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街道两旁的路灯准点地亮起,暖黄色的灯光把路边法国梧桐的影子拉得很长。
大楼对面的咖啡馆里,严寰推开玻璃门,里面轻柔的音乐和咖啡的香气也跟着漫出来。
“你要在外面等我。”庄然刚才挂断电话前这么说。
他站在路边,高大的身影几乎和地上的梧桐树影一同融在夜色里,然后他看见庄然脚步匆匆地从大楼里出来,疾步穿过无人的马路。
“慢点。”严寰忍不住说。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庄然道,停在他身前,说话间胸口微微起伏。
严寰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下午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他面对庄然时总是嘴笨得要命,完全找不出什么借口。
庄然上班通勤常常用一只皮质的双肩包,平时不背,在手上拎着,反正只有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到办公室的距离,这会儿却挎在了肩背上。
严寰想起他刚才说肩膀好酸,内心知道庄然是在撒娇,但他猜想久坐后的肩颈多少会有点不舒服,于是伸手想要接过来。
“我帮你拿着好……”
话没说完,庄然撇嘴往前迈一步,身体贴进他的怀里,抬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这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亲密的拥抱。
严寰一时怔愣在原地。
但庄然这次终于记得提醒他了。
“……严寰,你为什么还不搂一搂我呢?”
然后下一秒他在严寰怀里闭上眼,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温暖又迫切的回应。
腰背上的双手那么用力,紧紧地搂住他,紧密到他甚至可以听见严寰心脏的喘息。
离今年的圣诞还有两个礼拜的时候,街道上的圣诞氛围已经浓厚到不行了,到处都装点着各式各样的彩灯和巨大的圣诞树。
银行下面的那家咖啡馆今年甚至在门头上装饰了一个充气的爬墙圣诞老人,店里咖啡杯的杯套也换成了很圣诞的红绿配色。
和他今天巧克力棕的大衣很搭,庄然点头予以肯定。
又拿到身前一同合照,发送给严寰。
今天的早餐是香肠酥皮卷和香草拿铁。
酥皮卷有些油腻,庄然只吃下半个,然后从同事那里分得一块酸奶谷物饼干。
吃完早餐,他洗手漱口,又打开抽屉找润喉糖。
上次他随口说开会费嗓子后严寰买给他许多种,他选一盒柠檬味的打开,取出一粒含进嘴里。
每周五照例要和隔壁部门一起开次小会,他要早为自己的喉咙做准备。
果然,会议结束,庄然刚回到办公室就摸着喉咙又给自己来一粒。
“给我也来点,我也润润嗓。”走在后面的同事看见,哑着嗓子朝他伸出手。
庄然当她的面放下喉糖,给她一粒他平时吃的清口薄荷糖凑数,差点被同事卡着脖子让他吐出来早上的那一块饼干。
上午开完会后基本没什么事了,两个人互呛着离开办公室,走到茶水间摸鱼。
选一点水果和点心后走到窗边坐下,同事说:“下周好像要聚餐,和技术部还有另外两个部门一起。”
快到年底了,最近行里很多聚餐,有同部门间的,也有几个部门一起的。
庄然听见这话撇了撇嘴。
同事明白他因为某件事情对不熟悉的同事普遍有点抗拒,拍了拍他的肩,挑一颗最红的草莓递给他。
那是去年发生的事了。
庄然回国入职的第二个月,被一个自称是他同事弟弟的陌生男人堵在地下停车场,蹲守在他车旁表白。
硬塞进他怀里的玫瑰花被他扔到地上,他当时看都没敢多看那个拉着他要自我介绍的男人一眼,匆匆摆脱后上了自己的车就走了。
那男人还试图拦住他,他差点没能关上车门。
他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哪个同事,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是怎么被传播出去的。
到了家进了玄关眼睛就红了,伸出手抹眼泪,把家里的阿姨吓一跳,那天晚上等到他睡着了才走。
第二天上班,行里的人也都在偷偷八卦这件事,中午在食堂吃饭时有许多人一直看他。
后来有熟悉的同事总结:“长得好看、有钱,满足这两点,无论是女性还是男同性恋,被莫名其妙的人盯上也就不稀奇了。”
“可我没和任何人说过我是个同性恋。”庄然当时为自己辩驳。
同事斟酌着开口:“呃……你知道,性向这种东西,多多少少能够看出来一点,你平时又那么讲究,像个豌豆公主。”
“好吧。”庄然上下打量一下自己,也就接受了。
万幸后面那个男人没有再出现过,但这件事还是给庄然留下了深重的阴影。
晚上在和严寰视频聊天的时候,他也趴在枕头上不高兴地讲出来。
自从上次银行楼下的拥抱后,庄然自觉他和严寰的关系已经迈入到新的阶段。
于是每晚只是打字聊天已经不够了,语音通话也不足以表现他们的亲密,他当场犹豫了大概三秒钟,决定下来以后睡前要和严寰视频。
第一次拨通视频的时候他整个人泡在浴缸里,被满浴室的水蒸气包裹着,平日里过分白皙的脸和露在外面的一小截肩颈泛起淡淡的红。
使得严寰在看清画面后当即面红耳赤,比起庄然更像是正在泡澡的人,眼神无处安放,结巴道:“……等你洗过澡后我们再视频好吗?”
