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隐在桃园之中,如今正是桃子成熟的时候。微风拂过桃林,一阵阵桃子的清香吹入凉亭。
而亭中一双男女静坐,仿若璧人。旁边摇头晃脑的小姑娘背书声清脆入耳。
良辰美景,赵瑾置身其中,有些恍惚。
她将来和‘他’也会有个像清欢这样漂亮可爱的女儿吧……
“伯父,我背完了。”清欢唤了一声,满眼期待。
赵瑾迟疑了一下,温声吩咐,“朕记得御马监有进贡的滇马,让人挑一匹白马给郡主。”
“妾听说滇马体型较小、性情温和。陛下想的周全,这倒是极适合清欢的。”稚鱼忽然笑着接话,一双媚眼柔柔的。
赵瑾眼神微滞点点头,移开视线没搭他的话。
倒是语调平平的叮嘱了清欢几句,“切忌骑马的时候必须让人守在身边。若是不听话,就将小白马收回来。”
“清欢听话,听话。伯父别收回去。”清欢扯着他的袖子连忙保证。
赵瑾这才满意的点头。他起身摸了摸清欢的头发,微微一笑,“伯父还有事,清欢自己玩吧。”
“陛下……”细声细气的媚音和好多个睡梦中魂牵梦萦的声音一样。
赵瑾顿住脚步,面上若无其事的回头,“柔妃有事?”
稚鱼微微抬头美目中流露出几分委屈又幽怨的神色,红唇微启,“陛下可否能听妾说几句话。”
不待赵瑾开口,就听一道软软糯糯的稚音入耳,“徐公公,我想吃桃子。我阿娘说宫里桃园的桃子香甜可口……”
清欢说着上前拽住了徐贤的衣袖指了指不远处的桃树,水汪汪的大眼睛央求着人任谁都不忍心拒绝。
“啊对。平王妃说的不错。宫里的桃子最香甜。”徐贤一边顺着她的力道一边和几个小太监使了眼色,“没听郡主想吃桃子嘛。”
很快亭子里就只剩下两人。一张圆石桌,两人此时对面坐着。
稚鱼面上勾起一抹妩媚笑意,从石凳起身坐到了他的旁边。
她歪着脑袋打量着他的脸颊,直看的赵瑾有些不自然的皱起了眉。
就在他要转过去脸之时,一直柔嫩的小手忽然抚上他的脸颊,葱白指尖摩挲着他的脸。
她美目中毫不掩饰的心疼,声音柔柔的,“陛下近来消瘦了些。”
半月来水乱不息,国库赤字严重,赵瑾连轴转了半个月。这副身子可不是瘦了一圈了。如今他眼下还泛着淡淡的青色眼圈,神色微倦。显然是好多日都没有睡的踏实了。
柔嫩细腻的小手带着微微热意,激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他有些僵硬的将她的小手拿了下来。
“洪灾泛滥,朕寝食难安。”算是给她解释了。只是声音淡淡,说话一板一眼的,着实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稚鱼红唇微微勾起一个妩媚动人的弧度,“陛下心疼天下苍生,妾心疼陛下。”
赵瑾心底涌上一阵无法控制的悸动。
她的话如此直白炽热,他哪里还能不懂?多日来的失落、茫然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慰藉。
可是他却不能给她想要的结果。
赵瑾想起那次精选惹出的乱子,不动声色移开了视线,站起身语气淡淡,“朕还有政务,你自便。”
他刚转身,这时一双小手忽然从后面勾住了他的腰,“陛下这般躲着妾,是怕叶才人闻之伤心?”
赵瑾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正在摘桃子的几人,见他们没有往这边看才松了口气。
至于她口中的叶才人?
