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
许觅清对着镜子,梗着脖子,看了半天自己脖子上的那条血线,不觉忧从心中来。
作为一个容易泪失禁的人,她的眼泪瞬间就控制不住地“噗通”“噗通”掉下来。
镜子里的她,是一个男人的模样。
她不看还好,一看,更是委屈极了。
她根本不想当一个男人,根本不想和别人灵魂互换,更不想被迫成为一个赏金猎人!
到底谁问了她的感受?
许觅清恶狠狠放下镜子,得出一个结论——
司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简直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给她脖子来了一刀,如果不是她现在寄人篱下,她真想把这人送进精神病院。
许觅清心里正忿忿不平,身后吹来一阵微弱的凉风,门这时被缓缓推开。
许觅清没回头都知道是谁,她紧闭着嘴巴,身后人倚着门框,冷冷开口:“换药。”
分明刚才她还气得不行。
闻言,许觅清白她一眼,又不争气地回应,“好的老大。”
许觅清站起,她走到司临面前,没看他,目光落在他的身侧,“那给我吧我自己换。”
司临睨她一眼,顿了一秒,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把她拽到了床边。
“坐好。”
司临二话不说,撩开了她的裤腿。
他左手拿出一瓶药,右手拿着一个小勺子,半蹲在许觅清面前。
“我自己来吧。”许觅清把刚刚的眼泪憋了回去,又诚恳提议道。
“你自己来?”司临冷哼一声 ,手里动作却没停,他飞速地从药瓶里挖出一勺红色的粉末状固体 ,不紧不慢地开口,“给我的身体留下疤了怎么办?”
许觅清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没再开口。
既然有人上赶着要服务她 ,她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跟司临相处这么长时间后,她顿悟了——
自己就是素质太高了。
放下个人素质,享受缺德人生。
司临熟练地把这粉红色的药均匀地撒在那一片伤口上,淡淡道:“有点疼,忍着。”
之前没用过这瓶药,许觅清也没做多少心理准备,但在这药粉撒下的瞬间,她才明白——
能让司临这种冷漠无情的疯子说出“有点疼”三个字的疼痛指数到底有多疼。
并非铁汉柔情,只是真的很疼。
许觅清龇牙咧嘴地叫起来,她尽力克制自己,却也发出了开水壶烧开水后的尖锐叫声。
司临睨她一眼,又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卷被封起来的纱布,仔细又认真地缠在了她的小腿上,“是会疼一点,但是明天早上就好了,内部特效药。”
许觅清面容扭曲 ,还不忘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谢,谢。”
司临缠好了纱布,转身拿起了那些药物,才看了许觅清一眼,目光落在她脖子上那道细密的血痕,嗤笑一声,“记笔记的时候还发呆,慢慢等它自己好吧。”
“不给药?”许觅清一听,腿上的痛苦似乎都加重了几分,她脱口而出:“老大,不要啊,这样太残忍了吧……”
司临停下脚步,侧目看她,眼神闪过别的意味,他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残忍?”
司临神情自若,淡问道:“我还有更残忍的,你想不想听?”
果然是个疯子!许觅清忙不迭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看到她这副窝囊的模样,司临似乎心情又好了些,拿着东西就出了房门,还留下一句戏谑的画面,“你真是理不直,气也壮。”
许觅清气得牙痒痒,她怒火中烧——
到底是谁理不直,气也壮啊!
—
夜里,手机信息弹了五六条。
震动声惊醒了许觅清。
她迷糊中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刺眼的白光映入眼帘,许觅清眯起眼睛。
屏幕上是几条微信的消息,来自【关欣】。
许觅清心下一惊,睡意都退减了几分。
【关欣】:清清,你病好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上班啊?
【关欣】:你不知道,我升职了!我现在是高级记者了,马上搬去二楼!
【关欣】:哦对了,清清。
【关欣】:咱们过几天有一个跨年晚会,我们清洲台总台请了副市长来讲话呢!
