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掌柜的笑笑，“这手刺绣的手艺便是放在南岭城也是顶好的，只绣香囊倒是有些浪费了，不若考虑一下绣丝帕？丝帕我这铺子里有，只要照着花样子绣上就行。一张绣好的帕子我这儿三十两收。”
绣帕子这事，掌柜的上次让东大娘帮忙带话时也提过，只是当时林溪雪并不怎么着急赚钱，一颗心全在师哥身上。
如今他想得更多，若是不想师哥再去打渔，就只能自己多赚钱，而绣东西还可以在家，又不耽误他和师哥相处。
他心中有些意动，转头看了看师哥。
岑霜白朝林溪雪点点头，“先买张帕子回家试试。”
掌柜的看两人答应了，连忙从手边的盒子里取出一张帕子和一张花样子，“小公子看这个能绣吗？”
林溪雪仔细端详，而后点点头，“能绣。”
趁这空档，岑霜白在心里问系统，【绣好的帕子市价是多少？】
99很快给出回应，【若是放在南岭城的香铺中售卖，大概五十两银子】
虽赚了小一半，但这掌柜的倒是没坑他们，毕竟他们也得运货、找客源。
此时天有些冷了，他们南岭城临海，风很大。
好在岑霜白二人都穿得厚实，说着话也就到家了。
林溪雪一开始没动针，就盯着那块丝帕和花样子看，看了一个下午，到第二日早上才开始动针绣。
屋里很静，只有炉子里木头滋滋燃烧的声音，让人不由感到心安。
岑霜白看着林溪雪认真的样子，顺手拿了册话本子看。
刺绣不是个简单事，虽然林溪雪跟着师哥给他的那本《十大名绣》学了不少针法，但刺绣时眼睛得一直盯着帕子，手也不能停。
他绣了会就感觉脖子有些酸，刚一抬头就看见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师哥。
他们此时在东二间的堂屋里，炉子烧得旺，屋里很暖和，师哥穿的不厚，是他们俩一起绣的那件冬衣。
当时师哥本想亲手绣，但是师哥根本使唤不动那根细细小小的针，最后只能把绣冬衣的事交给他，自己去柴火堆劈柴了。
林溪雪想起那天师哥郁闷的表情就忍俊不禁。
师哥那天一直在劈柴，弄了好多柴火，当时他还觉得这么多柴火指定使不完，但是他们现在每天都要燃好多柴火！
想到这儿，林溪雪不禁担忧起来，万一哪天柴火用完了师哥岂不是还要上山去找？
不行不行，这可太不妥当了。
要是他们能早点成亲就好了，到时候他可以去师哥那屋住，吃饭在东厢房，根本用不着到东二间来，炉子只用来烧水给师哥煮茶好了。
上上次明明他们已经去食铺和罗宜哥说了算日子的事，偏偏出了偷方子的事给耽误了，罗宜哥不会把这事给忘了吧！
要不自己去提醒他一下？林溪雪自忖他可不是着急想和师哥成亲，他只是心疼家里用太多柴火！
再次在心里肯定这个说法后，林溪雪又忍不住想，若是成亲了，他是不是就得叫师哥夫君啦！
林溪雪的眼神慢慢落在岑霜白身上，他正躺在靠在躺椅上，神情专注地看着书。师哥生得好看，身量也高大，穿起喜服来肯定是镇上最俊秀的人。
林溪雪想到那师哥穿着喜服，一本正经叫他夫郎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岑霜白听见林溪雪的笑声，抬头看他，“笑什么？”
林溪雪哪好意思把自己刚刚想的说出来，随口道：“没什么，师哥你看的什么书？”
岑霜白：“是一只小狐狸下山入世的故事。”
林溪雪好奇，“好看吗？师哥给我讲讲。”
岑霜白笑道：“你过来我给你讲。”
林溪雪怕冷，离炉子近，岑霜白火气大，离得远些。
林溪雪听话地搬着马扎凑近些，靠在师哥旁边，眼巴巴等着师哥给他讲故事。
这个故事很简单，岑霜白一边讲一边在脑中捋顺逻辑，“有一只快要成精的小狐狸。他的父母都在渡劫天雷中死去了。小狐狸长大后也想找寻渡劫飞升的机会，于是下山入世，进入红尘。
他下山时族中狐狸们给他带了不少吃的，但这只小狐狸运气特别不好，路上遇到了三个贼眉鼠眼的坏人。三个坏人想趁机把小狐狸拐走，但小狐狸很机敏，一眼认出这是圈套，于是舍弃干粮逃走了。”
岑霜白趁机教育阿雪，“阿雪觉得小狐狸做的对不对？”
林溪雪点点头，认真道：“对，干粮没了还能买，但是人被骗走就回不来了。”
岑霜白：“阿雪真聪明！小狐狸干粮被抢走了，只能挨家挨户去乞讨，幸好有个心善的大娘给了他一些干粮。
小狐狸向那位大娘道谢后，带着这些干粮继续往前走，遇到了和他同病相怜的书生。书生要去京城赶考，但是干粮都在路上被土匪抢走了，善良的小狐狸听书生说了他的遭遇，将自己的干粮分给了他一半。
结果这天夜里，书生将小狐狸所有的干粮都偷走了。”
