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贺曼卿来接上黎昭,车上,她看着黎昭,微微皱眉,“昭昭,昨天没休息好吗?感觉你脸色不太好。”
黎昭揉了揉额头,想着昨天梦了一夜高中时的事,疲惫的闭上眼,低声应了一声,“嗯。”
“那你休息会,到了我叫你。”
黎昭点点头,靠在椅背上,侧头偏向窗外,眸中光亮明灭,倒映着玻璃上的细碎光影。
……
车很快到了拍摄地,《Super》租了个摄影棚,黎昭到的时候,场地已经布置好,和杂志编辑、摄影师简单寒暄后,便开始了今天的妆造和拍摄。
《Super》这次邀请黎昭拍的是「新中式首秀」的主题,造型师给黎昭设计了以旗袍为基础改良的礼服,主色调为烟灰青与月牙白渐变,结合真丝材质使得礼服颇有垂坠感。
左肩锁骨处保留了传统的盘扣元素,腰部在右侧延伸出立体百褶裙摆,裙摆处绘有泼墨山水画,腰间搭配了一条墨蓝色皮质宽腰封,东方古典与现代都市在她身上碰撞融合,完美体现了「新中式」主题。
造型师给黎昭做了个低盘发的造型,额头和鬓边略略放下几缕碎发,配上清透典雅的妆容,整个人显得温柔又时尚。
摄影师看到效果后连连称赞,配合上黎昭的绝对镜头感,拍摄进行的很顺利,还不到下午,便已经顺利完成。
贺曼卿和编辑去对接后续的成片和宣传,卸完妆,诺诺去帮黎昭拿随身物品,黎昭想出去透透气,就去了一楼等她们。
“哒哒哒——”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黎昭回头,还没来得及看清,突然被来人拉扯住,一阵踉跄,黎昭皱着眉,正想推开这人开口,却被来人虚虚掩住唇,“姐姐,帮个忙。”
来人一身黑色冲锋衣,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帽檐压低,冲锋衣的帽子也遮在头顶,只漏了几缕银灰的发丝调皮的翘出来,抬眸看黎昭的时候,一双微微下垂的狗狗眼仿佛天生带着情意,挺直的鼻梁,微微勾起的唇角,完美精致的脸颊,似是天生的偶像。
黎昭愣住,“宋星辞?”
宋星辞忙伸出手指竖在她唇前,“嘘,姐姐小声点,有私生追我,帮我遮掩一下。”
说话间,那边传来一阵喧闹声。
宋星辞连忙闪身躲进黎昭身后不远的楼梯间。
好几个女孩子一阵风一样的跑过来,看到黎昭,见她衣着简单戴着口罩,以为是工作人员,连忙问。
“姐姐有没有看到一个黑色衣服的男生呀?!”
“对对冲锋衣戴着个帽子!”
“身高185!瘦瘦高高的!”
“不行,今天一定要拍到他!”
……
黎昭听着她们吵闹的声音,皱起眉,她一向觉得私生是一群非常不理智的群体,向来不喜,但现在的境况她也不方便开口多说什么,只伸手指了指反方向,“有个黑色外套的人往那边去了。”
那几个女孩子立刻头也不回的往那个方向跑去。
喧闹声逐渐远去。
黎昭见状,走到楼梯间门口,轻轻敲了敲消防门,“出来吧,她们走了。”
“吱呀——”
宋星辞小心推开门,探头往外面看了几眼,松了口气,站直身体走出来,狗狗眼弯起,笑起来更显阳光,“今天太感谢姐姐了!救我于水火!”
“嗳?”宋星辞看着黎昭露在外面的眼睛,眼中浮出疑惑,“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呢——”
黎昭笑笑,拿下口罩,桃花眼中盈满笑意,“你好宋星辞,我是黎昭。”
宋星辞愣了一下,眼睛突然亮了,“黎昭!”
黎昭失笑,调侃道,“宋大明星也认识我这个十八线新人吗?”
“嗨呀!”宋星辞忙点头,“你是《定风策》谢长宁的饰演者,对不对?”
“我最近接了和《定风策》的合作,写谢长宁的人物曲。”
“真的?”黎昭这次真的惊讶了,“那太荣幸了,竟然让业内有名的‘OST教主’给我唱人物曲。”
宋星辞微微下垂的狗狗眼里浮出笑意,看人时总让人觉得深情,“所以,为了这份缘分,我能加姐姐的联系方式吗?最近写词有点卡住了,顺便可以和姐姐聊聊关于谢长宁的生平。”
宋星辞拿出手机,递给黎昭。
黎昭失笑,“当然!”
——————
晨起时天光便有些暗沉,天边乌压压的云层仿佛要随时落下暴雨。
今天要拍谢长宁的最后一场戏,也是黎昭在组里的最后一场戏,黎昭天光乍现时就来了剧组,却没想到遇到了裴砚。
黎昭微讶,“砚哥也来这么早?”
