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清和顾照翌分别后就加快速度,可是连日积压的疲惫席卷而来,他腿部早酸痛不已。但他必须快些回去,他们绝不能和西凉的军队碰上。
“大人!”。
是王大。
“可是旧伤复发了?您歇……”。
“你先走,西凉的军队已经到了言城,吩咐下去做好隐蔽。”。
“可是您……”。
“别管我,快去!”。
“是!”。
另一边,龙云佩被捏在小人儿的手心。
“舅舅,哥哥在哪?”。
“我去找哥哥!”。
小腿儿哒哒跑跑到门口,可顾照翌的话让楚熠生僵在原地。
“你忘了我们是去做什么的吗?”,顾照翌背着身子,那里是光线照拂不到的地方。
“借兵,刺探敌情,还有……”。
“还有什么?”。
“迎……璇玑公主入西凉。”。
顾照翌转身,对上失魂落魄的楚熠生。
“你还要去追吗?”。
小人儿没回答,手握成拳,是自责是愤怒也是无力,双臂最终垂下。
风掀起衣摆,轻飘飘的卷走尘埃于天地间遨游,可他的心仿佛被禁锢了。
“舅舅,为什么是她?”,楚熠生含着泪,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为什么一定要是她?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个问题谁能回答呢?天下有太多无可奈何之事。
“这就一次,舅舅,放了姐姐,我就任性这一次。”,他仰着头,泪水从眼角决堤。
楚熠生的脸和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合,看得顾照翌恍惚,一段又一段的记忆渐渐鲜活。
“翌儿——”。熟悉的声音穿越时空落在他的心上,他仿佛看到了熠生母亲的脸。
顾照翌上前张开手臂,与清风撞了个满怀,他竟然生出了幻觉,刚刚她朝着他走来的那一瞬竟分不清虚幻。
他自嘲摇头,走到楚熠生那蹲下,执起手帕温柔拭去小人脸上的泪水。
小生与她还真是像,这样也好。
“不后悔?”。
“不后悔!”。
“好。”
“舅舅?”,楚熠生震惊,真的可以放了姐姐吗?
顾照翌正了正外甥的衣冠,眼眸如和煦春风,“只要拿下宸国,天命之说不攻自破。
如此,便是两不相欠了。”。
临近北境某山脚。
风呼啸而过,冬日万物凋零,总是带着肃杀的气息。
“歇会儿吧。”,方老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累了,再也走不动了。
好消息,他们翻山越岭历经十万八千难终于摆脱了那群鸟精!
坏消息,这破地方,人迹罕至,连鸟都不来,活命都是个问题,天呐!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还有多少干粮?”,小明也躺在地上不动了。
吃不饱穿不暖,每天在这无人区寻找出路,他也累得受不住了。
“干粮?”,方老喝了口水,“我怎么会有那玩意儿,不是都在你那吗。”。
困,累,好想睡。
说干就干,方老缩成一团,尽量让那块从兔子身上扒下来的皮子盖住身体。
“!!!???”。
小明猛地坐起,死死的盯着老头子,“两份干粮,你别告诉我你的那份吃完了!?”。
“啊?什么两份?那不是你孝敬给我老人家的吗?”,方老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昏昏欲睡。
“所以!”,森凉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来,“你!全!给!吃!了!?”。
“是啊~”,他翻了个身,“睡了啊。”。
如果眼神能杀人,小明已经把方老千刀万剐了。
怪不得呢,我憔悴不堪面黄肌瘦,你是把自己养的圆圆润润!合着我这一路扣扣嗖嗖舍不得多吃一口,你倒好,一路都给自己加餐呢!
“睡?”,他一把扯掉那块兔皮,冷冷的看着睡意汹涌的糟老头子。
兔皮没了,冷风灌进衣缝中,方老睡意去了一半。他刚要发作,“你……”。
“干粮全被你吃了,睡,你还有心思睡?我们没粮了!”。
“没吃的了?那么多干粮怎么会……”,方老说到一半看清了对方的脸,即时打住嘴。
对面的眼睛几乎都要喷火,方老觉得自己此刻只要再多说一个字,他今晚就能喜提忘川一日游了。
等等,那么多干粮难道……他心一紧,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难道是我!?”。
小明看着这人吃了大半的干粮还后知后觉,一时之间气血翻涌。
贼老天,逃荒了大半年还没到青州,他这一路没钱没粮还带着这么一个糟老头子,毁灭吧,都给我毁灭吧!
小明气急反笑,“呵!难道是我?”。
扭曲的嘴角都不能完全表露他内心的崩溃。
“毁灭吧!”。
贼老天好像听到了虔诚信使的心声,于是——
“什么人!”。
说时快,话落瞬间小明二人就被包围了。
刀剑架在脖子上,刀尖离方老只有分毫之差,他滚动喉结,眼神对上小明,不可置信。
好端端的说什么毁灭!疯了!疯了!我也要疯了!
