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花海再见。”田愣愣道,望向波动的海面,不甘开口,“可是你誓言了,花海没有你。花,你究竟在哪?”
八环为田的经历感到抱歉,它问起结局:“后来呢?您成为播种者后呢?”
“后来,后来我从试炼场中离开,”田明显疲惫,讲话都是有气无力的感觉,“外面,写满了对花的祝福,大家举着彩条,捧着蛋糕,就连鲜花,都摆成了‘花’字,哈。开始,她们还把我错认成了花。”
“后来呢?”八环继续追问道,她太想知道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后来,还有什么后来。最喜欢姐姐的一个孩子,发现了我不是她,村民变了一副模样,觉得我使诈,伤害了姐姐,不然姐姐不可能……哈,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伤害姐姐呢?明明是她……我连她的水球都无法挣脱,她为什么会认为,我是那合格的播种者?所以呀,我那时起誓,我会努力向姐姐看齐,成为姐姐的模样,像她那样,做一个合格的播种者。”
“可是田女士。你就是你呀,你不会是花,你也无法变成花。你是火魔法,她是水魔法,你们两个即便是双胞胎,也不会一样的。”八环抓准时机反驳道。
它尝试用田能听得懂的话,解释起自己的看法。
“田女士,您说您姐姐,花。她的灵魂不在花海,您找不到她了,找不到她的灵魂了。她的灵魂不存在,你还要让您的灵魂不存在吗?”
八环的询问只让田觉得可笑,什么叫自己的灵魂不存在?自己还活着,就在这里,怎么会不存在呢?
“我还活着,我的灵魂就在这里。”田缓缓答道,控制火魔法,点亮熄灭的蜡烛。
“但是,灵魂是您最本质的东西,”八环郑重其事地纠正道,“在您起誓要成为你的姐姐时,你就已经,不本质了。你便已经,丢下了自己的灵魂。”
一晚上,接二连三地被这“新生命”震惊道。
田不得不承认,世界种子创造出的生命,果真是奇特。
“那你说,”田长舒一口气,略显无奈道,“我该怎么办呢?”
简单的抱怨,在八环听来,也是千万般重要。
它摆清现实,尝试去理解花的选择,更想方设法地要去激励失落的田。
“你是一名合格的播种者,您现在正在带着淮逸回归。”八环排除过载的蒸汽讲道,“花选择让您活下来,绝非要让您模仿她,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不选择,自己活下去呢?”
八环的询问,短暂拉回田的理智。
“但是,花田村的大家都认为……”
“那是花田村的大家需要花,就像您姐姐讲的,只是花田村的村民需要她,不是世界种子需要她。你只需要活出你本来的样子,而不是模仿您的姐姐。她让您活下去,是为了让您成为自己,而不是她的模仿者。”
八环机械的言语,如愿拨动田冷淡的内心。
田举起提灯,照亮八环的模样,她轻笑道:“你知道吗?你刚刚说话的态度,很像我的姐姐,花。”
“但我不是花,就像你不花一样。”八环如实讲述。
“对呀,我不是花,你也不是花,花,已经消失了,她不在了。”
田继续重复着熟悉的话语,不过是这次,话语内没有了执着,她多了放下的坦荡。
几十年的时光,她不再逃避,第一次正视起,花离开的现实。
“我有些困了,”田借着烛火,静悄悄烤干眼中的泪水,“想继续回去休息了。”
“嗯,我送您回去,晚安田女士。”
“晚安,八环。”
八环回到自己的舱位,如愿记录下今晚的故事,它想,花田村的村民,对田太过忽略。
结束试炼,场外全是等候姐姐的目光,无一人为其欢呼。
这种感觉,会好受吗?
它觉得,自己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淮逸,大家可以为田女士补办一场庆功宴。
可它又觉得这事太不妥当,庆功宴会不会让田女士继续想起自己的姐姐?
“这就是,担忧吗?这就是牵挂的感觉吗?好,神奇……”八环想着,手动进入休眠状态。
这些稀奇古怪的,往日从未降生过的思考与感悟,这一切都令它兴奋,痴迷。
航行不会一直进行下去,最后还是要落到陆路内,毕竟荒原,还是处在内陆。
规划上岸地点时,大家又犯了愁,各持己见,难分好坏。
吵来吵去也没什么结果,最后,淮野拓干脆发挥船长的一票决定权,把决定的权利交给自己的女儿,淮逸。
“说吧我亲爱的小兔子,你说我们从哪里登陆比较好呢?交给你了。”淮野拓说得轻巧,手却不自觉地朝着自己看中的方向指去。
“诶,淮野拓,你什么意思,”玄致上出声打断道,“把选择权交给自己的女儿,然后偷偷地给女儿指路对吧?我都说了,这边,艘箩港比较不错,我昨晚已经占卜过了!”