裴砚一身休闲运动服,像是刚跑完步,额前发丝散下几缕,走过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刚沐浴过的清香,他看到黎昭也有点意外,剑眉微挑,“嗯,早上跑完步,不想回酒店了。”
“倒是你,听说休息这几天跑通告去了?怎么今天还来这么早。”
裴砚说话间走到她身边坐下。
黎昭拿着手里的剧本朝他晃晃,“今天最后一场戏啦,也是谢长宁的最后一段人生,我想早点来,感受一下。”
裴砚拿过她的剧本,低头翻了翻,“你是不是体验派的?”
黎昭愣了一瞬,“应该——算吧。”
裴砚合上剧本,抬眼看她,眼神里是和她最近相处时少见的严肃,“不论演怎样的角色,你要分清戏和现实,尽快让自己出戏,戏和现实之间的那个界限,你一定要分清楚,万万不可混淆。”
黎昭闻言浅浅勾唇,“放心吧砚哥,我有分寸。”
见裴砚还是眼带担忧,她不由正色,补了一句,“我一定分清戏和现实的界限。”
裴砚见她听进去了,稍稍放下心,他见过太多因入戏太深出不了戏,身心痛苦,最后离开娱乐圈的人,像黎昭这样演技太好又是体验派的演员,更是非常容易陷入这种境地。
……
随着场记打板声响起,谢长宁的人生在众人面前缓缓铺开画卷。
路边客栈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咚乱撞,阴沉沉的天光下,远处群山蒙上一层雾蒙的滤镜,近处城楼上飞檐的轮廓也愈发模糊不清,西市破旧的酒旗在风中翻滚,猎猎声中混着几声悲鸣。
谢长宁一身鹅黄色衣裙,上衣短襦,对襟处缀珍珠扣,下裙为百迭裙,腰束绣兰花宽腰封,腰间垂挂白玉环佩,梳桃心髻,发间插点翠挑心簪,耳后金丝编织的蝴蝶步摇,眉间贴花钿,这幅打扮是年少时候阿娘最爱见她的打扮。
谢长宁走过官道,行至城门,守城的将士认出她来,见她这身打扮,眼神惊讶,却不敢多语,只恭敬行礼,“谢大人。”
谢长宁微微颔首“我要登城门。”
兵士虽不解,却也不敢阻拦,恭敬让行。
谢长宁缓步登上城门,行走时裙裾如水波荡漾,玉珠相击泠然有声,她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恍惚的怀念,喃喃自语,“爹,娘,你们还能认得出阿宁吗?”
登上城门,北风在她耳畔掠过,她似乎听见云层深处传来闷雷,湿冷的空气里浮动着铁锈味,不知是来自刚结束的战场,还是即将到来的暴雨。
谢长宁轻轻拂过裙琚,跨过城墙坐在其上,抬起头看着远处天边铅灰色的云在翻滚,任由越来越大的风刮的她的衣裙发丝飞舞,她竟轻轻的笑出了声。
城门下的兵士发现了不对,几个人一路小跑进城,大概是要去禀告苍玦。
谢长宁不在意他们在做什么,她略显闲适的晃了晃悬在空中的脚,伸出右手接住了飘落的几丝秋雨。
“阿娘,年少时您总说让我不要整日拘泥于府里,只知道读书,当心闷坏了。”
“这十年,我已走过这片大陆的数地,不是那个只知道读书的长宁了,阿娘,您如果能看到的话,是不是很欣慰?”
她又低声笑了笑,笑意温柔,“阿爹也是,以前和老师一样总爱说我天真,可这十年整片大陆谁人不知谢长宁的名字,阿爹,我这算是给谢家发扬光大吗?”
“好啦好啦,您又要说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长大后只管觅得一良人,别的不用思量过多,总归有阿爹给我兜着。”
谢长宁笑着笑着,眼睛渐渐朦胧,她轻轻眨眼,一串泪悄悄滑落颊边,“瑶瑶和子岑可好啊,十年了,瑶瑶本也该嫁人了,子岑要是还在,也早去学堂了吧,子岑还没叫过我一声姐姐呢…”
“你们怎么都不理我啊,是不是生气了啊,阿宁已经亲手给你们报仇了,梁氏皇族一人不留,我让他们都给你们陪葬了。”
“可这十年啊,阿宁手上也沾满了太多无辜之人的血——”谢长宁眼神悲凉,“爹娘,可还能认得出阿宁吗?”
谢长宁单手撑着缓缓从城墙上站起,风越来越大了,天边的云压得极低,暴雨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
她轻轻转身,远远的看到远处飞奔过来一道墨色的身影,谢长宁缓缓闭上眼,张开手,身子慢慢往后倒,她唇边露出一抹释然的笑意,仿佛即将落入了阿娘的怀抱里。
“爹娘,倘若有下辈子,别再留阿宁一人在这世上,可好?”
苍玦一路奔来,却只来得及抓住她一片衣角。
“阿宁——!!”
“不要——!!!”
写谢长宁这段戏时耳机里放的是陆虎的《月光曲》,建议配合食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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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世间再无谢长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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