“？”林溪雪非常吃惊，“书生为什么要偷走小狐狸的干粮？”
“因为书生也没有干粮啊，他又自诩是读书人所以不愿去乞讨，就抢了小狐狸的干粮。”
林溪雪特别气愤，“这个书生不去抢土匪，也不去赚钱，只会欺负比他弱小的人！”
岑霜白点点头，“有些人就是这样的，恃强凌弱，专挑软柿子捏。”
他接着说道：“小狐狸只能饿着肚子往前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沿着路一直往前走，去有更多人的地方。幸好不时就有人愿意分他一些干粮，让小狐狸不至于饿死在路上。
这天小狐狸经过了一座破庙，破庙里棉关着几个衣衫褴褛的小孩，小狐狸趁守备的人不注意，将这些小孩都救出来，又带着他们回家。”
林溪雪，“小狐狸真聪明，我肯定不能在有人看管的时候将小孩子救出来。”
岑霜白：“大多数人都做不到。谁知道小狐狸将孩子们送回去后，有几个小孩的爹娘反倒说是小狐狸将孩子偷走的，对小狐狸破口大骂，还将他赶出了村。小狐狸百口莫辩，只好继续饿着肚子上路了。”
林溪雪很生气，“他们为什么这么对小狐狸？小狐狸明明帮他们找回了孩子！”
他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小狐狸肯定很难过！”
岑霜白帮林溪雪擦擦眼泪，心中暗道，以后还得多给阿雪说些外面的事情，世界上这样的事情并不少见。
“小狐狸心中又委屈又不解，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是做了好事，不让那些人继续关着小孩们，却反而被他们辱骂。换做是他们族中的小崽子们被人偷走，有人把他们救回来，他们定然会很感激这个人的。
可怜兮兮的小狐狸走啊走，又遇到了一处山神庙，庙里头有个和之前那个书生穿一样衣服的人，小狐狸觉得他们肯定是一伙的，于是打定主意不和他说话。
谁知道这个书生竟然主动与他交谈起来，见他饿着肚子，还分给了他几个干粮。
小狐狸觉得自己错怪书生了，于是主动说起自己昨天的经历，表示不明白。那书生告诉他，这些小孩可能是被他们的爹娘给卖掉的，所以才会那样对小狐狸。”
林溪雪不哭了，“西庄的老李头也卖过自己孩子，他家孩子多，不想养，就卖到镇上去了。”
岑霜白：“你听谁说的？”
林溪雪：“听白嫂子和罗宜哥唠嗑的时候说的。”
岑霜白点点头，那大概率是真的，白嫂子的娘家就是西庄的。
他继续讲道：“小狐狸很失落，为什么会有人将自己的小崽子给卖掉呢？
小狐狸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第二日早上，小狐狸和书生要分别了，他对书生说：‘你和之前那个书生不一样，你是好人。’
谁知那书生说：‘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人都有七情六欲，我也不是一辈子都会做好事，那个书生也不是一辈子都只做坏事。’
小狐狸又在人间生活了几年后终于明白——
相比于他们族中上下一条心，小崽子们都是放在一处养的情况，山下的红尘实在是太大了，人也实在太多了，人心复杂，即使是好人也会做坏事，即使是坏人也会做好事。”
林溪雪听完这个故事，沉思了好久，“师哥，我不开心。”
岑霜白：“为什么不开心？”
林溪雪睁大眼睛，秀气的眼睛里满是不解，“我也不知道，不只是因为小狐狸。”
岑霜白将林溪雪抱到自己怀里，轻轻拍他的背，“是这样的，这个故事背后还有很多事情的影子，阿雪太聪明，都看出来了，所以才会不高兴。”
林溪雪点点头，柔软的发丝蹭了蹭岑霜白的脖子。
岑霜白顿觉一阵痒意，他轻轻捏着林溪雪的肩膀看他，看他浅浅的唇，看他干净澄澈的眼睛，忍不住轻轻亲了上去。
林溪雪的皮肤很嫩，脸上更是像嫩豆腐一样，睫毛还有些湿润。岑霜白亲了一下，看着林溪雪的表情，又轻轻亲了另一只眼睛，然后朝他笑笑。
林溪雪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红透了，他大气都不敢喘，脸上通红一片，师哥亲完还要对他笑得那么好看！
他又羞涩又不知所措，只好将自己整个人都埋进师哥的怀里，然后慢慢回味着刚才师哥亲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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