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车稳停大门前，宋凡从副驾驶下车，推开两扇紧闭的大门，唐冉拧动油门开了进去。
“奶奶我们回来了。”唐冉把车开进车棚。
杨涵第一个跑来，围着三轮车翘首以盼：“哥哥，买了什么好吃的啊？”
“汪汪！”撒手没兴奋的扒着唐冉小腿。
“好了好了，裤子要被你抓破了。”唐冉把手伸进车厢，拎出一塑料袋零食递给杨涵，“里面有你和我儿子的零食，你俩去一边吃吧。”
“谢谢哥哥。”杨涵抱了个满怀，招呼撒手没，“走，我们去桌子边吃。”
撒手没乐颠乐颠跟在杨涵屁股后面。
宋凡拎出车厢的菜，唐冉把剩下的拎完：“奶奶，这些菜放哪里啊？”
雷娇霞把柴火填好，走出厨房：“我先看看买了什么，蒜苔和茄子放保鲜柜，其他这些放厨房就行。”
“好。”唐冉拎着菜进厨房，该放冰箱的放冰箱，放地上的放地上，“好香啊，我们中午吃什么？”
“煮的蔬菜汤，最近天天吃肉，今天喝点健康的解解腻。”雷娇霞掀开锅盖用勺搅了搅汤，“你们等会还有事吗？”
“没有了，怎么了？”
“帮我把厨房的窗户订一下吧，去年用塑料布堵的，被太阳晒的已经不能用了，冷风一股一股的吹进来，厨房弄得都不暖和了。”
“没问题，交给我们吧。”唐冉走出厨房。
“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就在鸡窝旁边。”
宋凡搬来梯子架到窗户旁：“我上去订，你在下面帮我扶着。”
“行，你小心点。”唐冉拿起透明塑料布递给宋凡，宋凡接过对着窗户比对。
“歪了吗？”
“没有，位置非常准确。”
“把钉子给我，你先帮我扶着，定好一个角，剩下的就不用扶了。”
唐冉把锤子递给他，又弯腰拿了一把钉子，随时准备被需要，用空着的手扶住塑料布：“这样扶可以吗？”
“可以，只要不让它掉就行。”宋凡拿一个钉子，对着要下钉的位置“咚咚”钉下，“可以了，不用扶了。”
唐冉后撤几步，看成果：“不错完美。”
杨涵拿着几颗果冻跑来：“哥哥，你们也吃。”
唐冉摸了摸她脑袋：“谢谢。”
他拆了一个荔枝味的吃进嘴里，“啊”唐冉望向声源处，走到梯子旁，拆开一个送到宋凡嘴边。
他没立即就吃，先舔了一口表面的甜水，再用齿关一点点刮着果冻肉，吃的那叫一个勾人魂魄。
唐冉用力一挤，整颗果冻都被挤到口腔：“要吃就好好吃，青天白日的禁止妖精出没。”
“那夜里就可以了？”
“我还是去请个道士吧，以防我的人身安全。”
“孩子们吃饭了，窗户下午再钉。”厨房内的雷娇霞喊道。
“知道了。”唐冉扶好梯子，“下来吧，先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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妇人站在门口伸着懒腰打哈欠，一旁传来响动，她看去：“小凡，好久没见你了，是出去玩了吗？”
“对，一直在朋友家玩。”
“这样啊，你奶奶去你大姨家了，估计小年就你自己在家，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不用了，放假也没事，正好练练自己的厨艺。”
“那行，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好，那我先进去了。”宋凡拧开锁住的大门走了进去。
阴寒的天连鸟儿都不愿出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外界一切声音都被隔绝。
“原本家里就那么安静吗？”宋凡推开客厅的门一路上到二楼，砸进自己床铺，他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好无聊，为什么要有过年。”
他翻个身解锁手机，点开微信敲键盘发消息：今年过年回来吗？
盯着聊天框的眼睛直到酸涩，对方终于回信了。
她：过年可能有点够呛，家里缺什么跟妈说，我和你爸争取过完年回去一趟，我给你买了些衣服，已经寄过去了，记得按时签收，注意保暖别把自己冻感冒了。
又是争取。
宋凡回：嗯，知道了。
他把手机扔到一旁，好想找唐冉。接着又重新拿起手机，翻到何晨浩的微信打过去，对方秒接：“喂，找你爸爸干嘛呢？”
