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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家人

秋未尽,冬已至,夜风顷刻沾染上凉意,由不得人们恍惚。魏洵尚也是如此,冷气趁夜鱼贯而入后,便只剩被窝中还存有温热。魏洵直接掀来被子将俞森一裹,末了拍了拍被沿。

“往里头点,挤。”

俞森配合地挪动了一下身子,紧紧靠上魏洵温热的后背,手一蹭,险些要搭上他精瘦的腰身,便慌忙缩向后面。

魏洵:“怎么了?”

“没,没什么。”

“嗯,那就睡吧。”魏洵奔波了一天,晚间又被许杳几句话训得心堵,声音早早染上困意,半阖着眼,嘴里却还道着:“你别怕啊,跟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嗯……俞森,森,这字好,一听就知道你打哪儿来……以后,就跟我姓吧。”

休整一晚,魏洵又神采奕奕了,俞森却因为这人困意上头的寥寥几句话失了眠,喜提两个黑眼圈,晨起之时还有点发懵。

魏洵觉得有趣,逗他:“我睡觉也不安稳?是不是踢着你了。”

俞森一时哑然。

说来,他本以为自己会在“魏家杂役”和“雁北小兵”里择一担任,没曾想,魏将军轻飘飘一个姓氏,就让他跨过了这两层身份,一跃成为名不正言又不顺的魏家人。

他能不发懵么……

“你昨晚说的,都当真吗?”

“什么?”魏洵更觉有趣,继续道:“我昨晚是跟你说过,那京城的舞妓美若天仙,自然不是骗你的,我爹还在的时候,悄悄带我去看过几回……”

俞森嘴一撇,红了眼睛。

“诶别,别,我开玩笑的。”魏洵举起双手,笑得如沐春风,看在少年眼里却只觉得他没良心,脸上做出一副欲哭的表情。

俞森:“骗我。”

魏洵汗颜:“没骗你。”

葛童牵着马过来,唾弃地盯着余森可怜巴巴的样儿,抽了抽嘴角。

他跟俞森差不多大,也要叫声哥,但魏洵总把他当小孩子逗,他连亲近都没机会,反观这个刚来没几天的少年这么快就能跟锦程哥黏在一起,相亲相爱一家人了。

没错,葛童挺羡慕——就羡慕这个能被魏洵放在身边逗弄的位置。

“许叔!”葛童别开头,扯着嗓子一吼,眼不见心不烦地上马追去。

车队整装待发时,打头的士兵牵来一匹红马,缰绳绕了几圈递在魏洵手中。魏洵瞥了眼旁边,问道:“会骑吗?”

俞森遥头。

魏洵望了眼队末,盘算着让俞森与随行军医同乘马车,不料刚有这个打算,就对上少年亮得吓人的眼睛。

“……想骑?”

“嗯。”俞森扬起脸,直直地望他,还脆生生地叫道:“魏哥。”

“骑!上来,我带你骑。”魏洵一个连烟花之地都没去过几次的光棍哪知道什么叫撒娇,只觉得少年惹人可怜,长臂一捞,便让他坐在了自己前头。

“抓好。”魏洵嘱咐一声,便夹着马肚子,策马向前,速度不快不慢地跟在队伍旁侧。

葛童一扬缰绳,给二人腾开位置,幽幽怨怨地朝旁边递话:“许叔,你看锦程哥!这么快就把我们给忘了,只围着那小子转。”

“哼,养狼为患。”

葛童没听清,只觉得魏洵现在的样子太像被妖颜所惑的大王,全然把他们这些老臣、忠臣的谏言抛到了九霄云外!

“锦程哥这么大张旗鼓,不怕有人心生歹意?”

许杳轻哼:“能生什么歹意?他一个朝中手握大权的将军,正捏着国之命脉雁北三大营呢,他要护着一个孩子,谁敢下手?那不等同于告诉大伙儿,这孩子是有人罩着的吗。”

“况且就算想干什么,也得看打不打得过。”

葛童提溜一转眼珠,心道许杳这发酸的语气似乎跟他有异曲同工之妙,瞬间乐了:“许叔,自家孩子被拐走了,你跟我说道说道,什么感觉?”