【关欣】:你一定要来,因为我听说……你再不来,就要被辞退了……
【关欣】: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许觅清拿着手机读完这几条消息,睡意顿无。
她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瞪着眼睛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这几条消息。
明明只有几条,却让许觅清觉得麻烦,理不清思绪。
自从许觅清上次进入KU6,出了意外进了安宁医院,清洲台让她休了一个月的病假。一直到现在,都没什么消息通知她。
而关欣方才说的,再不去就要被辞退了的事情,属实让许觅清一愣。
她在地球上的副体……
众所周知,副体和主体是有一定的关联性。在她那日潜入边缘星系之时,她的副体被清洲台派遣去调查地球驻守的KU6分部,而KU6集团谜团甚重,上级派她一个初级记者去调查本就不合理,更别说是她一个人单枪匹马,连个小组都没有。
在地球上,从她……毕业以后,这么多年,旁人职位升升降降,走的走,散的散,不少人也离开了这个行业,去追求更高的理想。
只有她一个人,似乎被时代遗忘,还在这条路上孤独地踏步。
原本热热闹闹的路 ,许觅清恍然间才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走。
许觅清叹了口气,缓缓在对话框里打出几句话。
【至清无鱼】:谢谢你啊,关欣。我这两天休息地差不多了,这次跨年晚会我会去的。之后我就按时上班啦。
按灭了手机,唯一一点光亮在空气中消散。
许觅清拉开窗帘,坐在床边,怔愣地望着窗外的月亮。
月光素日柔和,独独今日照得她眼睛刺痛。
她总要回到清洲台的。
那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居然对此感到畏惧。
她在害怕什么?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哪里有半途而废的道理。她还没有干出些成就来,她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了?
许觅清放下手机。
微弱的脚步声穿过门廊,停在了客厅。
许觅清看着抱着手臂躺在沙发上的司临,他似乎毫无察觉。
她在黑暗里眨了眨眼睛,目光移开,开始在黑暗里搜索白天看到的那瓶蓝色的玻璃瓶。
她之所以对此上心,是因为这玻璃瓶实在太像了——
像一切故事开始的那日。边缘星系,KU6集团,她被逼至死胡同里手里紧握的那个玻璃瓶。
而在此之后,她和司临灵魂互换,那瓶蓝色玻璃瓶也不知所踪。
所以她猜测,难道——
灵魂互换是和那瓶装着蓝色液体玻璃瓶有关?
许觅清目光定格,在司临身旁墙壁上的挂柜里,似乎摆放了一个玻璃瓶。
夜色太暗,许觅清看不太清。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司临,她缓缓地伸出一只手,抬起指尖,马上便要碰到那玻璃瓶。
忽然,许觅清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的另一只手被司临抓住,顿时失去了平衡,被狠狠地、不留余地地甩到了床边。
司临不知道何时已醒来,许觅清一动不敢动,她隐约觉得自己脖颈处抵着一把冰冰凉凉的金属物体,让她发自内心地恐惧。
她的左手被司临狠狠扣住,压在床边,两人挨得极近,许觅清感受地到司临的一部分重量。
司临的目光在黑夜里格外瘆人,里面似乎蒙着一层雾气。
许觅清甚至不知道司临究竟看清她没有。
许觅清一动不敢动,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急忙小声说:“是我。”
持枪的那人却没有放下枪,他的声音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而有些干涩,“我知道。”
“你,你别开枪。”许觅清磕磕绊绊,她的心底如同擂鼓。
夜里寂静地可怕,只听见风声呼啸。
司临沉默半晌,甩开了手枪,可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却没有松开。
他的手劲依旧大得吓人,扣着她的手向墙壁上按去,语气带着十足的威压,他冷哼:“你要偷袭我?”
许觅清不知所措,心底恐惧还尚未散去,她慌忙摇头,“我没有。”
“我是想着那蓝色玻璃瓶可能会和灵魂互换有关,我想拿回来。”
司临或许是没太睡醒,眼神雾蒙蒙的,说出的话却格外清晰,“我很好骗吗?你怎么不直接问我要,反而要鬼鬼祟祟地半夜靠近我?你自己觉得这些话可信吗?”
许觅清咽了咽口水,“我怕你不给我……”
寂静了片刻,司临才松开她的手。
许觅清立即缩回手,她甩了甩这双手,它本就白皙,此刻更是被按压而染上了一片红晕。
“什么蓝色玻璃瓶?没听过,没见过。”司临浅浅打个哈欠,目光懒散地扫过许觅清。
许觅清指了指方才墙壁柜子上那个玻璃瓶的方向,信誓旦旦开口:“这个。”
“哪个?”司临懒洋洋地问。
许觅清扭头一看,眼里尽是诧异——
方才还在的!为什么现在没了?!
难道是她看错了?
许觅清一时间有些局促,她心底飞速思考——
司临是敌是友暂不可知,他说的不知道药瓶的事情真假也不清楚,鉴于司临这种人的底色是疯子,还是不要硬刚,许觅清决定还是移开话题。
许觅清叹口气,后退几步,这才开口:“其实我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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