为首的人从马上俯视他们,目光从他们身上转了一圈,审视的意味分明。
小明咕噜滚动喉结,如果要问他现在是什么感受?不要问,问就是很他娘的非酋。
“说,你们是什么人!”,对面压迫气息十足,刀口离方老又近了几分。
方老颤颤巍巍,没有说话。
“大人,”,小明悲痛,脸上全是感情没有技巧,“我们是猎户,入冬了家里日子难过,只能跑到这边来了。”。
“猎户?”,为首的人一鞭子从马上甩下去枯草拦腰而断,“带着个老头子,出来打猎?”。
沉默,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过去,“儿啊,咱们老实交待了吧,”,方老含着泪,一记眼神过去,示意小明别动!
“大人,实话跟您说了,现在到处都在征兵,我家五代单传,就剩一根独苗苗了,所以……”,方老扭过头去擦拭泪水,刚好避开了刀口。
哽咽声在空气中断断续续,浓重的伤感扑面而来。
“所以你们就逃了?”,对面接下了方老的话。
“是的啊,大人,您就放过我们吧,我们不是坏人,我们什么也没看到。”。
话一落,方老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大耳巴子,呸呸呸,哪壶不该提哪壶,这些人用的武器,可不是一般人百姓用得了的,涉及到军队军械,他还说漏嘴了!命都要玩完。
果然对面的人也不是混的,精准捕捉到字眼。
“什么也没看到?你想看到什么!”,他不为所动,目光直逼方老。
“大人,”,方老畏畏缩缩,脑瓜子玩命地烧,想快想给我想想得出回家想不出分家啊有了!
“那安平军就是土匪起家的,现在当官的对土匪那是一个恨啊,大人,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土匪真的,您放了我们吧。”。
声泪俱下,无比动容,可他啜泣了良久,顶上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直到又一阵风吹过。
“头儿,怎么办?”。
哼!这人唯唯诺诺怕是都要尿出来了,头领嗤之以鼻,这个怂样,这老头的话他信了八分。
“抓起来,带下去盘查。”,他看着这两个土里土气的人,也不觉得会是奸细,但是,“我们绝对不能暴露,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小明心底越来越沉,这些是铁骑!不是萧家军,那就是有敌人入侵了!他无意识的想去摸摸胸口,可周围的人虎视眈眈,他强行忍住了。
“你们最好是猎户,要是从你身上发现了什么问题,就正好拿你们用来开刃,当我们东炎争霸天下的第一血,这是你们的荣幸!没问题就好。”。
“总之,要么加入要么死。”,对面的人阴测测地笑。
东炎!!!啊啊啊啊啊我不要听啊!
方老眼前一黑,完了,这回完了。
他头偏过来的时候脖子擦到刀尖,一丝鲜红涌现。
手往脖子上抹,再摊开,掌心的鲜红触目。
血!?
晕了!
扑通一声倒下。
“大人,这——”。
好了,八分信直接加码到十分,头领嫌弃的看着地上的人,给马一个甩鞭。
“带走!”。
夜幕沉沉,一行人策马扬鞭消失在夜色中。
皇城,公主府。
那日之后,后江又来过几次,可李璇依旧无动于衷。
和亲的时间越来越近,李璇也越来越平静。
据上一次见后江,已经有好几天了。这样就很好,后江不要再来了。
李璇捻起针线,这几天她开始缝制手帕荷包之类的物件,安分地令人无比放心。
天光明亮,一针一线走的极快,等又一个荷包做好时,李璇起来活动身子骨,无意间瞥见淡黄色的指甲。
因为最近时常侍弄草药,指甲已经变了色。这可不好,上妆那天的人不会少。
她凝着眉,沉思。
饭点时,那懒散的侍女终于见了人影,她像往常一样敷衍了事抬腿离开。
“且慢。”。
侍女止住了脚,上下打量李璇,毕竟是公主,侍女勉强行礼。
“公主,有何吩咐。”。
“我快出嫁了,听说富贵人家的女子会染豆蔻。”。
侍女身体僵住,她悄悄地藏起颜色鲜艳地指甲,脸上闪过心虚。
李璇好像没有看见侍女的动作,她抬起手,半是忧伤半是羡慕。
“都要走了,我的指甲若是……。”。
“奴婢去给公主张罗。”,侍女抢答,绝对不能被蓝笙姑姑发现她偷懒染指甲了!
“我整天被关在这里,无事可做,不必麻烦你了,东西找来,我自己做。”。
“是。”,不麻烦,她还巴不得能再多偷几天懒呢。
侍女的小九九没有瞒过李璇,她听着侍女离开的脚步声,垂下眼眸仔细检查荷包。
寒风涌进来,淡淡的药香自荷包扩散,在无人问津地角落酝酿发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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