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柏坐在桌边，旁边是对着热茶呼气的应七，其实应柏不爱喝茶她嗜甜，平日里喝饮料更多，家中常备椰子水和柠檬汁，偶尔点杯奶茶。
但这种题材的人要么喝酒要么喝茶，真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
应柏无法，只好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好在它档次够高，她不至于做出嫌弃的表情。
客房是个小型包间，水如鸢站在花鸟屏风后听他人传达消息，好像也是召集继承人开会。
趁着她们谈话的功夫，应柏拉出系统聊天框跟应七交谈。
『蒙古海军：你的状态不稳定，怎么敢帮人家查案子。』
这也是她一直想问的，应七的状态如果说像之前一样只是两个人到处游荡的话还好，但像这种跟人打交道的场合分分钟就被拆穿，容易落下把柄。
应七身为贪欲之泉，不可能不知道稳定下来的方法。
不过比这更重要的，是她为什么会这样。
『荀真人：我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平日里不用是因为不需要，掌握再多的信息，没有资源和时间都是无用功。』
『荀真人：忽大忽小，忽幼忽少，究其原因是我的本体灵魂状态残缺，束焕之是鬼修，自然知道滋养灵魂的方法。』
『荀真人：束焕之用了此岸花，但她带的不多，只能支撑我干完这几天活。今天正好是最后一天。』
应柏看完，心下了然。此岸花是一种很普通的掉落物，由特殊地域的怪击杀掉落。小怪，精英怪，boss等等都能掉，不是什么稀罕物。
此岸花使用后就给玩家们附加5分钟的特殊状态，游戏里借用民俗的说法称为中阴身。
只有在中阴身的状态下玩家们才能攻击到那个地域的怪，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它其实是普通掉落物，玩家们人手一背包。
『蒙古海军：所以你现在是用着我背包里的此岸花来稳定状态。』
应七点头。
『荀真人：但这只是缓兵之计，后面肯定要一次性解决这个隐患。只是现在条件不允许，就先这样吧。』
『荀真人：但现在有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在实际的时间有着相当大的出入，游戏里一天时间只有大概那几十分钟，一晃眼就从晨昏到日暮此岸花那五分钟有着相当大的占比。
可现在可是实打实的黄金24小时，要是这帮子人不老实安分再整点幺蛾子，一天万把小时数万五分钟都有可能。就算应柏背包再多此岸花，她没有入手渠道也是白瞎。
『荀真人：说起来，江从霜的本命剑流苏呢？』
都来上清宗做伪装了，应柏怎么可能还在身外挂着江从霜赠送的流苏，这跟打着牌子招摇过市有什么区别？早在来之前她就收进背包里了。
这也是为什么应柏笃定江从霜识破不了化雾长老们伪装术的原因。江从霜找束焕之的时候自己就在旁边，要真能认出来她怎么可能没反应？
“哦，你说这个啊。”应柏放下茶杯，看着向她们二人走来的水如鸢。
『蒙古海军：给束焕之去了，我跟她做了个交易。』
『蒙古海军：我要去黄泉路。』
束焕之并没有一直跟着江从霜，毕竟人家就只是来通知她下午宗门继承人开会而已，话带到自然离开了。
至于为什么是下午？交流会的活动不可能一直开一天，中午和晚上都要收工给人们休息，就跟普通集会没什么区别。
魔宫的修恋会也就开三天时间，今天正好结束。怕参与工作的弟子们都没时间游玩其他的项目，所以规定所有的娱乐性活动都不能一直开，最短三天最长五天，且活动们须交叉举办。
比如魔宫的修恋会是在早上，和它同期举办的无剑亭听剑泉就是在同一天下午。这样魔宫弟子上午上完班下午就能去参加听剑泉，就算是同为第一天上午场，第二天下午场的活动时间安排上也会错开尽可能保证留出一天的时间可以让他们参与，力争所有人都不留遗憾。
束焕之待在房间里等着处理完事务睡觉，就算是在修恋会上偷懒，也是实打实地坐了一早上，刚刚杀完吞天之鲸自己还需要点时间炼化，睡觉是她觉得最好的养神方式。
未等她解衣躺下，门口先起了声响。
束焕之打开门，发现是江从霜。
江从霜手里拿着块切整的木头，束焕之看了这玩意三天怎么认不出来？这是集章木，修恋会的收集凭证。
江从霜拿着这个木头，对束焕之解释道：“我来找你传消息，插了后人的队。那人就差你这个章拿最高奖，现在收摊了，来找你刻回这个章。”
束焕之盯着她手里的木头，侧身请江从霜进来，她还真没想过这人会因为这件事来找自己。
江从霜没有动，她只想着把章刻完离开，不会久留。
束焕之不管江从霜的态度，只挥手招她进来，理由充分：“你不是身体抱恙？我来顺便帮你看看吧。”
江从霜一愣，知道自己没法隐藏只好跟了进去。
等她坐下，束焕之摸着下巴，神情颇为不解：“你前几天不就是去了趟人间，怎的心魔又生了？”
江从霜不意外束焕之能看出来，毕竟这人手眼通天，见识广泛。自己和她初识那个夜晚，束焕之站在航行船头为了一个歌姬舌战群儒，充分展示了她广博的见闻，江从霜一直记到现在。
只是……江从霜抓住她句子里的关键点，“又？”
束焕之不给她追问的机会，简单带过话题：“你等下午开会结束，去渡禅寺吃个几天饭念个几天经，完了找方丈治心魔。要是他不给你治，你就说卫元良那小子在你宗门里。”
束焕之摩挲杯盖，接着说：“要是不给治就让人带他去怡红院，乱他佛心扰他清净。”
“那几个光头那么宝贝这个慧根孩子，肯定帮你。”
江从霜听完束焕之出的招一时无言，她带着疑问，道：“你试过？”
