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衣香鬓影，欢歌笑语。
是个适合发生故事的好地方。
“那你倒是去发生呀，你坐这儿干什么？”言肃站在宋南风身前问道。“还有，你这喝的是什么？BC钙奶，这玩意儿怎么还没停产。”
“你怎么看人家销量高，就诅咒人家。”宋南风咽下一口奶，毫不走心地谴责道。
言肃在宋南风对面坐下，冷哼一声道：“我不爱喝奶。”
“又没让你喝。”宋南风垂着眼，爱搭不理的样子。
言肃看着宋南风，稀奇道：“你怎么一瓶奶喝出了酒的感觉。”
宋南风没说话。
“要不要给你拿个杯子装着。”言肃提议道。
“再加几块冰。”宋南风补充道。
言肃瞪了他一眼，气道：“想得美。”
宋南风毫无反应。
“宋公子，你又怎么了？”言肃纳闷道。
宋南风抬起眼皮，淡淡说道：“没怎么。”
“你的白月光要回国了，还是刚走。”言肃无语道，“你这个样子，简直和小说里那些要死不活的霸总一样。不会过一会儿还有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来撩动你的心弦吧。”言肃说着朝正厅那边看了一眼。
“死了。”
言肃变得一脸呆滞。
“我说我白月光死了，你信吗。”宋南风又说道。
“那大学生呢？”言肃冷笑道。
宋南风重新敛眸。
大概在加班。他心道。
“你还说你不喜欢江老师，”言肃气愤道，“你不喜欢你说他干什么。等等，你不会是在付西洲那里受到了刺激，发现自己对江老师原来是真爱吧？”
言肃眼睛瞪得老大。
猜对了一半。
“不行啊，”言肃坐到宋南风身边，一脸担忧道，“意意，不能搞这种虐恋情深的戏码啊。”
宋南风终于正视言肃，微笑道：“我开玩笑的。”
言肃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蹭地一下跑到了对面，小心翼翼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喊你小名的。”
“坐吧。”宋南风看着他说道。
言肃从善如流地坐下。
“不过，你为什么会来啊？”言肃立马转移话题。
“不是你邀请我的吗？”宋南风答道。
言肃有点意外：“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你真的会来。”
“正好无聊，来看看。”宋南风随口说道。
言肃叹了口气：“那你在这儿可有的聊了。宋公子回国后第一次出现在社交场合，大家都盯着你呢。”
“你把许逸也请来，就没人盯着我了。”宋南风建议道。
“那大家盯着的就是许逸，和他旁边的你。”言肃面无表情，“何况我是疯了才会请他。他要是来了，我就要和你一起喝BC钙奶了。”
“那不是很好吗？”宋南风又吸了一口。
言肃愤然道：“我不爱喝奶！”
他看着宋南风手中的瓶子，好像看着这一生的敌人。
“算了，”言肃不想和再和BC钙奶计较，“你真没受什么刺激吧？”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宋南风安静地看着他，然后展颜一笑。
“你猜。”
“我猜你个大头鬼。”言肃没好气道，“天天猜猜猜，你是谜语成精啊。有话快说，不说我走了。”
宋南风抬起手，随便挥了挥：“再见。”
言肃拔腿就走，走到一半回过头，一把抢走了宋南风手里的奶，扬长而去。
“浪费可不是个好习惯。”
宋南风叹了口气，低声道。
十点钟，言家的宴会还远没到结束的时候。宋南风已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等他上了车，发动之后，才意识到，他不知道该去哪儿。
无处可去，有的时候是哪里都去不了，有的时候则是哪里都不想去。
还有就是，有想去的地方，却不能去。
宋南风坐在车里，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看着窗外的夜色。
昨夜温柔如许，现在却万分孤寂。
宋南风又想到付西洲。
他没有刻意去想他，也没有刻意去忘记。大概就是，想不想他都在那儿。就在那儿。
这个时间，他应该在加班。
也许也没有，毕竟他今天没有去烦他。