赵瑾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叶才人是谁。那几日洪灾刚刚报上来,他紧急召集大臣商议朝政。膳房的饭菜热了几回都没来得及用膳。
姨母派人送了晚膳来,并且派了人盯着他用了才准回。后来她又来了两次,直接让徐贤拦在门外了。
不相干的人他为什么要在乎?赵瑾有些不懂她为何要这样说。
“陛下还和妾说不会忘记旧人。如今眼里哪里还有旧人。当真是薄情郎。”
幽幽的媚音入耳,扰的人静不下心来。
赵瑾深吸一口气,将缠在自己腰间的小手掰开,皱着眉道:“你说的叶才人我不记得,也不会怕她伤心。”
她坐在是登上,被他拽下的小手勾着他的腰带玩了起来。抬起粉白妩媚的面容,娇声道:“既然如此,那陛下今夜陪妾去摘星楼赏月。”
那人不让她和子瑜接触,若是去碧霄宫人多口杂瞒不住的。而摘星楼算是少有的清静去处,和碧霄宫之间有条僻静的小路。
赵瑾原被她小手玩的有些心神不宁,仔细听她了她的话才有了些冷静,缓缓道:“明日吧。明日陪你赏月。”
政务稍歇,明日‘他’应该会去碧霄宫。
他心中不自觉的涌上些压抑的酸涩,又被他强行压了会去。他二人才是真夫妻,自己有什么资格伤心酸涩。
“妾就要今晚,不行吗?”稚鱼佯作不解,抬头眼神妩媚执拗。
他不着痕迹的躲开那双仿佛摄魂的眸子,叹了口气,“今晚还要批阅奏折。”
稚鱼松开了他的腰带,娇哼一声,“陛下推三阻四作甚。以往陛下对妾温柔体贴,哪次妾说的话,陛下都会听的。如今新欢入宫,哪里再回看妾一眼。既如此,妾何必惹人心烦。”
稚鱼不等他解释,先发制人的从石凳上起身,福了福身子离开凉亭。只留给他一个委屈又幽怨的眼神。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转过身去的那一刻勾引之态渐渐隐去。
她也没成想今日就能成事,但若是因此让他心生愧疚之情。也算是为下次铺垫了。
一旁吃起桃子的清欢见状赶忙抱着几个桃子跑了过来。
随着二人离去,凉亭里的子瑜有些烦闷的揉了揉眉心。又坐了会才带人回了紫宸殿……
****
夜里赵瑾挑灯批阅奏折。脑子里时不时想起那双眉目中委屈又幽怨的神色。
许久,终于将奏折有些自暴自弃的丢在了桌上。起身留了’别跟上来。’就大步朝外去了。
徐贤虽不知陛下去哪,但不用多想也知是去见谁。此时只装作不知,继续靠着柱子打瞌睡。
而赵瑾出了紫宸殿之后,抬眼见月明星稀,朝着摘星楼而去。
那摘星楼位于太液池之上。因着先皇、赵瑾二人都不是享乐之辈。千金筑起的摘星楼冷清清的伫立着,平日里仅留一两个宫人时常打扫一下。
越往太液池三大殿方向走去,越是黯淡无光。
他推开大门,走了进去。而摘星楼内则是漆黑一片,哪里有人来过。
赵瑾顿在原地,自嘲的笑了一下,黑灯瞎火的她如今该在寝殿歇息吧。
然下一刻一个提着灯笼的美人儿便从外面进了来。
白日里梳成的高髻被散了一半,柔顺的垂在脑后。素衣锦袍,妩媚含笑,垂下的系带飘然似仙。
那一瞬赵瑾仿佛看到了屈夫子笔下的山鬼。
既含睇兮又宜笑……
在他出神之际,美人儿已经款款而至到了他的身侧,妩媚一笑,“妾就知道陛不会负了妾的。”
说着不待他反应牵住他的手朝着屋里走去。而赵瑾仿佛是被下了蛊一般随着她进去了。
摘星楼三楼,四面环窗。西侧的窗户,赵瑾那日看精选之时在那伫立许久。北面南面的窗子可观赏太液池美景。尤其是南面窗子,皎洁的月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池水上干净而明澈。环境清幽寂静,仿佛还能听到湖中颤颤水声。站在南窗下,带着水雾的阵阵凉风袭面,令人心旷神怡……
“若不是妾的邀月,陛下怎会瞧见如此美景。”细声细气的娇嗔将赵瑾从美景中拉回。
柔和的月光敷在娇颜上,将眼底眉梢的媚意显露的淋漓尽致。赵瑾望了一眼就微微移开了视线,薄唇微张询问道:“你可是有什么事?”
想起亭子中那落寞伤心的眼神,赵瑾没来由的觉得心里顿顿的。
稚鱼红唇微动反问道,“妾无事便不能见陛下了?”