这个方案很符合束焕之的风格，却不是江从霜的风格。但她还是好奇，束焕之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束焕之耸耸肩：“那倒没有，上次我直接架刀在卫元良逼他们同我合作的。刚刚说的比较温和，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和你结仇。”
原来这就是束焕之一直进不去渡禅寺的原因。
“毕竟心魔这件事可大可小，能解决还是今早解决吧。”
心魔是修炼的业障，处理不好整个人都毁了怎么会可大可小？应柏如果在这里，肯定能做出解释。
对于《道争》的世界观来说，心魔不是什么很重要难关。毕竟按照玩家们作天作地，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要是玩家们账号的道德感数值够高，那岂不是偷个东西，诬陷，跟NPC对骂都是产生心魔的推手？
心魔的debuff又够高，治疗代价又昂贵，玩家们干什么都惹心魔，游戏还玩不玩了？
束焕之给出的方案就是解决心魔的方法之一，但对于玩家们不是最优解。鉴于《道争》的自由度，解除心魔的方法不少。
去渡禅寺解除心魔，最基础的条件就需要和这个势力保持良好的外交关系，其次根据你平日里的功德值来决定要消耗的积分来治疗心魔。
平日里好事做多了，功德值高消耗的积分自然就少。反之亦然。
那么对于玩家们来说，最经济的做法是什么呢？
说到底，心魔就是跟自己过不去。只要和自己开解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只不过对于玩家们来说，是物理开解。
心魔试炼就是提供给玩家们最方便快捷的方案。中了心魔的玩家想要治疗，就需要原地摇个佛修帮自己念诵清心咒，然后就会被传送到除念台和心魔状态的玩家复制体战斗，赢了心魔就除了。
要是摇来的佛修等级，数值够高甚至连打架都省了。佛家子弟直接原地话疗帮助开解，佛修玩家帮助他人获得了功德值和点赞，被帮助的玩家不用和渡禅寺打交道分文不花就除掉了心魔。
这对双方都是好事。皆大欢喜，皆大欢喜。
是以，在这种背景下两人才没有将这件事太放心上。
把话说回来，江从霜思索了一下，决定还是把另一个病症跟她说一下，想顺便询问她的意见。
“我其实还中了万古枯，最近身体都有不适，不知这个有什么解决方法？”
回来之后自己就一直忘记去医治，万古枯一开始是带着强烈麻痹性质的毒，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才转为藏在身体里的慢性毒。宗里只管医，一般懒得说怎么治的。江从霜想到以后没准会再遇上万古枯，反正已经有了个除心魔的法子，来都来了不如再要个解决方法，以后碰上意外也能用。
“我的天，”束焕之换了个眼神看她，“你回趟人间不过几日，怎地生了那么多事端。”
这真不能怪束焕之八卦心升起，人间于修道之人来说本就不具备太大威胁，按理来说江从霜无论从实力还是心性这一遭都不可能落得如此下场。
江从霜没有回答她，等了一会束焕之也放弃了。
她站起身来靠近江从霜，“万古枯不同的中毒阶段需要不同的治疗手段，我需要看看毒现在到哪里了。”
话毕，束焕之人已经站到她的面前，江从霜坐在凳子上抬头仰视着她。
指尖触到江从霜的脸颊，托着下巴歪过，江从霜被迫与她对视，她觉得直勾勾看着他人似乎有些不妥，于是江从霜将目光低了下来，从那双幽邃的眼眸中挣脱而出，游离到发耳，鼻尖，甚至是嘴唇。
点按唇齿，将她的牙关撬开，面前的人捧着她的脸，拇指贴着唇角。这人明明是火灵根修士，怎的比自己还要冰冷？江从霜有些后悔了，她头往后仰想要结束两人的动作。
“别动，”束焕之出声打断她，江从霜只好停留下来。
因为万古枯的毒性最开始是由内里表现症状的，特别是牙齿和喉舌，所以束焕之要近些距离观察。江从霜感受到异物的入侵，那拇指压到了自己的牙冠，紧贴口腔内壁。
束焕之许是担心误伤，力道很小。指节靠近舌头不可避免的沾染些粘液，江从霜的感官传回消息，告诉她此人没什么味道。仔细想来束焕之的威名全在于她杀的人够多，并不是真正意义上那种闹天闹地，脾气火爆，刁蛮任性，不服就干的江湖魔女。
江从霜思维游离，安慰自己许是弟子们讨论话本时多听了几句吧。
她突然变得有些恍惚，然后鬼使神差地咬了上去。
这一下，两人都愣住了。
当江从霜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她马上中断了这次的简易看诊，起身离席：“多谢诊疗，我后面会找宗里医治。记得今晚的会议。”
她的动作着急匆忙，整个房间现在就只剩下束焕之一个人。束焕之站在原地，被咬的那只左手还悬停半空，拇指有个清晰的咬痕力道有些重，殷红的血液从伤痕流出。
她将门关上，告示牌自身后升起。告示牌上贴满了悬赏的画像图标，但右边唯独空有一片区域，那是一张空白的褐纸，褐纸下钉了一簇红色流苏。束焕之将手上的血迹抹到褐纸上，那纸张便自动浮现人形。
幽绿色的火焰停在纸张边缘处保持剧烈燃烧，纠缠着画像里的人要近却不得近。
血是谁的画像就是谁，束焕之是不会心血来潮自己通缉自己的。
束焕之抚着褐纸，手上的咬痕还未褪去，想到刚刚离开的身影，她叹了口气。
“我该拿你怎么办？”
写完了好久，忘了更新了[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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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牙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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