“接那么快啊儿子，别人小年都忙前忙后，你倒是挺清闲。”
“清闲个屁，我快被小孩烦死了，我姑我姨都来我家吃饭，我变成了看小孩的保姆，你呢？你在干嘛？”
“家里躺。”
“你才是那个大闲人吧，要不你来我家？”
“去你家干嘛？当第二个保姆吗？那种福气我就不享了。”
“那你打电话干嘛？听着你好兄弟受苦吗？”
“我闲啊，无聊没事干。”宋凡说的理直气壮。
“小崽子，放下我的手办！你要是闲就出去吹吹风，先挂了，再晚一点我的手办要废了。”何晨浩匆匆挂断电话。
语音断开，宋凡找到乔红星拨通，对方在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
宋凡挂断电话，起身走到窗边：“我这个可怜的孤寡老人啊。”
他伸手推开窗户，刺骨的风一下一下割着脸颊，还没眺望多久，鼻头已经变得红彤彤。重新把窗户关上，拿起床上的手机，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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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十分，空气中弥漫着数不清的香气，一个身影悄悄摸入厨房，灶台上的大铁盆中满满一盆炸货。
唐冉把手伸长，就在即将摸到炸鸡肉时，手背忽然挨了一下，雷娇霞看着他道：“等会我掺一点炖菜吃，现在就别吃了。”
唐冉趁雷娇霞不注意快速抓了一把，一溜烟跑出厨房：“我就吃一点，饭我也会吃的。”
杨涵从堂屋里探出脑袋：“哥哥，拿到了吗？”
唐冉点点头，快步走去和她分赃：“快吃，还热着，给，你也有份。”
撒手没张口咬住抛来的肉块，吃的不亦乐乎。
唐冉用没有油污的手，拿出口袋手机对着二人一狗拍了张照片，点击发送给宋凡：从奶奶手下偷来的就是好吃，你在干嘛？吃晚饭了吗？
宋凡很快回复：刚吃过，在家躺着呢，我奶奶做的面还不错，下次请你也尝尝。
“吃饭了，别玩了。”雷娇霞站在厨房口道，“你俩的饭我已经盛好了，必须全部吃完。”
“吃不完怎么办？我已经半饱了。”杨涵小声道。
“没事，不还有我儿子吗。”
唐冉回宋凡：不说了，先去吃饭了。
用过晚饭，朦朦胧胧的白，变成墨般黑。
“要说在什么时候吃雪糕最舒服？那当然是冬天了，今天我们就来测评，冬天的雪糕哪些最好吃。”
“想吃雪糕了。”唐冉看视频看馋了。
“我也想吃，要不我们偷偷去买吧？”杨涵小声计划。
“你不能吃，我能，感冒是要扎针的，你能保证不哭，乖乖去打针，我就让你吃。”
杨涵捂住屁股：“不要了，雪糕也不是很好吃。”
“这就对了。”唐冉从躺椅上起身，“奶奶，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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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年的夜比以往都要冷清，小公园里“滋啦滋啦”的放映片，是今夜为数不多的热闹。
“哗啦啦”老伯端着一杯热水，递给长椅上观影的宋凡：“喝点吧，暖暖身子，你也喜欢看黑白电影？”
“谢谢。”宋凡接过把纸杯捧在手心汲取上面的温度：“原来不，像这样静下心来看一看还是第一次，好像还不错。”
“这种电影在过去非常珍贵，现在发展的越来越好，彩电手机一出来，它不得不提前退休。”老伯喝了口热水，“小娃娃怎么没在家里过节？吵架了？”
“不是，家里没人，在不在都一样，那您呢？”
“我家里也没人，老伴去世的早，孩子工作忙回不来，出来看个露天电影。”
宋凡嘴角染上些许笑意：“那我们真有缘。”
“叮咚”手机传来消息。
视线从影布回到手机，宋凡解锁手机查看消息。
唐冉发来一张满满一袋雪糕图片：吃吗？叫声好听的，给你快递过去。
宋凡笑：不吃，吃的饱饱的躺着不想动，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你放冰箱里留着，过完年我亲自去取。
老伯看着他嘴角的笑问：“笑得像糖，是女朋友吗？”
“那么明显吗？”
“当然，正常的笑和面对喜欢人的笑，是不一样的。”