但是这么想，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重。宋南风还不觉得，他可以影响到付西洲的日常安排。前些日子，他的生活只是恰好和付西洲的生活重叠了而已。就像这个季节，付西洲上班可以看到正红的枫叶，但他只是经过。
就只是经过。
宋南风最后驱车去了海边。
到了之后才发现，一个人夜晚看海的场景，在这个城市，并不容易实现。
对了，今天是周五。即使是快十一月的晚上十点半，海边还是有人的。虽然不多，但是绝不会孤单。
十年的时间，说来很长，实际太短。在逐年下降的生育率下，未来的人可能会少，但现在还是很多。
现在和未来，永远看不清的选择。
对整体是这样，对个人来说，也是一样。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找的海边不对，宋南风看着海滩上零落的人群想道。
不过宋南风不打算再找一片放眼望去只有他一个人的海滩了。要是他真这么做，不出十分钟，那片海滩上也会满是人了。而且还是些他暂时不想看到的人。
宋南风慢慢朝海边走去。
就算有人，这里也依旧比其他地方安静得多。夫妻带着小孩子，情侣手牵手，主人和狗你追我赶，朋友在沙滩上互写对方的名字。
宋南风扫了一眼。
哦，写得是“某某是猪”和“某某某是傻*”。
然后，果不其然，“傻*”给了“猪”一巴掌。
他们吵嚷着从宋南风身边跑过，宋南风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对那些和宋南风擦肩而过的人来说，则是往后。
夜风凉，海风凉。海潮声声俱是凉。
九月二十九，上半夜，正是低潮时。
自然也有和宋南风一样，独自一人的。但是，算了，宋南风看也不想看，一个人没什么好看的。
又不是付西洲。
走着走着，突然出现了吉他的声音。宋南风朝右前方看去，离他不远的地方，有人在海边的长椅上唱歌。
“The night is over, we were sober.”
“You say goodbye and I try not to be hurt.”
“Seems like forever, nothing has changed.”
“And I’ll always be the same for you.”
宋南风停下脚步，面向大海，看着无垠的夜色。
I’ll always be the same for you.
我和你，是一样的吗？
宋南风静静地听完一首歌。
“帅哥！”
刚刚唱歌的声音，兴奋地叫道。
宋南风转过身。不是他自恋，而是这旁边实在没有其他人。他看向女孩，女孩朝他招招手。
宋南风没动，女孩继续朝他招手，而且更热情了一点。
他还是走了过去。
女孩立刻像个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起来。她扎着丸子头，穿着粉红色的牛角扣大衣，戴着白色的围巾，对着走过来的宋南风说道：“你不冷吗？”
“冷。”宋南风回道。
女孩更兴奋了，重新坐下，拍拍旁边的位置，道：“冷还要在海边，看来一定有故事。能坐下聊聊吗，就当刚才听歌的报酬。”
宋南风站在原地，看着她：“这个行为好像并不安全。我可以替你叫一辆无人驾驶车，报答你刚才的演出。”
“不了吧，无人驾驶车好贵的。而且要是被我妈看见了，更要说不安全了。”女孩拒绝道，“而且，有人陪我。”女孩指了指后面。
宋南风朝那儿看去，才发现那边的树木旁有一个人。很好，宋南风放心了，他在那个人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被监视的感觉。
“他很厉害的。看帅哥的气质，应该能看出来吧。”女孩看着那个人道，“我妈让我和他结婚，不过我不太喜欢他啦。”
宋南风在椅子上坐下，接着说道：“令堂难道没觉得，他也很危险吗？”
女孩转过头笑起来：“那倒没有，她还觉得他很好。”
“可是我又不喜欢他。”女孩苦恼道。
宋南风笑了：“不是想知道我的故事吗？怎么你倒是说了起来。”
“谁的故事不是故事呢。”女孩无所谓道，“而且帅哥你看起来不像是会讲故事的人。”
“那你叫住我做什么？”宋南风问道。
女孩叹了口气，望着海面。
“因为一个人看起来太冷了。”
那两个人就不冷了吗？
不相识，不相知的两个人在一起，真的会暖和一点吗？
“好了，不说这种话了。越说越冷。”女孩恢复笑容，“帅哥，你觉得我唱歌好听吗？”