那反应让庄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
也许应该等到他们亲过嘴后?
反正肯定要在他们上床前吧,他不禁很超过地想。
但后面几天,他都是裹上睡衣躺到床上后才打开微信拍一拍严寰。
今天晚上也是这样。
他趴在床上,下巴搭在枕头上和严寰说:“我那时候吓得要死,都想要请一段时间的司机……怕他又蹲在我车旁边突然蹦出来,那样我会疯的,不过后来同事说请司机有点太夸张了,我就只好换了辆车。”
严寰听他断断续续地说完后又震惊又愤怒,还不忘用一种尽可能平稳和缓的语气安慰他。
庄然还是第一次见到严寰很认真地皱起眉的样子,歪歪脑袋看了一会儿才说:“没关系了,现在已经不怕了,如果不是今天和同事聊起来我都已经快要忘记了。”
这么趴着有些累,他翻过身换了个姿势,依旧把枕头抱在怀里。
“不过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对玫瑰有阴影,泡澡时连玫瑰味道的浴盐都不想用,我本来很喜欢玫瑰的。”
听见庄然岔开了话题,严寰也没再谈,转而笑了笑说:“所以你的小熊头上也有朵玫瑰花是吗?”
他指的是庄然的微信头像。
庄然也笑,嗯一声:“那是我学美术的朋友帮我画的,她花了几分钟就画好,收了我一个包的钱。”
“但勉强还算可爱,是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抬眼看着镜头,整个人陷在柔软的被子和明亮的灯光里像一团云,严寰顿了一会儿才说:“是,而且和你有点像。”
庄然不满意:“哪里像,你可以说我像那朵玫瑰花,但你不能说我像那只熊。”
“可熊也还是很漂亮啊。”严寰说。
庄然在视频那头默默地脸红。
快要到十一点的时候,他有点不舍地和严寰说晚安。
不过在那之前,他先整个人埋进枕头里,只露出一点柔软的头发和小半边脸颊,扭捏地喊:“严寰……”
“嗯?”严寰那边只开了一盏床头的夜灯,透过屏幕认真地注视着他。
庄然小声说:“就去年,那件事过后,还有一些别的事情,让我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我可能这辈子都谈不了恋爱了,有些人真的是又莫名其妙又可怕,像要把我吃掉……”
他说着停下来,看了一眼严寰后才继续道:“……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对吧?”
屏幕上严寰的眼睛像一片湖。
他笃定地点头,声音沙哑,语气认真:“嗯。”
庄然有些羞赧地笑了笑:“晚安,明天见。”
然后在严寰道晚安前,他又说:“明天见面的时候,你要先抱抱我。”
庄然觉得自己永远都忘不了几周前第一次见到严寰的那个瞬间,没有任何别的想法,他那时候看着严寰,第一次从一个陌生的男人身上,感到安宁又安全。
今天也和大家见面了。
感谢,鞠躬。
怎么越写越腻歪了(挠头)
这两天都有点短,争取明天长一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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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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