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的灯已经熄灭,只有从窗外照进来的、被雨幕模糊的城市微光,勾勒出房间里家具冷硬的轮廓。
沈应淮坐在轮椅上,静静的守在客房门口。
季子池在里面。
这个认知在他胸腔里冲撞,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喜悦。
许久后,他操纵轮椅,无声地行至酒柜前,给自己倒了小半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动,映出他眼中压抑的火焰。
他端着酒将轮椅停在客厅的落地窗前,面对着窗外淋漓的雨景。
毛毯仔细地盖在腿上,遮住了笨重的石膏,维持着他能给予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
酒精滑过喉咙,让食管至胃部都变得滚烫,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因此而更加澎湃。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极其细微的开门声以及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
沈应淮握着酒杯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他没有回头观望,却能感觉到身后人的迟疑——只要季子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时,他总是可以察觉。
大概是觉得再退回房间有些刻意,沈应淮听到了季子池的脚步声响起,随后倒水声以及喝水声。
咕噜噜的让人忍不住跟着节奏吞咽。
沈应淮慢慢地,操纵轮椅转过身,然后打开了客厅的灯。
客厅的一切在瞬间变得清晰起来,季子池就站在水吧台旁,手里握着水杯,身上穿着一件和自己款式相同的睡衣——那是他早就准备好的,柔软的浅灰色棉质睡衣,衬得季子池肤色愈发白皙,湿漉漉的发梢还带着水汽。
两人的目光在很快相遇。
季子池似乎想说什么,或许只是一句“还没睡”,但最终没有开口。
空气里弥漫着的威士忌的醇香以及窗外的嘈嘈雨声不动声色的拉紧了两人之间系着的无形的弦。
沈应淮放下酒杯,玻璃与大理石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轻响。
酒精让他的理智变得稀薄,而渴望如同野草般疯长,他隐晦的打量着季子池,目光贪婪如饿犬。
“睡不着?”沈应淮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哑,带着酒精浸润后的磁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季子池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睫,避开了他的视线。
就是现在。
沈应淮操纵轮椅朝季子池靠近。
轮子在地板上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沈应该控制着轮椅前进的速度,给予季子池足够的时间后退,或者离开。
但季子池没有动。
他只是站在原地,手指紧紧握着水杯,指节泛白。
沈应淮终于停在季子初面前。
很近,近到能闻到季子池身上刚刚沐浴后的、干净的香气,混合着他自己呼出的、带着酒意的气息。
这个距离,已经逾越了安全的界限。
沈应淮抬起头,仰视着季子池——这个角度让他显得弱势,带着祈求。
他的目光落在季子池的唇上,那柔软的、他曾经无数次品尝过的唇。“季子池...”他轻唤着,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一种被酒精放大、却又无比真实的痛苦和渴望。
疯狂的爱意在胸腔里叫嚣,催促沈应淮不顾一切地将季在子池拉入怀中,碾碎他的唇瓣,确认他的存在,他的手臂因为极致的克制而微微发抖。
可他最终什么都没做,只无奈的低声道:“我好像有些醉了。”
原来是醉了吗?
季子池在心里疑惑的问道。
他打量着眼前的沈应淮,那双璀璨的蓝色眼珠像是套了一层毛玻璃,让人难以窥清里面的情绪。
季子池的视线移到他湿润的嘴唇,低声询问道:“你喝了多少?伤还没有好不能喝酒,这是医嘱。”
沈应淮闻言笑了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粉色的舌尖,像是偷吃躺过被抓包的小孩,带着几分任性的轻哼了几声。
季子池有些无奈,看向他藏在毛毯下的左腿,“腿感觉怎么样?疼不疼?”
沈应淮低着头摇了摇头,白皙的后颈袒露了出来,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原因,上面潮红一片。
季子池松了口气,他喝了一口水后将杯子放了回去。
“回去睡觉吧,不早了。”季子池说道。
“不。”沈应淮忽然道。
“嗯?”季子池不解的看着他。
沈应淮抬起头,伸手扯住季子池的睡衣下摆轻轻摇了摇,“我们接吻吧。”
季子池愣住。
他不可置信的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应淮却依旧那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眉眼间满是欲.色,季子池怀疑要不是因为腿脚不便,他只怕是会直接吻过来。
看来是真醉了。
季子池有些头疼的按住眉心,忍耐着向沈应淮解释,“我们不是能接吻的关系。”
“季子...”沈应淮喃喃,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沙哑,像是无意识的依赖。他操纵轮椅,看似笨拙地试图靠近季子池,轮椅的轮子却“不小心”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让他整个人的重心猛地向前一倾!
