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榆近距离看过临野的眼睛,他没有戴任何美瞳类的东西,瞳孔颜色是天生的,而眼前这个人有着和他一样的脸,一样的身高,却唯独没有那标志性的金黄色瞳孔。
她往后靠坐了些,警惕地问:“你是谁?”
男人往前走了两步,在室内明亮的灯光下,她清楚地看到他满眼写着“傻了吗?”
“……临野?”姜榆不确定地问。
“嗯。”
声音也和临野一模一样,她怀疑地问:“你的眼睛怎么变成黑色了?”
“与你无关。”
刚说上两句话,他转身又向窗户走去,好像来这就是单纯为了打晕眼镜男一样。
姜榆没空思考他怎么徒手上的三楼又要怎么下去,急忙喊道:“等一下!”
临野已经瞬间移动到窗口,手扶上窗框,听到她的话还是停下了脚步。
“你可以,”姜榆扭了下胳膊示意,“帮我解开再走吗?”
小刀被她扔到了床上,虽然自己费点劲也能再捡起来,但她需要留下这个人。
临野回头看她,刚才眼镜男打那一巴掌完全没有收着力,现在红印愈发明显,深色的粉底都遮不住,她头发乱糟糟的,缩在床头的角落里,正眼巴巴地盯着他。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很久以前在树林里看到的一只兔子,它淋了雨,全身毛发湿漉漉的,正颤抖地蹲在地上等待被吃掉的命运。那时候他在做任务的途中,本不该管这种再平常不过的事,但他还是上前去赶走猎食者,让那只兔子逃走了。
姜榆现在就和那只兔子一样。
他走过去,捡起床上的刀,帮她割绳子。
“谢谢。”姜榆往他身边挪了点,方便他动作。
刚才没注意,现在她才发现临野穿了身黑西装,他人高马大,西装紧绷在他身上,肩线被撑出凌厉折角,腰线收得极窄,衬衫领口最上方的扣子被解开,领带松垮垮地系着。古板严肃的黑西装没有被他穿出正经人的气质,反而带着痞气,倒是让她联想到了一个词——西装暴徒。
绳子彻底断开,她想站起身,腿一软扑到了临野身上。她一手则撑着他的腹部,一手撑着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衬衫,她在腹部那里摸到了一圈厚厚的东西,和胸膛处的触感明显不同,大概是纱布。
到了这时,她才敢完全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临野。
他来这里做什么?为了救她?
下一刻,她就被扯开,临野的力气太大,她直接倒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他站在床边,皱着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语气不善,让姜榆有点怀疑自己之前的发现,他到底是抗拒肢体接触还是……?
“我腿麻了,”她撑坐起来,给自己揉腿:“谢谢你来救我,我——”
临野打断她:“我不是来救你的。”
姜榆不管这些,她微微向前倾身,抱住他,释放出友善的信号:“不管你是不是来救我的,你都救了我。”
“我救了你一回,你也救了我一回,就算互相扯平,之前我们是发生了一些不愉快,但那都过去了,现在……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环住他腰身的瞬间,手下的肌肉紧绷起来,像一张拉满的弓,连头顶的呼吸都有瞬间的停滞。
摸手摸身体会把她扯开,亲一下会跑,那她取中间的程度——拥抱,他会作何反应?
出乎她意料的是,临野没有反应,他一动不动站在那任她抱着,虽然身体僵硬,但说话的语气依旧冷淡:“我从来不和任何人做朋友。”
“为什么?”姜榆扬起头,“我不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不可以。”
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临野,他又不肯被抱了,强硬地掰开她的手。
一滴血落下,被刀划破的伤口二次裂开,临野看向她的手指:“你受伤了。”
“没事。”姜榆抽了张纸擦拭掉血迹。
拥抱实验完毕,对这人来说没什么效果,她也不再纠结什么朋友不朋友的,都是借口。
比起伤口,她现在更在意的是这次能不能成功把临野留下,宴会危险重重,第一天就碰上眼镜男这种变态,不知道后面几天又会是什么样的人。
送上门的机会,她一定要把握住。
姜榆换了个话题:“那你这次来这里是要做什么?有什么我可以帮的上忙的吗?”
不是来救她的,那就是另有目的,或许这会是新的突破口,只是宴会上那么多人,不知道他是冲着谁来的。
她想起地上不知生死的眼镜男,蹲下探了探他的呼吸,好在还活着,不然明天真不好收场。
临野看着她的动作,问道:“你很关心他?”
不等回答,他又迅速接着说:“在这种废物手下都能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你能帮上什么忙?”
说话这么难听,难怪没朋友。
姜榆忍住怒火,这条路行不通,她再次问起几个小时前还没结果的问题:“我下午说的话你考虑好了吗?”
她下午说的是“事成之后,他提什么要求都可以”,那是她主动下的饵。
临野站在她背后,灯把他的影子投下来,从姜榆的视角看,完全将她完全笼罩住。
他不说话,室内安静下来。
她猜又要被拒绝了。
夜风从大开的窗户吹进来,姜榆被冷到,她起身去关窗,短短几步路她想出了数个威胁临野留下的方法,但依照前车之鉴,威胁对这人来说行不通。
直到走到窗边,她还没想出来最好的办法,难道之后几天她还是得一个人面对?
“可以。”身后突然传来临野的声音。
姜榆不可置信地转过身:“你答应了?为什么?”