赵瑾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应了她便是落寞伤心,不应二人却又不知纠缠到什么时候。
“还是陛下有了新欢叶才人,妾就成了惹人烦的。既然如此,妾还不如从这摘星楼上跳下去一了百了。省的日后讨人嫌。”说着身子靠近窗子,就要探出身去。
下一瞬一道有力的胳膊便将她拽进了怀里,“你在闹什么?”
清冷的嗓音从上方传来,他眉眼温柔带着疑惑。
赵瑾确实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提那个‘叶才人’。她不是不喜吗,为什么还要一直提及?
“妾哪有资格和陛下闹。”她细声细气的说着,小脸幽怨又执拗。
后宫妃嫔理应端庄贤淑。赵瑾从小就见后宫的娘娘们即使水火不容,表面也是相互谦和,尤其是在先皇面前。她这话虽说的没甚毛病,但赵瑾心里听着十分别扭。
他拧着眉看着她,“你好好说话。”
掌心温热的暖意透过夏日单薄的纱衣,稚鱼抬眸看他,“妾貌陋年老色衰自然比不过新进宫的小娘子们鲜嫩。也难怪陛下瞧了叶娘子就留牌子了。妾没想和旁人争宠,不过是想陛下能来看看妾。”
她放下了妩媚的鲜活说着谦卑的话,但赵瑾却听的心中一刺。
他有些恼的望着人,正色的一字一句道:“你若是貌陋,旁人成了什么。精选那日应下你的却没有做到,确实是朕对不住你。但是你口中的‘叶娘子’长什么样子,朕至今没有记住。你我之间的事,牵扯外人做什么。”
稚鱼望着他温润干净的眼神一时有些恍惚,怔了一瞬抱着他的腰将脸埋进怀里。
“妾是怕陛下不理妾了。”闷闷的声音入耳。赵瑾最终轻叹一声,低着头温柔的道:“怎么会不理你呢……”
不过短短两月多的时日,那缕倩影仿佛就在心里扎了根。但造化弄人,他终究是不属于这里的。而这份感情也像是剽窃趁人之危才得到的,他又怎么心安理得的接受呢……
“夜已深,回宫吧。”
“陛下,真的希望妾回宫去吗?”软了好几个调子的嗓音以及温热浅浅的娇喘,在这寂静昏暗的房内仿佛一丝最致命的情药。
她好似精怪,似花妖,缠的人莫名口干舌燥。
在他不知道想些什么的时候,一双小手已经在神不知鬼不觉的为非作乱了。此时欲.望肆起,身子如火。
赵瑾万分挣扎的忍着燥意,将她的小手掰开,将她柔软的身子推开些,“明日……”
“今日不好吗?”身子再次贴了过去,妖娆妩媚的双眸仿佛带着钩子一般。小手更是肆意的往下而去,指尖突然攥紧,勾出一声温润而低沉的喘.息。
他失神间,红唇已贴近他耳畔,只听极妩媚挑衅的嗓音一字一句道:“难道,陛下真的,单日,不行……”
“放肆……”
夜半三更,水到渠成。
洁白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室内,依稀可见人影起伏晃动。黑暗中,阵阵热浪恣意环生,良久摘星楼才恢复了寂静,只余一些细微的喘息声。
美人儿躺在地上,身下铺着的是明黄色的龙袍常服。靡.靡春.色与庄严肃穆,诱人于无形。
温玉般的俊脸有些懊恼。
他忍着燥意沉默片刻,捡起散落的衣物随意套在身上,然后又取了女子衣物将人揽进怀里一件件轻柔的穿上。
至于他为什么会懂女子衣物的穿法,还多亏了她这个‘师父’教授。
稚鱼浑身无力,懒懒的依偎在他怀里由着他侍奉。
“以后,妾若是想陛下了。就弹一曲琵琶。陛下若是听到,就来此处如何?”
赵瑾动作微僵,在望见她期待的眸子只是还是点了点头。
许久之后,两人离开了摘星楼……
赵瑾回了紫宸殿,徐贤悠悠转醒。
“今日之事若是泄露半分……”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锋利杀伐的眼神令徐贤一瞬间便清醒了,他还以为是那位爷回来了呢。
徐贤自是连连请罪自己偷懒睡着了,陛下批折子批到半夜辛苦了……
稚鱼:子瑜哥哥,你若看我一眼,我不信你两眼空空~ ~(狗头)
呜呜呜,我存稿快用完了。我得拼命码字了
审核大大。我都删了,让我过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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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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