“小心!”季子池低呼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就是这一刻。
因为俯身和搀扶的动作,他们的距离瞬间拉近,沈应淮的脸颊几乎贴着季子池的鬓角。
沈应淮貌似无意的将头微微一侧,温热的唇瓣似有若无地擦过季子池的耳廓,紧接着,一声压抑的、带着酒意和某种难以言喻情绪的轻喘,如同带着电流的羽毛,精准地钻入了季子池的耳朵。
“嗯——”
那声音又低又哑,喘息时的灼热呼吸也毫无防备地喷洒在季子池颈侧最娇嫩的皮肤上。
季子池整个人如同被定身咒击中,猛地一僵。
一股战栗从尾椎骨急速窜上,瞬间席卷了全身,带来一阵无比熟悉的酥麻和空虚感,他扶在沈应淮肩头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血液加速流动,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狂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被这个男人轻易挑起的渴求开始苏醒,试图淹没他的理智。
推开他!立刻推开他!
季子池在心里对自己怒吼,可是他却又确实被引.诱了,扶在沈应淮肩头的手,像是有自己的意志,沉重得抬不起来。
沈应淮呼出的热气还萦绕在季子池耳畔,那声喘息也还在脑海里回放,勾起了太多被他刻意遗忘的、亲密纠缠的记忆。
沈应淮的气息、温度,以及他此刻表现出的欲.望,交织成一张无形又黏着的网。
就这一次...
一个微弱又危险的声音在季子池心底诱.惑着。
是暧昧的夜色、缠绵的雨、辛辣的酒让一切失控...
季子池为自己寻找着堕落的借口。
抵抗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理智与**在进行着最后的、激烈的拉锯战。
他看着沈应淮近在咫尺的侧脸,看着他紧闭的双眼下微微颤动的睫毛,看着他因为酒精而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颊。
最终,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在越来越汹涌的生理渴望和内心复杂的纠葛中,砰然断裂。
季子池像是放弃了所有挣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然,猛地低下头,准确地捕获了沈应淮那张带着酒意、却在他靠近时微微颤抖的唇。
这个吻并不温柔,它充满了被引.诱后的愤怒以及一种连季子池都没察觉到的自甘沉沦的坦然。
季子池几乎是凶狠地啃咬着沈应淮的唇瓣,带着惩罚的意味,也带着自我放纵的疯狂。
沈应淮在一瞬间的惊讶后,立刻给予了更热烈的回应。他伸手环住季子池的腰,将更深更紧密的吻奉还。
最初的对抗和啃咬,不知何时演变成了难以分割的纠缠。
轮椅成了一种微妙的阻碍,却又在某种程度上助长了这种失控的亲密。最终,不知是谁的主导,或许是一种无言的默契,他们离开了客厅那个过于敞开的空间。
主卧的门被无声地合上,私.密的环境让所有的隐.私可以尽情的展露。
睡衣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冰凉的地板上。
黑暗中,视觉退位,触觉、听觉和那无处不在的、混合着酒气与沐浴香气的味道,成为了主宰。
沈应淮的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如同跋涉已久的旅人,终于寻找到失落的绿洲,带着虔诚与贪婪,重新描绘着记忆中熟悉的轮廓。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被酒精和渴望催生出的、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关键处,因为腿上的不便和某种残存的克制,流露出笨拙的停顿,这反而更轻易地击溃了季子池最后的心防。
沈应淮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季子池紧绷的神经上拨弄,激起一阵阵无法自抑的战栗,他闭上眼,让感官无限放大,窗外的雨声成了模糊的背景音,耳边是沈应该压抑的、沉重的呼吸,混杂着自己的名字,如同咒语,一遍遍敲打在季子池即将涣散的意志上。
这是一个危险的漩涡,明知下沉是万劫不复,却在坠落的过程中,感受到一种近乎毁灭的极致快意。
那些横亘在彼此之间的过往,在这一刻,被短暂地抛诸脑后,只剩下最原始的吸引和占有。
两人纠缠的身影起伏不定,压抑的喘.息与窗外细密的雨声交织,分不清哪一声是呜咽,哪一声是叹息。
夜色浓稠如墨,掩盖了所有的克制与算计,只余下坦诚相对的灵魂,在欲.望的海洋里摇摆沉沦。
直到精力耗尽,直到意识模糊,才在一种疲惫的放松中,两人才相拥着陷入深深的睡眠。
窗外,雨不知何时停了。
黎明的微光尚未穿透厚重的窗帘,房间里依旧是一片暖昧的昏暗。
那只在客厅毯子上安睡的小猫,在睡梦中轻轻蹬了蹬腿,对另一个房间里发生的、足以改变某些轨迹的情.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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