“好听。你的声音很有特点。”宋南风答道。
女孩一拍手，高兴道：“是吧。我的声音和这首歌的原唱很像。这首歌是我妈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听到的。她很喜欢，我就去学了。”
“其实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但我觉得它有点悲伤，所以很少唱。”
“I’ll always be the same for you.”宋南风道。
“是呀。I’ll always be the same for you.”女孩的声音轻快又忧伤，随着夜风飘远。
他们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女孩站起来，抱起她的吉他，充满活力地对着宋南风说道：“帅哥，我要走了。不过我会记得你的，一位特别漂亮的路人。我要继续我的故事了，你也是。”
她背着吉他跑开，在即将到达那个男人身旁的时候，转过身来，冲着宋南风大喊。
“再见！”
再见。
宋南风看着她的背影，在心里默默说道。
再见。
宋南风在心里又念了一遍。转过头来，拿出手机，找到付西洲的号码。
要说再见吗？
不想说。不想再见。
大约是喜欢。应该是喜欢。不想再见的喜欢。不再能被轻易说出的喜欢。
屏幕已经熄灭。无光的夜里，反射不出宋南风的面容。
这样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
宋南风问自己。
如果明天醒过来，这份喜欢就会烟消云散，那今晚的难眠，算什么呢？
但明天还没有来。
在盒子还没有打开之前，他的喜欢，永远有存在的可能。
宋南风揣起手机。
大概是真的许久没有遇见有意思的事了吧，所以才会抓着这点喜欢不愿放手。甚至开始恐惧。
可人总是要做出一个决定。
不如就等明天真的来临后，看看他是不是还喜欢付西洲。要是还喜欢，就去找他，跟着他，想办法把他弄出那座讨厌的房子。
要是不喜欢。
再说。
早上六点，宋南风的手机准时响起。
除了闹钟之外，还有一则电话。
宋南风看了一眼来电人，接通了电话。
“宋南风，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在海边待了一晚上吗？”许逸平静的声音犹如无风的海面。
“等着看日出啊。”宋南风道。
“好。”许逸的语气依旧没有波澜，“那为什么你一晚上都没睡？”
宋南风转动手腕，上面银色的手环，正闪着漂亮的光泽。
“怕睡过头。”宋南风的回答依旧完美。“不过，许逸，你不会也一晚没睡吧？”
许逸冷笑道：“不好意思，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昨晚睡得很好。好到足够陪你进行一整天的检查和治疗。”
“等着吧，有人去接你。”
许逸挂断了电话。
不到三分钟，就有人来敲宋南风的车窗。
宋南风开门出去，看见了言肃那张怒气冲冲的脸。
一见到宋南风，言肃的话就像竹筒倒豆子一样骨碌碌地全滚了出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宋南风，你还骗我说你没事。你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害我一大早被许逸的电话吵醒，说我没看好你。气死我了，我的美梦都被打断了。你必须得给我个解释。”
“对不起。”宋南风乖乖说道。
言肃立马闭嘴。
“我的本意不是如此，只是在想别的事情，忘记了而已。”
宋南风想了一会儿，道：“言肃，我很麻烦吧。对不起。”
“稍等一下。”
言肃温和地说完，转过身，走远了几步，掏出手机，崩溃道：“救命啊许逸！宋南风他疯了，快叫医生过来！”
歌曲是于文文的《I’ll Always Be The Same For You》。不管有没有人看，先说一句，不要去歌曲下面提这篇文。
还有，晚上看海要注意时间，涨潮还是很危险的。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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