许杳黑了脸:“你是不是忘了,谁一手拉扯你长大的。”

葛童瞬间噤若寒蝉。

五年前葛童还不叫这个名,姓叫名花——叫花子。

当时正值战乱,葛童这小子命不好被卷了进去,差点困死在窑里。得亏是雁北大军来的及时,第一个冲进窑去的便是许杳。许副将勇猛至极,一把架起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的葛童逃出窑洞,后见他浑身泥污,又脏又可怜,便顺道带回了营中。

这下好,葛童见着了真正的雁北大营,堪称一眼万年,觉得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死拽着许杳的袍脚不走,嘴里还大喊着舍命追随。

许副将就直挺挺得被赖上了。

算来这是也军中“小霸王”葛童最丢人的事迹,怎么好意思往外说,叫他们都烂在肚子里,偏偏许杳这时戏谑的一句话,把他那不堪往事全全抖落了出来,堵得葛童瞬间苦巴了脸,小声:“……自然是许叔带大的。”

“哼,记得就好。”许杳目的得逞,心情瞬间转晴,策马而去,留给葛童一片马踏尘土。

两人这边刚互相排挤完,那边魏洵的马就出了意外,受了刺激似的,忽然尖叫嘶鸣,狂吠不止,马脖子高昂着,险些要挣脱缰绳。“抓好!”魏洵大喝,紧拽着绳子往旁摆头,顺道揽过少年的腰身。

俞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后背紧贴上坚实的胸膛,摔在地上时竟不觉疼痛,就是塞了满嘴的沙子,呛得眼泪直飙。

魏洵直起身子,抽出一条被压得没了知觉的胳膊,推搡道:“没事吧!”

“魏哥……”俞森正要撇嘴,却突然看见他糊了血的胳膊,眼神一冽:“魏哥,手!”

魏洵长舒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把他秀气的少年从头到脚地拍拍干净,这才随意用衣摆抹了把手臂。“真是吓我一跳,多一个人还不太好应付了……”

魏洵语气轻松,转头一瞬神色却冷下来:“怎么回事?”

周围三五个士兵丢了马赶来,死死压制住疯马,闻言个个都往马身上瞅,其中一人率先发现端倪,拍道:“将军啊,这是谁的铁扣?割出这么大一个口子,难怪马要发疯。”

魏洵上前一看,瞬间明了,这铁扣是昨夜他悄悄找人缝的——缝在俞森破损的靴子上。

俞森眼神一乱,慌忙要跪,被将军七手八脚地搀住。

魏洵叹气:“……又没说要怪你。”

“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上去的,对不起。”

魏洵见少年吓得不轻,无奈地轻哼,在他面前蹲下来:“我看看,脚没崴着吧?”俞森瑶头,垂了眼,看到魏洵头顶上有两个发旋,看着看着愣了神。

嘴中喃喃:“魏哥,我闯祸了。”

“没有。”

“我还让你受伤了。”

“……没有。”

魏洵见他脚真没事儿,就是断了铁扣后的线头傻里傻气地支棱着,于是嘴上试图安抚少年脆弱的情绪:“胳膊是我自己擦破的,你若真想怪谁,恐怕那块破铁扣也有一份功劳。”

魏洵一笑,听起来像是打趣,语气极尽温柔,清俊的脸庞映在俞森眼中,张扬得仿佛能让其他人都蒙上几层灰。

俞森盯住他那双下垂了眼角,显得有些清冷疏高的眼睛,暗道漂亮。

金环缠腕,红绫束发。

少年还没见识过大千世界就栽在了魏洵极致醉人的美貌之中,恍惚觉得此生都不会再有如此之惊艳了。

魏洵领着少年穿过长长的队伍,在最末尾的马车前停下,面色凝重,一口气叹得视死如归。魏洵的宝马不慎在此次北上时香消玉损,为此他狠狠惆怅了一把,打算到了碎叶再好好挑选,置购些新的马匹,至于现在……

“马车里面有人吗?”俞森扬头,对上一张僵硬的脸。

魏将军好像即将要面对匈奴蛮子。

魏洵嗯了一声:“瞿景鸢,咱们雁北军的随行医师。”

