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祝棠不肯说，沈渊默也只能勉强放下对他的担忧，她从一旁拿起那束向日葵，“所以我果然是没看错。”
她就知道，凭借着自己的眼力，绝不会有错的。
“你刚才在台下对吧？”沈渊默将向日葵抱在怀里，神情柔和地弯起眉眼，“怎么一下就走开了，也不来抱一下。”
祝棠闻言睁大双眼，猛地看向沈渊默，正对上她那闪动着暖阳般笑意的双眼。
他嗫喏片刻，才颤着声线问道：“……我也可以吗？”
“你怎么不可以？”沈渊默疑惑地蹙起眉。
看着祝棠忐忑的目光，她有些无奈地轻笑一声，将手上的向日葵递给他，“我们难道还不算是朋友吗？”
祝棠指尖微颤，在沈渊默期待的神色中，他小心地接过花束，又僵硬地扯起嘴角应道：“嗯……我们当然是朋友了。”
祝棠垂下眼帘掩饰着眸中复杂的情绪。
“只是刚才人多，我也都不认识她们，不想要打扰到你们。”他揽着怀里开得灿烂的向日葵，解释他此前离开的举动。
沈渊默在心里默默叹口气，是她忘了。
她在和祝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该知道的，他向来是这么个怕生的性格，怪不得他刚才不肯上前来。
“那么。”沈渊默出声吸引祝棠的视线。
她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眸中的关切之意温暖得几乎能拂散周围的寒风，“现在人少了，要补上吗？”
她像此前一般张开手，歪头询问祝棠的意见。
祝棠怔怔地看着她，下意识向她凑近，脑内再次变得一片空白，毫无拒绝她的想法，简直像是中了什么精神法术一般。
可他知道，两人之间，会精神法术的那个明明是自己才对。
炙热的，宛如太阳般滚烫的暖意源源不断地从那边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清新甘甜的柑橘香气。
清浅的香氛气息缠绵地笼罩过来，又霸道地钻进鼻腔内，顺着呼吸道直贯肺腑。
祝棠像是困倦般微微合上眼，神色恍惚地注视着眼前漆黑顺滑的发丝。
可正当他想要抬手回抱时，沈渊默却率先松开了他。
简短的拥抱过后，沈渊默再次蹙起眉，担忧道：“你真的没生病吗？连脸都烧起来了。”
她还从没见过祝棠这般模样。
祝棠神情慌乱地抬起手，一把捂住通红的脸颊，别过头磕磕绊绊地回道：“没事的，我只是，只是稍微有些热。”
嗯……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说不定魅魔这个种族就是很怕热？
沈渊默感受着这个偏僻小角落里的寒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来，不过没等她再深究什么，远处的广播声便突然响起。
“啊！安吉尔的比赛。”
沈渊默倒吸一口凉气，匆忙站起身来，幸好时间还来得及，只是也不能再耽搁下去了。
咬不咬什么的她倒是不在意，只不过她从来没有毁约的习惯，也并不希望安吉尔因为这些小事而感到失落。
她对着祝棠解释道：“有个朋友的比赛要开始了，我得去给她加油，再会啦。”
走出几步后，她又猛地一个回头，“没事别在这坐着了，至少去个有太阳的地方，最好再加件衣服。”
说罢，她便脚步匆匆地离开这个偏僻的角落，只留下祝棠一人还留在原地。
祝棠缓缓放下与沈渊默道别的手。
可直到沈渊默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收回看向她的目光，垂眸去看怀里的那束向日葵。
金黄色的向日葵被仔细地包裹在深紫色的包装纸中，宛如一个梦境中的小太阳，向他绽开热情的微笑，慷慨地将光与热播撒在他身上。
鼻腔中还隐隐残留着柑橘的清香，祝棠不禁放缓呼吸，像是试图挽留这一抹气息。
此前在他心中鼓荡着的忐忑之情，不安之意，突然像是日光下的雾气般消散开。
他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沉默良久，他才终于低声开口，“这只是……”
祝棠抬手，手指轻柔地抚过向日葵的花瓣，动作小心得仿佛怕惊扰到什么一般。
他半合着眼，浓密的睫毛垂落下来遮挡住他的眼神，开口时，语气中听不出有什么情绪，好像只是在叙述着一个事实。
“——人之常情。”
……
“所以说，刚才那个学弟确实在我边上？”姜榴转头看向准时回归的沈渊默，果不其然地看到她带去的花束已经消失。
“嗯，他太腼腆了，不好意思上来，就自己走掉了。”沈渊默向着那头的安吉尔挥挥手，坦然回答姜榴的问题。
她一点不奇怪姜榴能猜到她的去向，她也没想瞒着她，刚才不说只是自己还不确定罢了。
“腼腆？”姜榴语调上扬，玩味地捉摸着这个词，“他在论坛里的风评和这个词可一点儿都不搭边。”
“论坛里的东西哪能全信？”沈渊默摇摇头，对此不以为然，“论坛里还说过他暗恋我呢。”
姜榴挑起眉，“提到这个我可就想起来了。”
“什么？”
“我上次真是被你的甜言蜜语给糊了眼了，什么都敢信。”
姜榴故作不满地伸手戳戳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将她放松状态下柔软的肌肉戳得凹进去一个小坑。
“明明我才是这方面的‘专家’，而你？”
姜榴上下扫视着一脸迷茫的沈渊默，咧开嘴评价道：“你可是根彻彻底底的木头。”
沈渊默无奈地看着她，“你是还没见过他，见过你就知道了。”
她本来早该见到了，还不是你……姜榴想到沈渊默上次亲自去接人下课的那件事，不由得在心里轻啧一声。
沈渊默继续道：“我和他真的就是普通朋友，我俩清清白白。”
“你清白我是信的，”姜榴瞄一眼沈渊默的表情，对此十分肯定，“不过他嘛……”
她意味不明地眯起眼，唇角笑意若隐若现，“以前清不清白我不知道，不过再这么下去，以后还清不清白可就难说了。”