他上钩了?可他看上去明明不为所动的样子。
“顺手,”临野也走到窗户边:“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等下等下,”姜榆急忙抱住他的胳膊,“走之前你得帮我把他搬回去。”
她努了努下巴,示意地上还躺着个昏迷的男人。
临野瞥了眼眼镜男:“他这样对你,你还要关心他?”
果然是个兔子,不分好歹,盲目善良。
他接着说:“帮你可以,记住你说的话,我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姜榆点头:“嗯。”
搬之前,她狠狠地踹了眼镜男一脚,踹的命根子,临野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姜榆以为自己踹太狠,崩了柔弱的人设,正准备想方法补救时,就见他抬脚,再次踩下去,眼镜男被痛醒,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又被打晕。
她看得目瞪口呆,这人未来几天肯定都不会有任何世俗的想法了,不,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了。
临野扛着眼镜男从窗户翻出去,他在这里来去自如,庄园外围着的保镖跟摆设一样。而且这场宴会保密工作做得非常好,姜榆都是回房才知道自己住哪,他又是怎么知道眼镜男住在哪的?
他是什么人?
姜榆再次思考起这个问题,她想起下午看到的危险竖瞳,他真的是人吗?
她卸下妆,从衣柜里挑出一件勉强能当睡衣的裙子换好,一转身就看到临野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不知道已经回来多久了。
色狼!
姜榆默默骂了一句。
“今天谢谢你,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吧。”目的已经达到,她开始赶客。
临野点头,坐到她的床上。
姜榆:?
“你要在这睡?”
临野:“你答应了的。”
她什么时候……等等,那句话……
“我说的是事成之后,现在还没结束。”她提醒道。
临野没理她,他突然开始脱外套,取领带,解衬衫扣子。
姜榆愣住,她还没准备好,虽然她捡他回家是见色起意,虽然她确实喜欢他的长相和身体,虽然她也有那种想法,但是她可不想在这种地方。
“还是改天——”
她的话顿在口中,因为临野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件t恤,利落地穿了进去。
“改天什么?”t恤有些小,对他来说并不合身,临野不适地扯了扯下摆,试图把它扯得宽松些。
他看起来似乎只是想换件睡觉的衣服,而且真的是纯睡觉。
姜榆久违地感受到丢脸这种情绪,她掩饰道:“没什么,不是说睡觉吗,睡吧睡吧。”
临野不太在意她没说完的话,他点点头,自顾自地躺好闭上眼,还贴心地给她留了半边床。
事已至此,睡吧。
房间里有冰箱,里面贴心地备了喝酒用的冰块,姜榆用毛巾和皮筋自制了个冰袋敷脸。
做完一切,她关上灯,摸索着躺好,她只敢占据四分之一的位置,和临野隔了半个床的距离。
今天晚上过得太惊心动魄,现在消停下来,她立刻感觉到疲惫,身体累,脑子累,心也累。
临野的呼吸声很浅,几不可闻,恍惚间她感觉自己好像还是一个人睡的。
眼镜男醒来后要怎么解释,临野会不会信守承诺,要不要想个备用方案。
一堆问题揉在一起,大脑一片混沌,她清空脑子,不能再想了,只有充足的睡眠才能支撑她应对明天的硬仗。
正当她要睡着时,临野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你的手还在流血。”
姜榆摸了下手指,果然触到一点湿润,她怕感染,刚才去挤了遍伤口又进行了清洗,现在血还没止住。
伤口并不大,出血量也不多,也不知道他怎么闻到,他好像很在意这个伤口。
她摸到床头的纸巾随意地擦了擦:“没事,小伤。”
一粒血珠又冒出来,临野问:“为什么不处理?”
姜榆:“这里没有医药箱,没法处理。”
“哦。”
她以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了,准备继续睡时,旁边响起窸窣声,然后她的手腕被熟悉的、炽热的手抓住。
姜榆一惊:“你干什么?”
夜色浓稠,月光隔着窗帘、床幔透进来时只剩下淡淡的微光,她转过头去,勉强辨认出临野的轮廓,只见他把抓着她的手从被子里取出来,举到嘴边。
他张开了嘴。
出血的手指被含住,温热的舌尖似有若无地扫过她的指腹,柔软而潮湿的触感裹住伤口,他吮掉血珠,立刻有新的血珠冒出来,他又将其舔舐掉。
自制冰袋落到枕头上,姜榆呼吸一滞,背部猛地僵住,似乎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上来,在大脑炸成一片烟花,头皮控制不住地发麻。
她颤颤巍巍地要把手抽回来,却被临野更紧地攥住:“别动!”
他的舌没有离开,反复地卷过伤口,像某种野兽在舔舐猎物,他每舔一次,就有微小的疼痛混合着异样的酥麻窜上大脑,但姜榆不敢动,她对危险的感知此刻又出现了。
临野现在很危险。
视觉被遮蔽,听觉就会变得更加敏锐,她清晰地听到临野吞咽的声音,还有那细微的、湿润的、暧昧的声响。
冰袋彻底掉到了地上,受伤的脸颊隐隐发烫,姜榆转回头,盯着根本看不清楚的床幔,用力咬住自己另一只手,防止自己发出声音,实则内心疯狂咆哮。
谁家好人这么处理伤口啊!
临野:野兽都这么处理伤口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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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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