队里马车不多,达官贵人若是不随行就只有那些匈奴战俘需要押送,可魏洵却还得准备一辆马车,专门伺候这位“瞿姑娘”。

“将军。”俞森听见半遮的车帘后面传出一道女声,轻声细语,悦耳动人,不难想象那张脸也是极为好看的。

“呃,瞿姑娘,借你马车挤挤,队里马匹不够用了。”

车里的女子秀眉轻蹙道:“……将军自来。”

魏洵心里松了口气,还好眼里是有他这个将军的。魏洵抱了俞森上去,马车又轱辘前进起来,车内气氛诡异的过分,冷气嗖嗖,简直能把人冻进棺材。

“多谢了。”魏大将军毕恭毕敬得跟人道了谢。他是真能看出来,瞿景鸢在忍,而且就快忍不住了。

雁北营里除了士兵就是奴隶,其中光棍最为之多,加之碎叶一带条件艰苦,行军多难,医师很少由女郎担任,增添不少麻烦。

而瞿景鸢成了雁北唯一一个,尤其她今年及笄未过,在魏洵眼里还是个小姑娘。单单如此也不至于让营里上到将军下到猫狗没一个不敬她,主要瞿景鸢这人脾气忒大,从来不知什么叫奉承,什么叫服软。

他魏洵今天没被赶出马车恐怕多半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有个面生的小孩儿在场。

魏洵感觉头又要疼了。

对着那些乱臣贼子,他能提枪上阵,该滚的都滚,对着屡屡犯境的匈奴人,魏洵也能打得他们再也不敢觊觎别人家的大好河山。

可对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他魏大将军没辙,只能先于她“服软”。

“瞿姑娘,再过半日就到碎叶了,你先忍忍。”这便是瞿景鸢不喜旁人亲近,尤其待在同一狭窄处,每次后劲儿都很大。闻言她突然抬头:“小孩子,本仙没见过,打哪儿来?”

“啊,前几日,路边捡的。”魏洵一谈到俞森便笑了,兴冲冲地给人介绍:“他以后跟我姓。”

“挺好,他可养你。”

魏洵对上俞森怪异的眼神。

……这可不兴当面解释,瞿景鸢最烦这个。

先前忘提,瞿姑娘师承道陵,响当当的医学世家,称得上举世无双,名扬远渡到连皇上拜访都得先挑挑日子,生怕扰了宗门清静。景顺帝曾就好养生,喜清静,每年固定要去住那么几天。

当然,道陵师祖医术非凡,起死回骸都不在话下,先帝也乐意尊着敬着。

而瞿景鸢正是这位大师的亲传弟子。魏洵是绕不清他们十里八村的关系,只知道是瞿姑娘跟道陵意念不合下山来,被他雁北军捡了个大漏。

瞿景鸢也不负所望,年纪轻轻却比一般男子都吃得了苦,上能天仙儿似的穿着披麻戴孝的白衣,下能跑在血里沙里为将士们包扎伤口,一个“累”字没喊过,比葛童那个小混蛋还要尽职尽责。

知人善任,魏洵深谙这个道理,自然希望她留在自己麾下,态度嘛也就尊敬了那么一点。

唯一的不好处就是语言不通。瞿姑娘身为中原人,讲个中原话却实在费劲,有时候甚至都难以辨明意思,好在这么些年跟着燕北军四处征战,磕磕绊绊的也能做交流,想必彻底讲得通畅也用不了多久了。

前头的马车陆续停下,魏洵率先跃下来,招呼将士们去河边歇息,午时再行。

随后他找了个秃头草地站着,晃过头去向俞森解释:“瞿姑娘下山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她师父一样,说话与咱们有差异,有些话你能听就听,提炼着点。”

想起瞿景鸢马车里那句,魏洵又蜷起手轻咳:“有些话就作耳旁风,别当真了。”

俞森抬起眼:“怎么不能当真了?”

魏洵觉得这句话直击心灵,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羞色来:“我还年轻着呢!用不着你一个小屁孩儿养老。”

好吧,他的魏哥只把他当小孩看。俞森板着手指数了数,发现就算他长大了魏洵也不一定老去,说不定还正值花期……

“那就,一起变老。”

魏洵愣了。

山盟海誓的话他们都嫌害臊,讲不出口,有时说的多半是真情实意,心中所感。可魏洵知道,真话才更是能触动人的心弦——海浪般翻涌而来,又温柔缱绻地扎根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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