零星几户还亮着灯,很暗。
只有路灯还照着回家的路。
“这么晚了,他们可能都睡了,咱小声点儿。”
随着清脆一响,周息打开了房门,带着江暮轻手轻脚地进去。
一进门,周息就傻了,客厅的电视仍开着,爷爷奶奶坐在沙发,本来闭着眼,一听响动就都看来过来。
“回来啦!”奶奶起身走了过来。
周息微微点头,拉过江暮,“这是我同学江暮,来借住一晚。”
“奶奶好!”江暮笑着向慈祥的奶奶问好。
老爷子轻哼一声,“回来了就赶紧去洗漱睡觉!”说完就直接往屋里走了。
奶奶低声说:“他就这样,还不是拉着我等了老久。”
周息推搡着奶奶朝房门走去,“下次别等了,又不是不回来,不用担心我。”又望了眼沙发,皱着眉头说:“也不拿张毯子,就这么干坐着?”
“嘿!屋里暖和儿着呢!行了,我去睡觉,别推我了。”
在这狭小又温暖的屋里,江暮感到了久违的温情,如黄粱镇午后的暖阳,恬静又舒心。
周息藏在冷漠下时不时溢出的温柔,时不时抚慰江暮,时不时撩动江暮的周息,大概也是在这屋里孕育的。
劝走奶奶后,周息望着江暮往旁边的门一指,“你先去洗澡,我卧室在这儿。”
江暮微微锁眉朝浴室走去,心里疑惑不已,干嘛要睡他的卧室啊?
江暮一边冲澡,一边思考人生。
首先,他说服了自己,去周息卧室可能是以为周息怕他睡沙发感冒。(多好个人啊,暮宝顺便在心里又把周息表彰了一番)
其次,他在担心,去到满满都是周息味道的房间,自己能不能忍得了。(人家把自己当兄弟,自己居然在这里想入非非,暮宝深深谴责了自己)
其实江暮也不是没想过,自己可能是喜欢周息了,可一有这想法,江暮就连忙否决,开始逃避,他不想重蹈覆辙,也不想在伤害到别人,更何况,还是那么好的周息。
江暮去浴室后,周息惶恐地坐在沙发上抱头冷静,这突如其来的发展,连周息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他让江暮睡自己卧室,确实含有私心,他想再靠近一点。
真是越来越贪得无厌了... ...
但周息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耐力,当江暮真的洗完澡香喷喷地睡在自己旁边,周息怎么可能静得下来。
沐浴露的香氛如两缕丝线在两人间的空气中缠绕,似乎还在拉近。
江暮感觉两人实在太近了,便翻了个身,后背对着周息,顺便紧紧夹住,就不敢再想多,怕被撩拨得控制不住。
周息温热的气息抚过江暮的后颈,他感受得到周息对着他。
被子里的暖意如火般烧过江暮全身,而最灼热的地方,惹得江暮羞耻又迷茫。
江暮重重地喘着气,又不敢太过声张,难受极了。
“江暮... ...”周息略些沙哑又性感的嗓音在夜里撩人得很。
江暮把头埋进被子,闷声应道:“嗯?”
周息没有回话,双眼放空地望着灯火照来隐约可见江暮的发丝。
过了片刻,周息又喊了一声,这次是一句完整的话,主谓宾,定状补,两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江暮,把你前男友忘了吧... ...”
“你说什么?”江暮心跳得极快,隐约觉得话里有话,是那个他不敢去触摸的答案。
“把你前男友忘了吧,开始新的... ...”
周息一下子清醒了,意识到自己说得太直白,连忙噤声。
“新的什么?”江暮坐了起来,在黑夜里望着周息,对于那个答案,江暮竟然有些期待。
周息暗暗拧了自己一把,连忙圆场,“新的,新的生活,好好学习。”
“床太窄了,我去沙发。”说完,周息就起身往门外走了。
两人同声在心里骂道:太逊了... ...
江暮下床打开窗户,任秋风招摇地吹进来,江暮颤抖着轻轻安抚了几下,才回到那似火的被窝。
客厅里静得周息能听见自己浑厚的喘气声。
差一点,差一点就说出来了... ...
像是被敬遨的胡话魔怔了,周息急了。
如果他也来晚了,怎么办,江暮没有义务等他,会属于别人的。
周息等不了了,他不能忍受江暮再次属于别人,他忍受不了……
爱而不得的滋味儿,肯定也如那个叫敬遨的人品尝的那般苦涩。
他本以为可以就在江暮身边陪一年,两年,直到高中毕业,但现在他突然对高中毕业后就忘了江暮的打算充满了不确定……
他越来越贪得无厌,到了自己控制不了的地步。
他不想让以后的自己充满遗憾给现在自己的怯懦买单。
他想告诉江暮,想得不得了,但也怕得不得了……
一墙之隔,殊不知两人的想法是如此接近。
周息:我没有把你当兄弟(`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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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差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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