樊截枢也加入了这场争论赛,她继续讲道:“还是继续前进,到了白霞湾再走吧,那边虽然绕些远,但是,我能控制的亲兵们都在那边,真碰上罗平壹派来的追兵,还能与之一战。”
昭为了图清静,转身进入淮逸脑中,结果在淮逸的身体内,还是躲不过这些人的争执。
它实在没办法了,在脑中发话。
【昭:淮逸,你能不能快一点选择一下登入口呀!我都快被她们吵死了!】
说真的,听这些无休止的争执,淮逸也烦,她干脆把有争议三处地点全部排除,尝试另辟蹊径。
“这,在这里登入!”淮逸指向地图的一角。
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大字“睦芜镇”。
看到这,晏初柏不好意思地挠挠脸,又急忙向后退了两步。
现场鸦雀无声。
“我亲爱的小兔子,你不能这么偏心吧?”淮野拓微笑道。
淮逸听得出妈妈的不满,可她故意忽视,叉着手,下巴翘得老高,“怎么偏心了?妈妈,不能说,我没选你说的地点,就说我偏心别人吧?你们三个说的地点我可都没选,我选了一处你们都没说的。更何况,这选择权还是妈妈你交给我的,可不许反悔哈!”
“淮逸,你——”
淮野拓刚想同女儿理论一番,又被身旁的樊截枢一把拉下,樊截枢站出来打圆场道:“睦芜镇也可以,没什么突出的好,也没什么突出的坏,平平常常,普普通通,正适合我们隐蔽的逃。玄致女士,你也没意见吧?”
玄致上连水晶球都没拿出来,她背手潇洒道:“世界种子都发话了,那我们就从睦芜镇落脚,我没意见。”
“好,哪怕是投票,参与决策的五个人,已经占了三票了,可以了拓。”
淮野拓没有办法,只恨不能穿越回三分钟前,收回自己的话。
“好好好,你们赢了,你们就宠着她们吧,身为船长的我宣布,我们靠岸睦芜镇,也就是人们口中的,和睦小镇!”
“和睦小镇?”淮逸不可思议地睁开眼睛,她整个人贴在地图上仔细查看,果真在睦芜镇后方看到一个括弧。
括弧内写着,和睦小镇。
和睦小镇,晏初柏的老家。
现在的淮逸,终于理解,妈妈为什么会说自己偏心了。
这么看来,自己是挺偏心的,还是无心的偏心。
“对呀,和睦小镇,怎么样我亲爱的小兔子,目的达成的感觉,不错吧?”淮野拓靠近打趣道。
淮逸不如她想象中的兴奋,挥舞着双臂讲道:“不是的妈妈,我不是故意选这儿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睦芜镇就是和睦小镇,要是我本来就知道的话,那我肯定,肯定就是……”
好巧不巧的,晏初柏凑巧路过,她听淮逸正在谈及自己的老家,有意放慢脚步,留有一份期待地聆听。
本想说不选的淮逸,又被晏初柏的注目“蛊惑”。她的心怦怦直跳,嘲笑着她这一软弱的行为。
不选,为什么不选?这是自己女朋友的老家,而且危险系数也不高,为什么不选去看看呢?
“我肯定会选的!”淮逸最后改口道。
“你呀你,”淮野拓一戳女儿的头,玩笑道,“没出息。”她自是察觉到晏初柏的靠近,更是清楚女儿改口的原因。
说罢,随便找了个借口回到驾驶舱。
淮逸捂着额头,小声嘟囔着:“没出息就没出息,出息有不看这些事情,哼。”
“淮逸,谢谢你选了睦芜镇。”晏初柏感谢道,“如果安全的话,我想抽空见一下母亲们。”
“当然可以啦,你能见我妈妈,那我肯定也能见你妈妈,还有你妈咪啦,不对,我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东西?”
“哈,不是什么胡言乱语的东西,只能说,某人心里呀,把我装得牢。”晏初柏伸手轻拍淮逸的胸口,“你说对不对,淮逸的心脏?”
被晏初柏这么一逗,淮逸的脸瞬间红了大半,她佯装动怒,握紧双拳轻轻敲打在晏初柏的后背,反问道:“晏初柏!你刚刚为什么不提醒我,睦芜镇就是你老家呀!怪你怪你,都怪你,害我被妈妈误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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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停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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