“再怎么下去？他也没做什么吧？”沈渊默拧起眉，不赞同道，“不好这么凭空污人清白。”
哪里是他做了什么？
姜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要不是了解你，我真的会以为你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沈渊默面上的神情越发迷茫。
“没什么，不管他。”
姜榴对她的表情一点不惊讶，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她的兴致也不像是第一次遇到的时候那样高涨。
可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沈渊默又多了个追求者罢了，这人还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呢，类似的戏码她都快看腻了。
也就认识沈渊默不久的安吉尔与林莜几个，还会因为新奇而格外关注一下这位小学弟。
“比起这些，你明天的外出申请下来了吗？”
沈渊默丝滑地顺着姜榴递来的台阶离开她不擅长的话题，“早下来了，反正我们不外宿，不会卡申请的。”
她们周六打算出校去玩，而在山海大学，作为神话生物的学生们出校是需要报备的。
没有什么原则上可以不可以出校的规则，所以一般情况下，申请基本只是走个流程，告知自己的去向罢了，防止发生意外时找不到当事人。
“那就好，”姜榴高兴地眯起眼，“我可期待很久了。”
转日。
沈渊默带着耳机坐在一家清幽的咖啡馆中，身侧的桌面上堆砌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购物袋上的图案多种多样，但有一个共同点。
——都是姜榴喜爱的二次元角色。
山海大学内部尽量配备齐全了学生们所需的各类生活场所，超市、银行、医院、娱乐设施等等，虽然整体规模比不上外界，不过总归是配齐了的。
但学生们总会有其余的各类需求，比如沈渊默偶尔会出门参加音乐会、演唱会等等，而姜榴则是更喜欢逛漫展。
至于为什么两人一起出门，此时却只有沈渊默一个人坐在这家店里，和姜榴亲爱的“老婆老公崽崽们”排排坐。
那就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来就是。
“我落下了个‘老婆’！”
走出场馆后，姜榴突然一改心满意足的表情，神情凝重地盯着自己的购物备忘录。
沈渊默看着她，眨眨眼提议道：“回去再买？”
姜榴懊恼得连声嗷呜叫，纠结地跺跺脚，还原地转了几圈，带着她身后毛绒绒的长尾也一转一转的。
——这是她的真尾巴，反正漫展里的大家都分不出来混进去了个真的，只会夸她是黑科技大佬。
沈渊默站在一旁，等着她做出选择，她是买的票，出来肯定是进不去的，但姜榴是自由行，可以随意进出本次漫展。
转了三圈后，她终于做出决定，握着拳头坚定地看着沈渊默道：“我先把你送到人少的地方，你在那等我一会儿。”
总不好让沈渊默在场馆外站着等她，走不走丢另说，谁知道她一个人能遇到多少神奇的人和事。
得先把她安置好，姜榴才能放心地离开。
沈渊默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然而漫展场馆周围几乎没有什么有空闲可供休息的店，两人多走几步，才在一处空旷的广场边上找到一家相对幽静些的咖啡馆。
姜榴给沈渊默点了杯拿铁，又嘱咐她道：“你别乱走哦，也不要和奇怪的人说话，我马上回来。”
沈渊默在耳畔甜美的歌声中结束这段回忆。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
想到姜榴临走前那一溜串嘱咐，她不禁在心中腹诽着自家闺蜜，姜榴简直是把她当三岁小孩一样对待。
拿起桌上的拿铁抿一口后，沈渊默单手撑着下巴转头，透过落地窗玻璃往外望去，随意地打发着这段时间。
【虽然已经是百花儿开……】
“咦？”沈渊默突然直起身来，疑惑地看向窗外广场上的一道人影。
咖啡馆的玻璃被打理得很干净，她与那人的距离也并没有很远，她很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祝棠？”
他怎么也出校了？还出现在这里？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沈渊默先是觉得太巧了，不过还没等她细想，她就在祝棠身边看到一群神情不算太和善的人。
熟悉的场景让她有些不好的联想，她拧起眉头，当即便摘下耳机，按着桌面站起身来。
“好高的人！是模特吗？”
“如果她愿意追我的话……”
“放心我会帮你挡住她的哈哈哈。”
角落里有对姐妹压低了音量，激动地窃窃私语着，正常社交距离下肯定是听不见的，不过对沈渊默来说，这些讨论声还是十分明显。
她不由得顿在原地，冷静一瞬后，终于重新注意到自己身旁姜榴的“宝贝们”。
即使不考虑这些手办在姜榴心里的价值，客观而言，这些正版手办也不是什么能随意放置在哪的廉价物品。
要知道，二次元的包裹可贵啦！
又瞥了窗外的祝棠一眼，沈渊默果断拎起这些袋子，大跨步走出门外。
注：《路边的野花不要采》原唱邓丽君，歌词来源于网易云（不要在原曲下ky哦）。
【送你送到小村外。】
【有句话儿要交代。】
【虽然已经是百花儿开。】
【路边的野花你不要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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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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