宋凡摸了摸唇角，掌心的水杯已冰凉，没了温度可以汲取，手掌再次变成冰块，他捏了捏纸杯，防止手指冻僵：“老伯，您什么时候回去？”
“大概一会儿，你准备回去了吗？”
“还早，我陪您待会和您一起走。”
“好，那我们俩换一个看吧。”老伯走向放映机。
“嗒嗒嗒”一道脚步急又密的渐近，宋凡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背一沉，让他想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家吗？你骗我？”
宋凡愣了愣，歪头靠上耳边的脑袋：“太惊喜了唐冉同学，怎么看到我的？”
“买雪糕回去的路上啊，幸好我眼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如实招来别想蒙混过关。”
“吃完饭消食？”
“狗屁的消食，你刚刚发消息说，你在躺着，你有瞬移的超能力？”
“应该？”
唐冉紧了紧圈在他脖颈的胳膊：“快说！”
“你是这小娃娃的朋友吧？”换完影片的老伯走来道，“快把他带回去吧，他已经在这坐一天了，我老头子都要冻僵了。”
“老伯，哪有这样出卖人的？您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宋凡控诉。
“好啊，原来从头开始就在骗我。”圈在脖颈的力道又紧了些。
宋凡把水杯放到长椅上，拍着他的胳膊：“要死了，要死了，谋杀了。”
唐冉哼了一声，松开禁锢在他脖颈的胳膊：“老伯，我们一起帮你收拾吧。”
“不用了，就这么点东西，我拾掇好放三轮骑着就走了。”
“好，那我们先回去了。”唐冉看向宋凡，“走吧，路上好好说说骗我的原因。”
宋凡去牵他的手，顺着他拉扯的力道起身：“老伯，我们走了，下次再一起看。”
“去吧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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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觉开始飘起小雪花，街头漫步的行人逐渐增多，雪花香逐渐被食物的香气替代。
唐冉紧攥着他的手走在街边，他停下脚步牵起他另一只手：“怎么这么冰？暖了一会也不见热，你也是个傻子，想冻成冰雕被展览是吧？”
他掀起衣服，把宋凡的手塞到衣服下，宋凡顺势钻进他怀里，双手在他背后游弋：“我错了，这不是想着过年也去你家，那不是招人嫌吗？看我快变成冰雕的份上，别生我气了。”
“咕噜噜”很响亮的一声，宋凡尴尬埋进唐冉脖颈。
“这么说连吃饭都是骗我的喽？”
“真的错了，所以男朋友能不能给我买些吃的，饿死了。”
“你隐瞒，我更生气。”唐冉把人推离些距离，“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都行，我不挑。”
唐冉攥着他一只手揣进兜里，步向小吃摊：“什么烦不烦人的，我家根本不存在那个观念，我巴不得你天天来烦我，你才离开了半天，我就已经开始想你了，所以你要不想待在自己家，要来我们家过年吗？”
不是我家而是我们家，一股暖流瞬间涌满胸膛，宋凡说：“那不是多一张吃饭的嘴……”
“我把我的给你，就算我饿着，也不会让你饿着，你只管把自己吃的胖胖的。”唐冉捏了捏兜里的手，“还有什么顾虑吗？”
“不会麻烦……”
“不麻烦，只要你来，家里人都诚心诚意的欢迎，要不要给你拉个横幅？”
“不用了不用了。”宋凡趴在他背后，“想让我跟你回家，就先给我个买肉夹馍。”
“只要一个肉夹馍？”
“还要章鱼小丸子，烧烤，烤冷面，奶茶。”
“买都买，就当是给宋小媳妇的彩礼了，所以，跟我回家吧？”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不跟你回家还能去哪儿？”
“这就对了，走，给你买彩礼去。”
感受着手中传来的温度，宋凡想，这个冬天温暖的像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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